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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時狩獵 字名各一 4130 字 1個月前

因為喻一栩突然打來視頻,季伏雙跟他相熟的事情沒能瞞過室友,她索性拿十一徒步團的經曆作為兩人熟悉的借口。

第二天,任呈瞠目結舌地看著季喻二人互動,驚得扯住他姐低語:“你不覺得雙雙姐和喻一栩走得太近?”

任月言:“可不是麼,要是我在無人區被雙雙撿,我也跟她好。”

聽完徒步團發生的事情,任呈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那也沒必要牽手吧?”

“你看錯了。”任月言隨意朝前方瞥了眼,沒發現警|情,“你室友不是雙雙的菜,她不可能跟不喜歡的人肢體接觸。”

任月言說話時沒防備,大嗓門順風送到前麵兩人的耳朵裡,季伏雙慌慌張張甩開粘人精的手,壓低聲音警告他:“下午就回去了,小心些。”

喻一栩委屈,可在她抗拒的視線和逐漸嚴肅的臉色下,到底還是屈服了。

一上午平安無事,到返程時,任呈坐在喻一栩的副駕駛。

經過精致下午茶、行政套房、豐盛午餐的連番轟炸,任呈對於他室友的觀感總算有了大幅度提升。

自詡中國好室友,任呈很關心喻一栩:“你女朋友呢?你跟我們走,她不生氣?”

“她——”

喻一栩剛答了一個字,就感覺座椅被人從後方撞了一下,沒形的調侃就變成煞有介事的回答:“她有事,昨晚已經走了。”

“你女朋友是你高中早戀對象吧?”任呈很有好奇心。

喻一栩:“不算。”

季伏雙不自在的把頭撇向窗外,假裝沒聽到他們聊天。

任呈嗅到八卦的味道,追問:“怎麼不算,是沒追到還是沒告白?”

“都不是,”喻一栩沉思兩秒,清了清嗓子,認真作答,“沒機會追,也沒機會告白。”

後座的任月言同情心泛濫:“你的經曆還挺坎坷。”

“希望女朋友以後好好對我。”喻一栩接得很順溜。

任呈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你女朋友是不是我們學校的?”

任月言也跟著附和:“對啊,要是我們校友,也許我們可以幫你搞浪漫。她喜歡哪種浪漫?”

“咳咳——”

感覺車裡溫度持續升高,季伏雙想開窗透氣,卻被任家姐弟提出的離譜問題攻擊得措手不及,被涼風灌了滿口。

本來刻意的咳嗽,變得順理成章。

“雙雙你沒事吧?”任月言關心,任呈也看過來。

季伏雙將臉隱在車座陰影裡,飛快搖頭。

姐弟倆不約而同收回視線,繼續采訪。

喻一栩沒回答,而是從車門儲物格裡抽出一瓶紅茶,自然而然地遞向後方。

紅茶是季伏雙常喝的品牌,她從沒主動告訴過他,但他車裡總是備著。

季伏雙想假裝沒看到,可紅茶較勁似的遞著。她迫於車裡坐著兩隻瓜田裡的猹,不情不願地接走紅茶。

不知是她的咳嗽警告生效,還是喻一栩良心發現,接下來的車程,他沒再說讓她提心吊膽的話。

回到學校已是下午,季伏雙在任月言之後下車。她剛站定,就聽到一聲洪亮的狗叫,接著,她的小腿被一隻毛團子撲住。

“球球,快跟你領隊姐姐好好親近!”

熟悉的聲音在側後方響起,是陳光勉。

他的嘴沒把門,任家姐弟在側,她不想招惹。

腳下毛團子還在扒拉,她視線不由下瞥,被小柯基努力躥騰的姿態觸動。

狗好人壞,小狗這麼可愛,小狗有什麼錯呢?

駕駛室的車門打開,陳光勉聒噪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就知道小喻也在。”

任家姐弟狐疑地打量三人,目光儘是好奇。季伏雙心虛,彎腰夾起小狗,一手扯住喻一栩,一手拽了陳光勉,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開。

任呈:“雙雙姐跑什麼?”

任月言:“來生意激動吧,帶狗那個是老陳,經常跟雙雙的團,每次都不殺價。”

三人一狗在街角停下,狗子四腳剛落地,陳光勉又開始瞎指揮:“跟好你的新主人,小球兒,從今天起你的衣食住行就靠你領隊姐姐了。”

季伏雙嚇得閃開:“乾什麼?”

陳光勉沒答,而是衝旁邊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喻一栩笑笑:“你對象借我兩分鐘。”

挎著的臉瞬時間變得慈祥,喻一栩欣然蹲地,和唯一知道他們情侶關係的小狗親切互動。

等陳光勉把去外地瀟灑的計劃說完,季伏雙立刻搖頭:“學校不能養狗,你叫上門遛狗的服務。”

“之前幫我遛狗的小妹妹下周剛好不在晏城,”陳光勉,“不養你宿舍,你每天去我家喂食遛狗就行。”

季伏雙:“你家在城東,K大在城西,你要不要看看,我去一趟你家要花多少時間?”

“一天三百,”看她麵露動搖,陳光勉決定動之以理,“你男朋友不是有車?”

他理所當然地看向喻一栩:“你願意給你女朋友當司機嗎?”

喻一栩好脾氣地笑笑:“當然。”

照看小狗的事情在陳光勉和喻一栩一唱一和中稀裡糊塗敲定下來,第二天,季伏雙收到照看球球的注意事項,足足兩大頁Word。

她看得頭疼:“我現在辭職來不來得及?”

“彆慌,”喻一栩把Word轉發給自己,“我陪你。”

到了約定的日子,喻一栩如約送季伏雙上門。

陳光勉家位於晏城老區,清末民初,某軍閥曾盤踞於此,修建了不少時興建築。那片建築奇跡般保留完好,前些年被當地政府開發成旅遊景點,周圍的老建築借著老城舊貌維護的東風得以保留。

導航停在一棟二層老式小洋房前,季伏雙目瞪口呆,汗顏道:“以前有隊友調侃老陳住拆遷房,現在看來,屬實冒昧了。”

喻一栩輕笑:“你喜歡這樣的房子?”

季伏雙:“來晏城四年,我是第一次來這裡,你看——”

她指向高大茂密的行道樹,交錯縱橫的枝丫幾乎遮去全部天光,隻有零星光斑隨風搖墜。目之所及,鋪滿深淺不一的綠。偶爾風過,吹來的也是綠葉的味道。

“小時候,我家門前也有一條這樣的路。那時候車很少,生活節奏很慢,夏天傍晚,大人喜歡扛起草席,帶孩子在路邊乘涼。草席鋪在地上,一群小孩赤腳踩上去,鬨成一團。”

那時候孩子多,玩鬨間難免失手,但她從來不怕,因為顧承川總會護著她。

季伏雙的目光驟然定格,恍惚間,她發現自己最近好像很少想起顧承川。

她怎麼了?

是因為工作繁忙嗎?

她不敢細想,匆匆收回視線,快步走向小樓:“我們快進去吧,球球彆等急了。”

與喻一栩擦肩而過時,他扣住她的手腕,止住她的步伐,將她帶回到他的麵前。

“怎麼了雙雙?”他用指背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你好像不開心。”

她偏頭,躲開他的手,更躲開他的視線:“沒事,走吧。”

球球並不像陳光勉說得那麼難帶,除了嘴碎。

這幾天照看,不知怎的,喻一栩總跟球球鬥嘴,狗叫一句,他說一句,有來有回。要不是語言不通,季伏雙恐以為那一狗一人是至交好友。

拜兩個聒噪的碎嘴子所賜,她的腦仁被他倆吵得嗡嗡響,再也沒有餘力琢磨旁的,那些沉重的情緒竟在不知不覺間淡去。

這天傍晚,人狗吵嘴吵得激烈,季伏雙不得不戴上耳機暫時放空。一沒留神,被他倆帶入一條僻靜小路。

這是條單行道,路旁開著不少小商店。季伏雙漫無目的地四處張望,視線不覺被一家二手書店吸引。

“怎麼不走了?”

球球牽著喻一栩,使了蠻力。走出一小段,才發現她沒跟上。

她沒有回答,視線停留在櫥窗玻璃上。

海報幾乎貼滿整麵玻璃櫥窗,她的視線就定格在其中一處。那是一張人物照,年輕的男人站在雪原上,狂風吹亂他的衣衫和發梢,他卻笑得比風還張狂。即便隔著厚實的護目鏡鏡片,依稀也看見璀璨的笑眼。

海報早已泛黃,邊角已有破損,唯有海報中央的人物未被波及,尚且保留些原色。

身體的本能在大腦做出反應前,已經驅使著季伏雙走入書店。

她失魂落魄地走向打瞌睡的店主大爺,冒昧地擾人清夢:“你好,請問19年9月的《旅行者》雜誌還有嗎?”

蓋在臉上的舊書受驚掉落,大爺隨手指向斜對角,不耐煩地咕噥:“都在那,自己找。”

那一期雜誌,有一篇顧承川的專題報道。不光海報是他,封麵也是,內頁更有詳細采訪。

那年他征服了一座終年冰封的雪山,穿越了一片鮮少有人踏足的無人區,在戶外圈名聲大噪。

正是人生中最得意的時候,但他待她,還是如初,依舊是那個會在雜誌拍攝時偷偷跟她吐槽拍照尷尬的大哥哥。

雜誌發行,她買了兩本收藏。前年父母搬家,遺失了一箱書籍,恰好就有她那兩本寶貝。

關於那本雜誌的一切都曆曆在目,時間好像過去不遠,她怎麼就被舊時的人事拋棄,找不到那本雜誌呢?

遺失的雜誌仿佛一把鉤子,勾著她的過去,呼嘯著將現實淹沒。勾出無數洶湧的思念,勾出無數細碎的、難以捉摸的情緒。

一開始她站著找,找完書架上層,又蹲在地上扒拉地上的雜誌堆。

喻一栩進來,正看見她把頭埋在書堆裡,手忙腳亂的模樣。

不知怎的,他忽然心慌。

“你在找什麼?”他快步走近。

她茫然抬頭,視線與那雙鳳眼中的關切交錯,恍惚辨不清今夕是何年,隻抓著救命稻草似的向他傾訴:“我把過去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