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熱度,令季伏雙眩暈,她從不知一個人換臉換得可以如此之快。
懷抱太緊,那人毫無章法在她唇上作亂。急得,自己咬了自己的唇。
他吃痛,卻不想停。她用力與他拉開些距離,忍不住輕笑:“喻一栩,你在乾什麼?”
他板著臉,刻意忽視她的揶揄,理所當然地說:“在行使男朋友的權利。”
後半段話音被他自己吞沒,他像個初次吃糖的孩子,急不可耐地吞占一切甜蜜滋味。
他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說更過分的話,更慶幸她願意給他機會。
他無以為報,隻能不斷向她表達喜歡。
不過,他也記仇。
方才她對他做過的事,他都懲罰性地施加在她身上。唯一的區彆是他的力道大些,動作急些。糾纏之間,輕易就忘記懲罰的初衷。
他的磨人,變成另一種滋味。
季伏雙漸漸覺得無力,心臟好像裝了電動馬達,快得她常常顧不上呼吸。
倚在他懷中,與他體溫相連。唇齒相接中,他毫不掩飾地表達占有的渴望。
那樣強烈的悸動,早已分不清來自於誰。
“雙雙。”
他的手局促地扶著她的腰,托著她的頸。曖昧的氣息落在她耳側,燙得她耳根發麻。
她不自在地偏頭,稍稍和他拉開些距離:“乾嘛?”
“呼吸。”
細碎的笑落在她耳畔,是他對她的回擊。
更過分的是,他說一套做一套。
做出貼心的姿態,像是要放過她。可他的吻卻落在她的耳垂上,一寸寸點燃她最敏感的肌膚。
也一寸寸攻陷她最後的防禦。
強裝堅強,強撐起的力氣,在這一刻儘數坍塌,她泄力地靠在他的懷中,全心全意地倚靠著他。
前所未有的安心將她填滿,前所未有的歡悅將她占據。
她擁有了世界上最美好的珍寶。
吻還在繼續,細細密密地落在她的耳廓,落在她的頸側,落在她每一寸敏感的肌膚。後來,停在她的頰邊,再順著淺淺的水線,一點點攀援到她的眼下。
“雙雙,不要哭。”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長長久久。即使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也會默默注視著你。”
“不要為我落淚。”
“有我在,你隻需要快樂。”
他的吻覆上她的眼睫,輕柔地撫平蝶翅的震動。
她好像也變成了毛躁的、喜歡吃糖的孩子。
她最喜歡的莓果味的糖果近在眼前,她勾住他的頸,將送至唇邊的莓果糖吞沒。
許久許久,兩人都氣息不暢,都成了彼此的支點。兩個運動健將組成的支撐,自然穩固,可今日不同,他們情難自禁,他們成了擱淺在海岸的遊魚。隻消一個暴衝,就足以打破平衡。
那個暴衝就來自於他們的乾兒子球球。
球球突擊著,撞上季伏雙的小腿肚。
她先站不穩,他也跟著趔趄。兩人竟都找不到平衡,多米諾骨牌似的倒下去。
跌落的瞬間,喻一栩勾了下季伏雙的肩。她從他的側麵,跌落在他的身上,免於摔傷。
“嗯。”他輕哼。
哼聲出口,兩人都定格住。
短短一個呼吸,可疑的紅暈迅速攀上喻一栩的臉頰,他不自在地偏頭。
她想起身,可他的反應實在可愛,吸走她全部注意力,竟忘記潛在的危險。
拇指輕輕觸碰他的臉頰,她俯視著他,像逗狗似的,輕輕剮蹭他。
他想躲,但躲不開。
她隻抬了頭,身體的重量還由他承擔,他躲一下,都怕冒犯。
即使是正牌男友,他也不舍得唐突她。
“你怕癢。”
看他麵色越來越凝重,她得出結論。
這樣的結論讓她欣喜,她自認找到拿捏他的辦法。
“季伏雙!”
他難得叫她全名,是對她的警告。
可她竟得寸進尺,頑皮的手指竟然擦過他的脖頸。
喉結輕顫,他難耐地深深吸氣,終於抽出一隻手,將她扣住。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她沒反應過來,隻想掙脫束縛。掙紮中,碰到某處。
她怔住,他亦然。
先前意識到的潛在危機,突如其來地呈現在她眼前,甚至放大。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喊她時,嗓子已經啞得不像話。後來他質問她,已經帶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是被逼到角落的困獸。
是她一步步逼迫。
她不知所措。
她也很無辜,從未料想過自己有這般魅力。
就在她遲疑,是該立刻起身,還是該征求他的意見時,一聲嘹亮的狗叫打破尷尬。
球球不耐煩地湊到兩人身邊,濕噠噠的舌頭分彆往兩人臉上各舔一口。
接著,它親爹的聲音也漸漸靠近。
“我們球兒真是好本事,把你乾爹乾媽都撞倒了。”
季伏雙火速起身,飛快背過身,整理衣服。
她不敢回頭,既不敢麵對喻一栩,也不想看見陳光勉。
陳光勉走到近處,視線在兩人身上逡巡,最後曖昧不明地“嘖”道:“小喻啊,你抱著我家球兒做什麼?美人在側,你跟一隻狗子你儂我儂算怎麼回事?”
喻一栩屈腿坐在地上,球球被他抱在懷裡,正好遮住尷尬。
“關你什麼事?”他很衝,懟得毫不客氣,“沒事彆瞎溜達,訓犬師今天不是要給主人上課麼,你學會了麼?”
陳光勉笑得很和善:“我這不是來喊你了。”
喻一栩沒好氣地回懟:“你是主人還是我是?”
陳光勉:“是誰跟我說,想一起上課,以後好好照顧兒子?”
喻一栩:“……”
被陳光勉四兩撥千斤地懟得啞口無言,季伏雙不禁覺得好笑,又覺得喻一栩有些可憐。
到底是她惹出來的麻煩,置身事外好像不好。
她回身,遲疑著對陳光勉說:“你——”
話剛起頭,就被喻一栩搶走,他不耐煩地衝球球親爹揮手:“你先去,我一會兒過來。”
陳光勉依舊笑得和善:“那你把狗還我。”
球球跑開的刹那,喻一栩立刻側身。他這一側身,倒是躲開陳光勉的視線,卻是麵向季伏雙。
季伏雙:“……”
喻一栩:“……”
狗叫越來越遠,尷尬的氛圍像是承接上回。
季伏雙:“你……”
她從未麵對過如此局麵,根本無從應對。
“對不起。”他飛快道歉,窘色被嚴肅替代,他認真地說,“今天是我唐突了,我給你道歉,保證以後不會。”
“不會什麼?”他這副搖搖欲墜的逞強模樣實在可愛,但他的話也實在可氣。她忍不住想,他是不會再對她如此袒露心跡,還是不會什麼?
她的視線不自覺下瞥,他立刻伸手遮擋。
“總之是我對不起你,我跟你道歉。”
他的態度很誠懇,但她根本不想聽。
看她背身要走,他連忙叫住她:“雙雙,你在車裡等我,我很快過來。”
接住他丟來的車鑰匙,季伏雙走了。
車裡充斥著柑橘調的味道,好像喻一栩就在身邊。季伏雙有些煩躁地靠著椅背,反反複複回憶他的道歉。
他這人怎麼這麼奇怪,初相識時做了那麼多冒犯的事,都沒見給她道歉。如今作為男朋友,怎麼反倒客氣起來了?
早前那段微不足道的戀愛經曆根本起不到任何學習借鑒的作用,她想不到該如何應對。
她挫敗地揉揉腦袋,到底還是心軟,起身從車載冰箱裡取出一罐冰可樂。
他也許需要降溫。
送可樂時,他已經從草地上站起來。看她去而複返,他滿是驚愕:“你怎麼回來了?”
“給你。”她把可樂丟過去,扭頭就走。
背後,喻一栩凝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他的唇上向上勾了勾。
季伏雙上車不久,喻一栩果然回來。
返程途中,車內氣氛尷尬,等紅燈時,他忽然自言自語:“以後車裡不能放可樂了。”
季伏雙耳尖微動,直到下車,她都沒問出為什麼。
她的求知欲在回到宿舍的那一刻達到頂峰,恰好任月言在。
“言言,你喝可樂嗎?”
“喝啊,你要請我喝?”
“任呈喝嗎?”
任月言滿臉莫名:“喝啊。”
“是什麼原因可能導致一個原本喝可樂的人突然不喝了?”
“PTSD了?”話一出口,季伏雙變了臉色,任月言連忙改口,“我瞎說的,你要不百度一下。”
季伏雙不願相信是自己讓喻一栩產生負麵情緒,她選擇百度。於是,在某個關於男性喝碳酸飲料的關聯詞下,她看到一個從未設想過的答案。
半天沒見室友吭聲,任月言關切地問:“雙雙,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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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大操場,喻一栩約冉明修散心,冉明修體貼地帶來一打啤酒。
“兄弟,說吧,是不是被你大嫂甩了?”冉明修假模假樣地摟住喻一栩的肩膀,安慰,“沒事兄弟,難過就喝一杯,我陪你不醉不歸!”
“滾蛋!彆瞎說!”喻一栩氣勢洶洶,“我已經是雙雙的正牌男友了,你要是再敢瞎說,當心我放狗咬你!”
“哦,成了啊,那你愁眉苦臉個什麼勁?”
“你不懂。”喻一栩長長歎氣。
冉明修拉開一罐啤酒,遞過去,卻被喻一栩推開。
“我不喝碳酸飲料,從今天起,誰讓我喝碳酸飲料,誰就是跟我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