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1)

從初次見麵開始 棗碎 4822 字 11個月前

兩人走的是靠教室後門那邊的走廊,徐行之背對著她倆。

還沒露出正臉。

教室裡開著空調,徐行之寬闊的後背鬆鬆垮垮套著校服外套,透出似有若無的脊背,臂彎處的外套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被拉直,似乎能看到蓬勃,具有力量感的肌肉。流暢飽滿的後腦勺,蓬鬆濃密的黑發。

“現在還不好說,”應鐘客觀評價道:“光看背麵也還行。”

兩人的說話音量不算小徐行之聽見動靜,下意識扭頭和她們兩人的視線碰上。

...也挺好說的,應鐘想,名副其實的大帥哥。

顧惟一個勁兒地給她使眼色:看吧,我沒說錯吧。

兩人的小動作很明顯,搞得應鐘有些尷尬。還沒認識的新同學在肆無忌憚地點評他的顏值,並且被發現了。

嗯...

有點沒禮貌。

應鐘拍了拍顧惟,示意她先彆說。

徐行之神色淡淡地掃過應鐘的臉,又轉了回去。

應該是對此習以為常。

帥是帥,但沒意思。

這是應鐘與徐行之一周同桌後的感受。

徐行之很難得主動和異性講話,可能是他在以往的學習生活中遭受過某些困擾。

這點,應鐘和他一模一樣,不到萬不得已,也是等著彆人主動搭話的類型。

雖然徐行之毋庸置疑是個帥哥,但天天近距離看著,就算是隻熊貓坐在旁邊都得習慣了,何況,徐行之隻是個人類。

哪個人類不是兩隻眼睛,兩隻耳朵,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啊。

所以第二周,帥哥帶來的視覺衝擊和新鮮感就沒了。

顧惟還問過應鐘,徐行之和周黎安相比哪個更帥。

“不一樣,”應鐘想了想,“周黎安是板正地帥,徐行之是散漫勁兒地帥。但真要說誰更帥一點,這個都差不多。”

“博覽群書”的應鐘,原本以為徐行之就是小說裡離經叛道的“校霸”,好奇了一周,隔三岔五打聽,他們有沒有打架的計劃。

誰知道,這人啥也不是。

校服會穿,作業會交,上課不玩手機,值日也沒有小弟來幫他做...

一周裡,徐行之給應鐘說的話不超過三句,“讓讓”,“謝謝”。

還有一句“你的筆掉了”。

-

一個月後,按月考成績選座位。

全班加上應鐘一共四十八人,應鐘靠著“玉佩”幫忙,馬馬虎虎排到了第二十八位,顧惟在第三十四位。

同桌自然而然地換成了其他人,跟徐行之也就沒什麼交集了。

周黎安並不能每天親自接送應鐘。到了年底,即便他在聲聞成了“透明人”,但在此之前,他手裡有不少的項目等著交割,所以那段時間過得並不輕鬆。

他重新聘請了位家庭司機,專門負責接送應鐘,也給家裡的李阿姨加了薪水,叫她平日裡多顧著些應鐘。每天基本上應鐘看完電視睡了,周黎安才到家,早上應鐘還沒醒,周黎安又走了,一天都打不了照麵。

跨年那天,周黎安是在周家過的。

應鐘可開心了,沒人管她,她可以自己先去商場,把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買了,再回家窩進沙發裡看電視。

“會不會很孤單,要不然我叫李阿姨或者陳最來陪你?”周黎安當晚給她打過一通電話。

“怎麼會”應鐘說:“我自己一個人在家很高興。”

開什麼玩笑,神仙怎麼會覺得孤單。

-

跨年夜,周國梁家。

來電顯示的母親,王月的嗓音通過聽筒傳出來,“黎安,今晚你會回家的吧?我和你父親在家等你,我們還一起包了湯圓等你回來吃。”

能聽出是故作輕鬆的語氣,卻仍然帶著點命令的腔調。

二十多年的交流習慣,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明麵上,周家的氛圍比之前好了許多,似乎所有的不愉快,都隨著每日太陽的東升西落被遺忘在過去。

彆墅區裡有人在放鞭炮,周黎安來時路上就有看見,這會兒能聽見屋外熱鬨的驚呼聲和“劈裡啪啦”的鞭炮聲混雜在一起。

“黎安,前段時間你在公司應該不忙吧,”王月揣著明白裝糊塗:“你父親專門說想讓你輕鬆些,說你之前就是壓力大了。”

“我一切都好,您和父親也好吧?”

情意淡薄地客套寒暄。

“都好都好,正好也到飯點了,我們邊吃邊聊?”

“嗯。”

好歹還是活了這麼二十多年,周黎安清楚上回沒答應的事情,這回還得繼續遊說他。

周詠青的兩位兒子,周國梁和周謀義家都是獨女。

有小道消息,周國梁的弟弟周謀義為了爭奪企業,開始物色有能力有頭腦的上門女婿,幫著打理聲聞。

周國梁經上次一事,本來也打算如此。

隻是對婚事一直不聲不響的周知讓,對這個安排極其反感。

她說:“反正我不可能和陌生人結婚,你們想都彆想!”

王月寬慰她,“我和你爸爸最初也是陌生人,相互扶持到現在,哪段感情又不是從陌生開始呢?”

“我不管,反正這個婚我不結”。

“你爸爸給你找的都是非常優秀的男生,我倒是覺得要比周黎安好得多,那周黎安要不是我和你爸爸,就他的出身現在能與你相配?結果他倒好,還不樂意,”說起周黎安,王月話裡話外都帶著不屑和氣惱。

“媽媽,周黎安在上大學之前,我們家幾乎沒管過他,除了每年的幾萬塊錢,其餘全是福利院院長好心幫忙做的。”

“你就是太善良了,”王月不以為然,“幾萬塊多不多要看對誰,對我們是不多,但在當時,都能買周黎安的命了。”

周知讓太了解自己的父母,尺寸之功能說成豐功偉績。以往或許是為了少生事端,又或許是為了掩藏內心見不得人的秘密,她從來都沒有為此反駁過他們,今天倒是平白無故幫他說了話。

“可是,他這些年為聲聞做的努力,難道你們真的沒看見嗎?在急需投資的時候,真正的周家人都撇不下自己的臉麵求人,是他去求的,你們忘了?那天他喝得爛醉才把合同給簽了。就算你們不承認他的努力,可真的沒必要在背後詆毀吧。”

“讓讓,你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王月不可思議地看著周知讓,“難道這些不是他該做的嗎?你看看,要不是我和你爸爸打壓他,他現在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你信不信。”

“可...”

“好了,彆說了!”王月精致無比的臉,在口口聲聲的討伐中莫名變得有些毛骨悚然,“等會兒周黎安就到了,你爺爺和你一樣,也不想找個徹徹底底的外人接手公司,所以今晚你爸爸還是會再爭取一下。”

-

這頓晚飯,隻有他們四個人。

說起來,在周黎安大學畢業前,很少和他們一起吃飯,那個時候他過得比較拮據,哪怕掙了錢也不敢多花,周家夫婦是按學期給的生活費,一學期是兩萬,一學年就是四萬,四萬塊還包括了每學年的學費,餘下的才是生活費,大概每個月三千。

他大學時期的寒暑假要麼留校學習,要麼在外實習,大四的時候,周黎安的簡曆已格外豐富,這才被周國梁注意,在聲聞做起了實習生,後來被周詠青看重,以周家人的身份破格提拔。

除了周黎安,誰都不知道,他並不想進廣告公司。那隻不過是周國梁的要求,周黎安覺得自己欠了周家的錢和周家的人情,隻得留在聲聞,他原本的打算是接著讀研。

飯桌上的四人,各有各的心思,想說得太多,又不知道誰先說,先說什麼,一時間,倒像是沒話講的樣子。

周國梁把碗筷放下,長歎了口氣,生硬直白地開口“黎安,上次是我沒控製住脾氣,但爺爺和我都希望你能好好考慮這件事情,於你於周家都是好事。”

“是啊”,王月看著有縫就想把話給插進去,“你看你這樣能乾,我們也是想把公司留給你的,但你是知道爺爺的,最重血脈親情,所以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

“父親母親,這件事情無論說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不會變,你們也應該問問妹妹的意見,”周黎安看著一直不吭聲的周知讓,“這件事情關乎她一輩子,也得要她自己樂意。”

周知讓也看著周黎安,這人似乎一直都是這副平平淡淡的模樣,哪怕上次對他說了重話,他的情緒也沒有波動。

王月張了張嘴,想接著這個話題往下勸,坐在她左側的周知讓突然開口“我願意。”

“爸媽說的這件事情,我是願意的..”她停頓半秒補充道,“這樣大的一個公司,落在我們家,我當然是願意的。”

後半句是她臨時加的,她看著周黎安自始至終都事不關己的麵孔,有些負氣鬥狠,說這些話無非是想看看他彆的樣子,生氣也好,吃驚也好,總歸她都沒見過。

就這一事,既然注定有一個人不能如願的話,周知讓寧願是他。

結果,臨門一腳還是慫了。比起一時的泄憤,她更擔心周黎安往後都避著她,但周知讓在停頓的片刻時間裡一瞬不瞬地盯著周黎安,試圖看穿他掩藏的情緒。

仍舊沒有變化...

“你看看,”周國梁立馬接過話頭急切道,“讓讓是願意的,那你呢?”

“我說過了,這件事情的答案和上回一樣,我不願意。”

“你你你,”周國梁指著周黎安,難聽的話到了喉嚨口又被咽了回去,哽半天才憋出來句,“到底是為什麼?”

周黎安沒有做出回答,反而提起另外一件事,“既然上次說到將我的戶口從周家遷出來,我也想最近把這件事情給辦理了,等到年後我會從聲聞辭職。”

“什麼?!”三人異口同聲。

他簡單地為自己的做法做出解釋,“父親,戶口這事是您上次主動提出的,我就當您答應了。從最初您叫我去聲聞當實習生的時候,我便委婉拒絕過您,我說我的專業與聲聞不合適,當時我也已經被保送研究生了,後續的一係列事情暫且不提。結果就是我沒去讀書,我21歲大學畢業開始就在聲聞,今年已經是第5年了。期間該做的我也做了,不該做的我也做了,不是嗎?”

周知讓忽然想起她在聲聞的實習經曆,因為是自家公司,一進去就是最好的待遇,給她爸當秘書,活少錢多,每個人都好得沒話說,她在聲聞實習了3個月。因為她平時接觸的是高層,所以比起普通的實習生,她知道不少公司的事情。比如,聲聞裡好幾個令人喝彩的大項目,背後的功臣是周黎安。

這3個月也是她與周黎安見麵最頻繁的一段時間,周知讓比周黎安小2歲,她與周黎安都還是小孩的時候見過幾次。

第一次見麵時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公主裙,裙擺綴著密密匝匝的珍珠,而幾乎與她一般高的周黎安穿著件廉價的條紋短袖,膽怯緊張地站在她的對麵。

她記得當天天氣陰沉,又接連下了幾天暴雨,地方破舊偏僻,潮濕泥濘的路弄臟了她嶄新的皮鞋,她一路都沒什麼好臉色。

後來,周知讓隨著父母回到北城,周黎安被留在了當地,偶爾會聽父母提起這個名字,再後來他考入北城大學,兩年後,周知讓出國讀書,然後回國進入聲聞學習,時隔很久再次見到周黎安時,她幾乎不能將他與小時候那個溫吞的小男孩聯係起來。

3個月的時間裡,幾乎每周都能和周黎安碰麵,如果要是一連幾天周知讓都沒看見周黎安的話,她還會在乘電梯時等他,然後狀似不經意地偶遇。原本她是打算留在聲聞的,因為周黎安。

然而在實習快結束的時候,她在商場裡撞見周黎安拎著一個女式挎包站在廁所門口,一看就是在等人。於是她先入為主地想,周黎安是有女朋友的,在實習結束後她也就離開了聲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