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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時狩獵 字名各一 3951 字 3個月前

喻一栩求人的時候,表情很鄭重,好像在說一件極其重要的正事,而被央求者,作為一個正直善良的人,不應當表現出任何否定的可能性。

季伏雙自然是正直善良的人,所以她沒讓他失望。

擦完藥,他湊到她身旁,呼吸漸沉,仗著自己有傷在身,一步步得寸進尺。

她終於恍然,原來自己中了圈套。

再想走已來不及,因為她已然被逼到床角,她的呼吸同樣沉重。

“喻一栩,”好容易從迷離的意識抽離,她輕輕推他,用不相乾的話題打亂他的節奏,“今晚怎麼回事,那些人跟你有什麼過節?”

他隻是很輕地頓了一下,她就感覺到按在腰際的手泄力。

以為自己推重了,季伏雙反思,探手檢查他胸前有無淤青。

然而,她尚未觸碰到他,手就被捉住。眸光躲閃一瞬,再看向她,無賴得好像她做了天大的壞事。

“雙雙,現在說這些合適嗎?”

她的手被他引導著,一點點檢查淤青,一點點挪往完好之處。

他又重新找回狀態。

被打斷的不悅她能夠理解,但她總覺得他表現得過於刻意。心不在焉的任他指揮,鬨了一會兒,他終於停手。

“你生氣了?”他輕輕啄了啄她的唇角,討好地笑著,湊到很近處看她。

他這模樣,像極了球球討好人的表情。季伏雙歎氣,把他推開些,憂心忡忡地說:“你這樣知進退,我不習慣。”

“這樣不好嗎?”

他似乎並不需要她給出答案,他可以替她回答。

重新回到她身前,他的唇落在方才啄過的地方。吻一點點被加深,氣息一點點加重。

房間裡的燈光不知何時變得昏暗,隻能朦朧分辨出人的輪廓。季伏雙喘息著,強迫自己思考旁的事情壓抑悸動。

她意識到事情確實不對勁。

一瞬的僵硬反饋給喻一栩,他也停頓下來,仰麵看她,難耐溢出他的眼眶:“雙雙,可以嗎?”

“喻一栩,”隻叫一聲他的名字,他眼底就流淌出難過,她忍不住輕輕柔柔地撫摸他的眼角,“為什麼?”

“為什麼避而不答?”

“你在隱瞞什麼?”

曖昧的氣息在接連兩個問題拋出後戛然而止,良久,喻一栩坐到床頭,與她並排:“雙雙,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什麼時間?”

“我需要一點時間解決麻煩,等一切都解決了,我向你坦白。”

他的表情太苦,苦到季伏雙以為自己在逼他做一件難以抉擇的事情。

他們相識到底太短,她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也許……

對他的未來,也不能參與。

可他的眼神到底太過專注,她還是心軟,玩味地笑說:“總不能是另有戀情等著你抉擇吧?”

“沒有,我發誓,我喻一栩過去隻愛你一人,現在如此,未來也不會改變,你就是我的唯一。”

他又急又慌的模樣不似作假,季伏雙知道,他已打定主意不告訴她始末。她歎氣:“算了,你早點休息。”

開主臥房門,喻一栩追來,拽著她的手又一次央求她:“客房的床單被套都換了新的,洗漱用品還在原處,今晚不要走好不好。”

她尚未開口,他就慌忙補充:“我保證不打擾你。”

點點頭,他這副模樣,她確實不放心他一人在家。可如此,他竟還不鬆手,反而握緊,季伏雙以為他又想做什麼,便先一步製止:“你還有傷,彆胡鬨。”

她明明是訓人的語氣,他聽後反而笑了。

攏起她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臉側,他親昵地蹭了蹭,心滿意足地說:“雙雙,有你在,真好。”

“你在乎我,真好。”

-

季伏雙就這麼稀裡糊塗在喻一栩家住下,一住就是一個多星期。頭兩天她是自願,可隨著他的傷勢漸漸好轉,她自覺不再合適留宿。

可就在她提出回家的那天,喻一栩在臥室摔了一跤,摔得站不起來。得虧她力氣大,將他扶上床。

他指指自己的腿,可憐兮兮地捏她掌心軟肉:“雙雙,我都傷成這樣了,你可以不可以再多照顧我些時候?”

季伏雙:“……”

當天,在喻一栩三番五次抗議無效後,季伏雙把他送去醫院。一番檢查,沒有大毛病,隻是走路有些跛,需要借助外力。

他是一個挑剔的人,抗拒一切冷冰冰的物件,於是那個外力隻能是她。

季伏雙攙扶著他,在醫院門口打車,車沒來,聽到有人喊她。

“雙雙姐?喻一栩?”

“你們怎麼在這兒?”

任呈穿著厚實的羽絨服有氣無力地衝他們招手。

倒春寒降溫,添衣服的人很多,像他這樣,裹上冬日最後裝備的人卻少。

任月言跟著走近,視線在兩人身上一掃而過,迅速收回視線:“呈呈流感發燒,我帶他來打點滴。”

任呈甕聲甕氣地補充:“這兩天寢室空調壞了,我們都凍感冒了,還好你——”話說到一半,他的目光終於落向季伏雙挽住喻一栩胳膊的手,驚訝地續上前麵的話,“原來你也病了啊,我們還是你最近沒回宿舍,幸免了。”

“我沒生病。”喻一栩不動聲色地收緊胳膊,令季伏雙的手與自己貼得更緊。

“哦哦。”任呈的目光很遲鈍,思維比目光更遲鈍,半天才像複讀機似的說,“你沒生病。”

他倆的對話實在沒營養,任月言偷偷觀察著對麵兩人神色,覺得寒暄得差不多了,便與他們道彆。

臨走,季伏雙叫住她:“言言,你要不也掛個號看看,你嘴角怎麼一直往上抽抽?”

送喻一栩回家,季伏雙還惦記著室友,剛分心發了條慰問微信,就被喻一栩纏上來,搶走手機。

“病號就在你麵前,你怎麼還有閒心惦記彆人。”

“不是彆人,是我室友,”季伏雙知道跟他講不通道理,隻能在他身上找破綻,“你不是說沒生病?”

喻一栩語塞,好在他臉皮厚,硬湊到季伏雙身前,躺在她的膝頭,眨巴著一雙鳳眼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她:“我那是哄任呈的,其實我疼得很,我就不是不想被彆人看出來。”

“看出來什麼?”季伏雙問。

勾了勾她衣上的流蘇,喻一栩笑得一派純然:“不想讓彆人覺得你男朋友弱不禁風。”

季伏雙拍開他漸漸偏航的手,信心十足地說:“他們又不知道我們的關係。”

“真的嗎?”

喻一栩眨眨眼睛,季伏雙忽然沒底,莫名想到室友不斷抽搐的嘴角,她總不可能察覺什麼吧?

季伏雙肉眼可見的慌張,連喻一栩的手指重新搶回地盤都未察覺。直到他力道漸漸加大,一波接一波的麻癢衝斷她的思緒,她才恍然回神,顫聲推拒他:“喻一栩,彆胡鬨,現在是白天。”

作亂的手驟然停下,指尖幾乎碰到她的敏感,若有若無的熱度就那麼傳遞過來,激得她顫栗。

他的視線終於挪動,卻也隻匆匆看一眼她的表情,又重新下落。

那樣戀戀不舍,隻是短暫的一秒,都不願浪費。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明明隻是落下去,她便像灼傷似的向後躲閃。

他歎氣,眸光追隨著她,人卻沒有跟上來:“雙雙,你這樣躲我,我很傷心。”

“我……我……”話音幾經顫抖,還是落回肚子裡,季伏雙不想在這時露怯。好像這樣一輸,她就會從勢均力敵,落到俘虜的境遇。

“不說話我當你同意了。”喻一栩重新端坐回床沿,一本正經地說:“讓我看看現在距離日落還有幾個小時。”

季伏雙實在不知該怎樣形容此刻他的反應,隻覺得他剛才每一個字都很關鍵,若不問清,她心裡難安。

“你,”她清了清嗓子,繼續問,“我同意什麼了,跟晚上有什麼關係?”

喻一栩笑笑,無辜地說:“當然是同意晚上——”

他的話音被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他徑直掛斷。

“同意晚上——”

電話聲又一次響起,他又一次掛斷。

“晚上——”

他終於忍無可忍,接起電話:“什麼事?”

“先生請您晚上參加家宴。”

打電話的是喻正凱的生活秘書方鐸,跟了喻正凱幾十年,算喻家老人。過去都是由張叔按日子提醒喻一栩參加家宴,今日卻不到時間,喻一栩不耐煩應付:“不去。”

“喻先生說了,這不是商量,是命令。”

“若你今晚不出席,日後莫要後——”

喻一栩徑直掛斷電話,等調整好表情,找季伏雙,發現她正在搗鼓手機。

“雙雙,”他故意拖長聲音,半真半假地抱怨,“跟我在一起,你怎麼總分心。”

“我……”她匆匆鎖屏,將手機丟到一旁,遲疑著說,“晚上……”

“對不起,我晚上可能不能陪你了。”他已做出決斷。

“好。”她回答得很乾脆,不動聲色地鬆氣。

今晚她恰好也有事。

就在他接電話的間隙,她收到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想知道你男朋友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今晚七點,玉湖灣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