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 / 1)

限時狩獵 字名各一 4136 字 3個月前

抵達唐城,季伏雙隨著人流一道下車,溫柔的花香和溫暖的陽光撲麵而來,短暫給她新雲密布的心灑落光明。

她剛出站,就瞧見接站的高中好友莫若涵衝自己招手。

“盼了你整整四年,可算把你盼來了。”莫若涵挽著季伏雙的胳膊,熱情地同她介紹當地特色。

四年前,莫若涵考到唐城,邀請季伏雙來玩,季伏雙約了顧承川,最終卻沒能成行。

四年過去,她終於還是踏上這片夢裡出現過的地方,隻不過終究隻她一人。

“你怎麼了雙雙,心情不好?”

麵對好友關心,季伏雙搖頭,勉強笑道:“沒有的事,我是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有點累。”

這趟出行,季伏雙沒住酒店,被莫若涵安排住在她家。

“我男朋友最近回老家,一到晚上我就害怕,你正好陪我。”

季伏雙笑著點頭。

莫若涵好奇她的感情狀況:“你跟你那個顧家哥哥怎麼樣,在一起了嗎?”

四年的聯係過程中,季伏雙總是對感情問題避而不答,如今麵對麵,總算給她逮到機會。

季伏雙愣了下,很輕地搖頭:“沒有。”

莫若涵趕緊給好友支招:“你總暗戀著,肯定不行,有些話得挑明說,成與不成,總得努力過後才知道。”

“他……”遲疑片刻,季伏雙說,“他不在了。”

“什麼意思?”莫若涵茫然,“他在哪兒?”

季伏雙:“他葬在雪山。”

莫若涵捂唇輕呼:“你是說……他……”

見季伏雙點頭,莫若涵連聲安慰:“對不起,我沒想到……”

“他做戶外運動,又喜歡挑戰極限,”季伏雙慢吞吞地回憶著顧承川的過去,揣測著他的心情,“留在他最愛的地方,他當是開心。”

過去那些鮮明記憶,如今再度回憶,竟像是蒙上一層水霧,朦朦朧朧,當時是怎樣的心情,好像也不再那麼明晰。

不過是短短半年的時間,一切好像沒有改變,卻又什麼都變了。

季伏雙歎氣,莫若涵安慰:“想開點,人總是要向前看,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以後總會遇到不錯的人。”

季伏雙不可避免地看向手機,已經遠遠超過二十四個小時,失去那個她覺得還不錯的人的消息。

他該很傷心難過吧?

-

在唐城住了幾天,莫若涵好吃好喝地招待,特意跟實習單位請假,帶季伏雙放鬆。

“你彆難過,過去的都過去了,他若是知道你還在為此耿耿於懷,想必他也不會安心。”

“嗯,我知道,”季伏雙,“我已經放下了。”

莫若涵詫異:“那你為什麼這麼難過?”

“我沒有難過,我很開心。”季伏雙嘴上逞強,眼神卻沒能瞞過好友。

這天,季伏雙一大早就被莫若涵薅起來。

莫若涵興高采烈地說:“走,今天帶你去個巨美的地方。”

季伏雙不想掃興,配合著起床洗漱。沒過多一會兒,洗手間的門被敲響。

“雙雙,電話。”

季伏雙含著漱口水,含混不清地問:“誰?”

“喻一栩。”

牙杯掉落,發出一聲脆響,莫若涵聽到動靜,推門而入:“彆急,我給你拿電話來了。”

遞手機的手在半途定住,因為她看到季伏雙眼眶泛紅,不可抑製地顫抖。

“你怎麼了?”莫若涵慌忙上前,扶住她。

她未答,雙目死死地盯著手機,顫顫伸手,幾次想接走手機,卻又在觸碰的刹那觸電般地收手。

響鈴聲漸漸停止,屏幕上叫囂的“喻一栩”三字,也終於熄滅。

季伏雙驟然脫力,全靠莫若涵,才勉強站穩。

那天,莫若涵沒有詢問喻一栩是誰,她又為何這麼大反應。直到第二天,又是同樣的人打來電話,她又作出同樣的反應,莫若涵才遲疑著,滿含擔憂地問她:“雙雙,這個喻一栩……是你男朋友?”

季伏雙不答,驟然滴落的淚水已替她回答。

莫若涵把過來人的經驗分享給她:“情侶之間,吵架在所難免,他既然已經低頭,你不妨給他一個機會。”

良久的沉默,季伏雙慢慢地說:“我們已經分手。”

“錯在我。”

“他很好,是我不想耽誤他。”

電話還是堅持不懈地響,從一開始的一天一個,到一天兩三個,後來,幾乎每隔一會兒,電話就會響一次。

想接卻不能接。

該掛斷卻不忍掛斷。

在反複地折磨和煎熬下,季伏雙乾脆把手機暫時交給莫若涵保管。

今天,季伏雙又被莫若涵帶去一個旅遊景點,莫若涵去買票,安排季伏雙在遊客中心等候。

沒過多一會兒,莫若涵慌張地跑來,氣還沒喘勻就說:“不好了,喻一栩出事了。”

-

十多天前,晏城,冉家。

冉明修的臥室裡一片黑暗,濃鬱的酒精氣味充斥著整個房間。冉明修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敲開自己的臥室門。

冉明修進門,險些被一個易拉罐絆倒:“你有家不回,有宿舍不去,貓我這兒做什麼?你看看,我的房間都被你禍禍成什麼樣了?”

他接到管家打來的電話,就匆匆回家。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家被喻一栩占了。

他倆自小交好,兩家人都知道。因為冉明修是冉家獨子,所以喻家向來不歡迎他登門。

但喻一栩不同,在喻家是邊緣人物,更重要的是他向來與喻正凱不睦,與親兄長也算不上親近,所以冉家長輩算不上排斥他。

登堂入室的事情,喻一栩已經不是第一次乾。冉明修還記得,他第一次在自己不在家的情況下躲來冉家,是在小學,被管家驅趕。

後來冉明修才知道,喻一栩當時在家受了委屈,無處可去。後來他便說服家中長輩,默許喻一栩出入自由。

如今冉明修忽然後悔,早知今日,他就不該心軟。

“說說,怎麼回事?”冉明修踹了踹癱在床邊的人。

能讓他如此消沉的,除了他女朋友之外,再無其他可能。

喻一栩遲鈍地掀開眼簾,又遲鈍地收回目光,重新閉眼。

“你這副模樣,若是被她看到,豈不嫌棄。”

“她看不到。”

“她不會再看到。”

外界傳言甚囂塵上,說什麼的都有,最離譜的是,冉明修聽說某著名財經雜誌下月要對句容生科做專題報道,其中一篇文章的標題是《生科領軍名企繼承人為女人大打出手,兄弟反目,企業未來將在何方》。

冉明修當時大呼離譜,可如今看到他這副模樣,又覺得不是全無道理。

“不是,你怎麼回事,有誤會解釋清楚不就好了?”

冉明修把喻一栩從床上硬拖起來,捏住他的鼻翼,憋得他不得不睜眼反抗。

“她不要我,解釋有什麼用?”

喻一栩眼底一片哀色,看得冉明修心驚。

他到底沒有勸動喻一栩,卻也趁他不備,摸走他的手機。

於是,有了那些天的電話,以及最後被接通的電話。

-

季伏雙去唐城時,選的最慢的綠皮火車,到了回程,卻選了最近一趟航班。

“來得及嗎涵涵,能不能再快一點?”

自從接到那通電話,季伏雙就亂了神,全靠莫若涵張羅安排,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趕上最近一趟飛晏城的航班。

“放心吧雙雙,上高速就快了。”莫若涵,“我也買了同一趟航班,我陪你回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緊趕慢趕,卡點登機,趕到醫院,季伏雙迎麵撞上一人,卻顧不得道歉,徑直往病房跑。

“對不起。”莫若涵替她道歉。

那人卻似未聞,朝季伏雙追去。

喻一栩住在單獨的病房裡,有專人看護,季伏雙站在門外,踟躕著,將門推開一道縫隙。

冉明修見她這麼快趕來,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走出來。

季伏雙急問:“他到底怎麼了?”

冉明修:“酗酒酗得胃出血。”

季伏雙不覺攥緊雙手:“現在怎麼樣?”

冉明修:“應當沒——”

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住,改口:“他現在失眠很嚴重,也神經衰弱,醫生給他開了鎮定劑,現在正在休息。”

季伏雙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

來的路上,她已經設想過種種可能性,如今還是不免揪心。

如果那天沒有被他撞破,如果她沒有一走了之……

再往前,責任依舊在她,她根本不該把他當做替身,不該動情,更不該引他和她一同墜入深淵。

“你不要太擔心,也許他一會兒就醒了。”冉明修安慰。

季伏雙:“拜托你幫我好好照顧他,不要……跟他說我來過。”

冉明修:“你為什麼不親自照顧他?你應當知道,他想見你。”

季伏雙垂下眼簾,遮住眼底濃重的情緒,很慢很慢地說:“我……對不起他……”

“怎麼對不起?你在為玩弄他的感情而自責?”冉明修拋出犀利的問題,視線慢慢越過季伏雙,落向她的身後。

季伏雙沒察覺,隻是用力搖頭:“我沒有玩弄他的感情,我愛他,真心實意地愛他。”

“啪——”

重物落地的聲音在季伏雙身後響起,她回眸,便見喻諾站在那裡。

“雙雙,你是不是嚇壞了,我陪你看醫生,不要說胡話。”

“我說的每一個字都千真萬確,我沒有玩弄他的感情,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