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等付同薇又清醒了一些，係統才繼續剛剛沒說完的話題。

“你的任務有兩個方麵，一個是情節任務，就是我剛剛發布給你的會推動原著情節發展的關鍵事件，你必須每件都要完成。”

“如果我沒完成呢？”

付同薇直覺自己會被逼著做預知夢裡自己做過的壞事，那種既丟臉又沒有下限的事她一件都不想乾。而且如果真的做了壞事，她會死的！

“沒完成就扣你智商值，每失敗一次扣10個點。等到故事結局結算數值，如果你的智商值沒超過80，一樣會死。”

付同薇被它威脅得有些生氣：“我死了你有什麼好處嗎？”

係統公事公辦道：“你的死法不同了，怎麼不算一種世界改變完成？”

“而且，我不管你過去是什麼性格，既然現在和我合作，就麻煩你謙遜點。我和其他有後台的係統工作者不同，從入職到現在受夠了上司的氣，沒道理在你這裡還要整天看臉色。”

付同薇：“……”

爆炸一樣咄咄逼人的輸出結束，係統恢複了冷淡。

“另一個方麵，就是攻略男主，收獲他的好感值，好感值可以一比一兌換成你的智商。任務成功，也會分等級獎勵給你智商值。”

付同薇：“哦。”

“正文劇情開始，你的智商值會降到40，為了保證任務的完成，你最好提前做一些準備，比如用便簽記錄你的任務內容，以及在你腦海裡和你說話的聲音是誰……”

“還會有聲音在我腦海裡說話嗎？是誰？”

“是我。”

“……哦。”

“我看這個記錄你是十分有必要，現在就去找紙把我說過的所有話都寫下來。”

付同薇難得順從，下床拿了平板。

她打開筆記軟件，給筆刷精心調了數值和顏色，裝作不經意地問：“聽你剛剛的話說，你好像是活著的人……”

係統：“不然呢？你在和死人同事嗎？”

付同薇悶了氣，但是受製於它剛剛說的利弊得失，強行忍了下去。

在沒到結束的時候，不能惹它。

“你的聲音……所以你是男人？你這樣住在我的身體裡，我覺得不太合適。”

係統沉默了片刻：“沒有人住在你的身體裡，我也對你的隱私不感興趣。”

“那就最好！”付同薇安了心，在自己的字跡上塗了一層墨綠色，放大縮小欣賞。

隨後，她出了神：“我如果失敗了，完全降智以後會發生什麼？”

“會像你看過的劇情一樣，不過故事題材大概會從青春愛戀換成都市虐戀。”

“……我會努力完成任務的。”

“最好是。你完成任務能獲得平安的生活，我也能結算一檔的工資，我們都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你在想‘這就是窮人啊’的話被我聽見了，不好意思，你的心聲在我這邊也算是一種提供溝通的語言，拜托你在心裡也尊重我一點。”

付同薇：“……”

她收起平板，關燈睡覺。

過了一會兒，她爬起來看剛剛記的東西有沒有保存，然後重新躺下。

才閉上眼，她又坐了起來，拿過平板，在上麵補充：【不要做壞事】

躺下，又起。

“369？”

“……乾什麼？”

“你是係統，一定知道我的身世。”

“嗯。就像你家人說的那樣。”

“那為什麼小說裡他們……”

係統道：“是為了保護你。雖然劇情沒寫，但這就是背後的邏輯關係。”

“因為你對初夏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引起了惡劣的輿論，認識的人都厭惡你。韓文熙決定搞付家，他發現了家裡有你們家的把柄。你的父母為了不讓你也攤上債務和責任，就借著沈慈的手順水推舟，偽造了一份領養協議，與你斷絕關係，給你新的身份和錢出國避難，過一段時間事情都解決了再回來。”

“但是，小說裡的你不甘心韓文熙就這麼和初夏在一起了，就一直躲在家附近沒走，結果惡有惡報地出了事。”

“付家人在新聞上得知你的死亡，都沒有了求生的念頭。你的父母很懊悔，為什麼明知你不懂事還沒看好你。他們在絕望中問你哥，願不願意一家人死在一起，願不願意去見你。你哥同意了，但因為救援及時活了下來。他認為這就是命運，於是整容成另一個人，為你的家人報仇。”

付同薇怔怔聽著陌生的內容。係統說完似乎就去休息了，腦海和黑夜一般靜謐無聲。

坐在燈光下的付同薇十指脫力，她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臉。

原來都是她害死的。

原來家人都是愛她的。

她怎麼能一點都不顧及家裡！為了一個外人失去體麵和理智，做出那種事……

付同薇一個人流了滿臉的淚，她照了照鏡子，就以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去敲父母的房門。

餘童開門的時候被女兒嚇了一跳：“天哪，你怎麼了？”

付同薇咬著唇搖頭，眼淚還在不停掉落。“我沒怎麼……”

餘童無措地搭著她的肩膀，“那、那你哭什麼，同薇？”

“我就是做噩夢……”

臥室裡的付正業已經戴上了眼鏡，臉上的神情仿佛將要下暴雨的天幕。

“做噩夢怎麼可能會哭？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是不是沈至亭的兒子欺負你了？同薇你說實話！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付同薇脆弱地搖頭：“不是……我就是……”

她抬頭，上揚的貓眼泛著無辜的紅，滿麵的淚水像晶亮的星光。

“我會好好長大……爸媽，你們不要失望，我會成長成、能和哥哥一樣承擔責任的人……”

餘童怔在那裡，付正業的表情也漸漸回溫。

他歎了口氣：“沒人逼著你成才，你能活得輕鬆一點比什麼都強。”

付同薇被媽媽小心翼翼擦著眼淚，情緒發泄過後，一家人都有些尷尬。

“沒什麼事就早點回去睡吧，你這兩天一直不上學，學校裡的朋友肯定都想你了。”

付同薇沒有朋友。

但她沒有說，再說下去，很有可能演變成三個人乾巴巴地討論“沒有朋友也沒關係”這個問題。

沒話找話一樣，太尷尬。

她和父母道了晚安，回過身，一眼望到穿著睡衣等在走廊裡的付同慕。

應該是被她鬨出的動靜驚動到了。

“哥。”

付同薇走過去，抱住哥哥。穿著睡衣的哥哥，身上都是他熟悉的氣息，讓她感受到繈褓一樣的安全感。

付同慕抬手攏住她的後背：“你……”

他頓了下：“……哭得難不難受？”

“不難受，哭出來好多了。”

“那就好。”付同慕拍了拍她，溫聲哄，“好了，時間很晚了，快去睡吧，明天哥哥開車送你上學。”

“好。”

同薇走後，付同慕仍站在原地，凝望她的門扉。

他聽見父母房裡的啜泣聲，他們在為女兒的長大而感動。

今夜，月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