季伏雙懷疑自己耳鳴。
她揉著耳朵,故作無恙地說:“既然過了時間,我們——”
“現在還不到八點。”
喻一栩舉起自己的手機,恰好七點五十九分。
而季伏雙的手表的指針卻指向八點十分。
看出她的疑惑,喻一栩貼心解答:“不如看看你的手機,你的手機總不會騙你。”
她掏出許久未碰的手機,時間恰好是八點。
她怔住,喻一栩坦然解釋:“今天任呈趁你洗手,調快了你的手表。”
“你耍賴!”
喻一栩爽快承認:“是啊,我耍賴。”
“所以我問心有愧。”
“我們天生一對。”
季伏雙:“……”
此刻的局麵是她不曾設想的,她幻想過,如果喻一栩找上她,她該用什麼樣的理由說服他放棄。也幻想過,如果他找不到,倘若有朝一日再見到他,她又該怎麼說。
唯獨沒想到,他耍賴。
“雙雙,我如你所願,按時來了。”
喻一栩定定地看她,看得她心裡發毛,飛快地否認:“我沒有希望你來。”
喻一栩挑眉,毫不客氣地拆穿她:“不希望我來,為什麼選給任呈那麼明顯的提示?不希望我來,為什麼住過去我們住過的酒店?”
“我沒有給任呈提示,”季伏雙脫口反駁,“選那家酒店是因為那裡環境好服務好。”
喻一栩:“老地方不算提示嗎,難道你忘了,我們來這裡約會,被任呈他們打斷,雙人行變成四人遊。除此之外,任呈什麼時候還出現在我們約會裡?”
季伏雙:“……”她竟不知,自己隨口一說,就讓他產生這樣的聯想。
“再說酒店,”喻一栩意味深長地看她,“你所謂的服務好,是指有人特意準備香氣宜人的沐浴用品,還是酒店專門的衣物配送服務?”
“彆說了。”
季伏雙已經想明白,無論她說什麼,他都能找歪理試圖說服她。她不想落入被動,乾脆主動詢問:“你到底想怎樣?我答應過你的家人,我們已經結束了。”
“答應我家人?”喻一栩若有所思,“這就是你堅持跟我分手的理由?”
“讓我猜猜你答應誰?”
“喻靖恩和鄧靖茜?”
“不可能,他們巴不得你跟我天長地久,這樣他們才有機會獨占公司。”
“喻諾?”
“很抱歉,即使你是我大嫂,我也不介意。隻要你跟我睡在一張床上,無所謂喊你什麼。”
“想聽我喊你什麼,大嫂?”
“喻一栩!”
季伏雙急急地打斷他,沒想到他當真耍起無賴,是這樣一副嘴臉。看樣子,過去他在她麵前,算是相當收斂。
“看來不是了,”喻一栩遺憾地笑笑,“其實我覺得大嫂這個稱呼不錯,不如以後我都叫你大嫂吧。”
季伏雙招架不住他的魔法攻擊:“我跟喻諾沒有關係,你不要再把我跟他扯在一起!”
喻一栩爽快點頭:“行,既然不是他們,隻剩一個人了。”
“他為了不讓我幸福,真是煞費苦心。”喻一栩笑得很和善,季伏雙卻覺得他眼底很涼,“你可能不知道,當年我媽要嫁給他,家裡不同意,我媽偷拿了戶口本,才跟他領證。”
“人人都說我媽愛慘了他,所以他出軌的事情被揭穿後,還有恃無恐地去看鄧靖茜。”
“他大概永遠都想不到,翁女士會放棄他,跟他離婚。”
“喻家人都說,我跟我媽像,從脾氣到模樣,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想,這大概就是他看不慣我義無反顧愛一個人的原因。”
“他恨翁女士,也恨我。他從未反思,若非他出軌,她怎可能會舍棄他。”
季伏雙從不知道喻一栩父母的過去,隻是在鄧靖茜屢次針對他時,單純以為是後母和繼子不睦。
“彆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喻一栩耷拉著眼簾,靜靜地回視著她,“這樣,我會以為你在心疼我。”
季伏雙慌地收回視線,匆匆解釋:“你誤會了。”
喻一栩笑笑,沒有糾結這個問題:“既然知道了我家裡的狀況,還覺得喻正凱給你的選擇,是在為我考慮?”
“我……”季伏雙張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即便上一輩有哪些慘痛的糾葛,她也不願相信,喻正凱出手並非出於善意。
“沒關係,你怎麼想不重要,”喻一栩俯身,把住季伏雙的肩膀,循循善誘,“我們做地|下情|人,沒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就不會有人再為難你。”
他眸色沉沉,微微揚起的眼尾勾得人心癢。
季伏雙不敢直視。
最開始,她總是從那雙眼眸裡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後來,她不再想得起旁人。
可是那封信又將她扯回到過去,她辜負的不止是喻一栩,還有顧承川。
當初把喻一栩當做顧承川的替身,是她有錯在先,是她對不起喻一栩。可是在收到顧承川那封遲來的書信,她的青春好像又呼嘯著席卷她的現在,她好像沒辦法無視遲來很多年的回應。
“對不起。”她垂頭喪氣地說。
“沒關係。”
他回答的速度之快,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原因跟我分手,喻正凱也罷,喻諾也好,或者其他什麼原因我都無所謂,我不介意當第二個翁女士,我也不介意當小|三。”
“胡說什麼!”季伏雙連聲製止他。
她跟顧承川的感情純潔無瑕,即便在年少的歲月泛起過漣漪,他們也沒有任何逾越。
“雙雙,”喻一栩討好地笑笑,附到她耳側,輕聲說,“我不當小|三,我當你的地|下情|人,我不要名分,不用被你承認,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怎麼樣都好。”
他說話時,離得極近,唇鋒不時摩擦過她的耳廓,帶起一片麻癢。
不知他是壞心,還是不留神,到最後,舌尖竟然蹭過她的耳垂。
季伏雙微微一顫,人也向一旁躲閃。
而喻一栩似早有所料,竟先她一步,扣住她的腰。
“雙雙,你臉紅了?”
“承認對我有反應,這麼難嗎?”
“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指尖刮|擦過她的臉頰,帶起一片酥酥麻麻的癢,她感到有些熱,好像真如他所言,臉紅了。
“我不跟你做地|下情|人。”季伏雙不敢在任他發揮,她招架不住。
喻一栩笑笑:“沒關係雙雙,跟我走,我會讓你同意。”
季伏雙用力掙紮,喻一栩的力氣卻大的出奇。
她被他扯到酒店,扯進他的房間。
“你想做什麼?”季伏雙抓緊領口,警惕瞪他。
喻一栩攤手:“我什麼都沒準備,你覺得我能做什麼?”
季伏雙的眼神不覺落向他的褲子口袋,先前兩次,他都是從那裡掏出某個塑封袋。
“說了沒準備,你不信,”他逮住她的手,就往褲子口袋裡伸,“不如自己找。”
夏日布料單薄,連裡襯也薄透些,他抓著她的手,肆無忌憚地找過口袋每一個角落。
這一次,便是他不提醒,季伏雙也感到臉熱。
東西是沒找到,但她……好像碰到他的尷尬。
他故意!
季伏雙不由想到他過去的那些套路,以退為進、裝乖賣慘,如今雖然變得強勢些,終究還是殊途同歸。
她不願他得逞,可手被他扣著,不大的地盤裡,越是掙紮,就越是容易觸碰。
不得不放棄抵抗,季伏雙歎氣:“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我說過了,”喻一栩無辜地笑,“我隻想跟你做地|下情|人,你可以談戀愛,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不要名分,隻要能跟你在一起。”
“你瘋了!”
“是啊,我瘋了,”他抓著她的手,探向她躲閃之處,“沒有你的每一天,我都在發瘋。”
滿足的喟歎自他口中溢出,她指尖一片灼燙。
過去他從沒要求她為他做什麼,竟從不知,是那樣的燙。
“雙雙,你幫幫我,可憐可憐我好不好?”
他又耷拉下眼角,像極了球球求人時的眼神,她實在不知,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總喜歡學小狗。
“雙雙。”
他搖著她的手撒嬌,觸碰變得不可避免。
在一聲軟似一聲的央求裡,她開始動搖。
她不告而彆,她拋棄他,無論怎麼論,好像都是她有錯在先。
如果給予他一定的補償,是不是能讓他稍稍釋懷,稍稍沒那麼難過?
從被動變得主動的那一刻,他顫了下,難言的情緒溢出眼眶,季伏雙感到有些迷人,卻又有些看不懂。
她觀察著他的情緒,琢磨他所期待的頻率,在他悶|哼刹那,陡然鬆手。
而他卻先一步,擁緊她。
“雙雙,我現在很幸福。”
季伏雙偏頭,避開他灼人的氣息,硬邦邦地說:“鬆手,我已經幫了你,我們兩清。”
“怎麼能兩清呢,我幫你那麼多次。”
他完話,牙尖抵住舌尖,笑得一派純真。季伏雙瞳孔猛然收縮。
“不可能!”
“雙雙,”他收起笑意,委屈又可憐地看她,“可我們現在已經是跑友了,做一做地|下情|人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