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奪臣妻(1 / 1)

抵達第一重天,祝繡與玹琻立時警覺起來,隻是來來回回繞了好幾大圈,卻根本沒發現任何異常。

這第一重天竟然格外正常,連一個腹痛的打工仙都沒有!

祝繡不解,看向玹琻:“難不成你腹痛並非因為那雞腿?”

玹琻開始抬杠:“那可能是因為你之前讓我吃的那個發綠的饅頭。”

祝繡一臉堅定:“不可能,都這麼多天了,你當時怎麼不痛!”

玹琻咬牙切齒:“你果然知道那是個壞了的饅頭,故意給我吃的。”

祝繡:“……”

玹琻不再跟著祝繡走,而是一屁股坐在路邊的麵攤兒,敲了敲桌子:“我餓了,你不是要當好東家麼,那我要吃牛肉麵。”

祝繡看了看那麵攤兒的牌子,仙泉牛寶麵一仙金一碗,她皺眉:“不行,太貴了,回去我給你做。”

玹琻坐著不肯走:“回去又從廢墟裡掏一塊不知道哪年的陳年老牛肉打發我。”

祝繡掃視一圈:“那這樣,我們吃這個。”她指了指另一塊木牌,上麵寫著仙草素絲麵半仙金一碗。

玹琻撇嘴,十分不滿:“讓我吃素的,你果然摳搜得不像個人。”

祝繡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我本來就不是人,我是仙女。”

兩碗素麵上來,玹琻一邊吃一邊評價:“這麵湯味道寡淡,還不如喝白水,這麵條一點都不勁道,應該不是手工的,這……欸?你怎麼不聽我說話!放肆……”

順著祝繡的視線看過去,玹琻看見那麵攤兒斜對麵蹲著一個書生打扮的仙人。

那書生仙人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仿佛長時間缺乏營養,目光呆滯,雙頰凹陷,顯露出極深的疲憊,如一片飄搖在風中的落葉,蹲在牆根兒看著來來往往的仙人。

祝繡歎了一口氣:“你看他臉色蒼白,一看就是餓的,應該是剛剛升仙。”

“仙友,煩請你送碗仙泉牛寶麵給對麵那位蹲牆根兒的小仙友。”說著,祝繡掏出一仙金給了麵攤兒老板。

麵攤兒老板笑道:“近日好心人真是多,好幾位仙友都讓我給那小仙友送麵,前幾日給我這小攤兒送仙草的仙女也接濟過他一碗麵呢。”

祝繡回了個善意的微笑,隨口回了句:“看來那位仙友也算有福氣,剛剛升仙便遇見許多好仙相助。”

麵攤兒老板卻嘀咕了句:“在這兒也蹲了許久,應該不是剛剛升仙吧。”

玹琻此時放下了筷子:“老板,我說你這仙草太硬了,嚼都嚼不動,說不準兒是假仙草。”

老板訕訕地笑了下:“仙友,我這的仙草本是每日都送來最新鮮的,隻是不知為何那送仙草的仙女前幾日送了後便躲懶不見人影,所以隻能用陳年仙草,還請您見諒。”

祝繡拉了拉玹琻:“少說話,多吃麵。”

二人又要拌嘴,那書生仙人卻端著麵緩緩走近,他麵色雖蒼白卻難掩溫文爾雅的氣質。

書生先是輕輕將麵碗放在桌上,隨即拱手前伸稍向上舉,神情恭敬而謙遜,自上而下深深作揖,如此三次方才作罷。

祝繡連忙站起來:“這可使不得!”

書生卻道:“我剛升仙月餘,實在囊中羞澀,讓二位仙友見笑了。”他的臉色顯出些窘迫。

玹琻擺擺手:“少說話,多吃麵。”

祝繡也跟著說了句:“仙友實在不必客氣,快些吃麵吧。”

三人一邊吃麵,一邊聊天。

這書生身世著實淒慘,寒窗苦讀十年,一朝登榜成為凡間皇帝眼前的紅人兒,宮宴之時得到恩典攜妻入宮,不料那好色皇帝竟然瞧上了書生的妻子,強取豪奪要將其納為皇妃。

書生握緊拳頭:“那狗皇帝先是逼迫我妻入寺廟修行,隨後稱我妻病重逝世,給我賜了一門新親事,可我分明瞧著那剛剛入宮的皇妃與我妻子長著一模一樣的臉。”

玹琻一拍桌子,氣憤不已。

書生繼續道:“身為讀書人,怎可受此等侮辱,我強闖皇帝寢宮,質問他為何奪臣妻,他卻將我亂棍打出,貶謫到蠻荒之地。”

玹琻聽完書生的悲慘經曆,道:“人間竟然如此荒唐之事!”

祝繡吃麵的手卻頓住,抬起頭望向那書生:“那仙友又是因何種機緣升仙的呢?”

書生更加悲痛欲絕:“我與妻子二人偷偷相見,她願意冒險殺狗皇帝,為天下人除害,不幸被發現,她一頭撞死,許是上天感她貞烈之心,憐我失妻之痛,這才讓我升仙。”

聽到此處,玹琻眼裡的憤慨慢慢變得微妙起來。

他看向祝繡,二人對視一眼。

玹琻突然便緊緊盯住書生的碗,問道:“仙友,你這碗裡怎麼有牛肉!”

話頭變得太快,仍沉浸在痛苦裡的書生一愣:“啊?老板送過來的就是仙泉牛寶麵啊!”

玹琻突然冷笑一聲,轉頭對著祝繡質問:“你不是說送的是素麵麼?你竟然騙我?我平日多啃幾口饅頭你都說我不知節儉,可你竟然舍得給這仙友送帶牛肉的麵,難道是見異思遷!”

祝繡很是氣憤地瞪了一眼玹琻,向書生解釋:“仙友不必在意,他腦子有點問題,經常突然鬨脾氣,你彆理他。”

玹琻愈發無理取鬨:“你說過會對我好的,如今卻是要讓我喝西北風,好狠的心。”

書生有些尷尬地咳了咳,連忙勸道:“仙友彆惱,彆惱,我不知你們也囊中羞澀,還好心接濟我,實在慚愧。”

他見二人劍拔弩張,勸了許久終於道:“其實我有個能解囊中羞澀之法子……二位可聽過多金大仙?”

多金大仙?祝繡和玹琻再度對視一眼,卻吵得更凶。

祝繡凶神惡煞地推了一把玹琻,轉頭對著書生笑靨如花:“沒事,囊中也不是特彆羞澀,你吃便是了。”

玹琻一把將木凳踢翻,開始鬼哭狼嚎:“你推我?這是平日罵我不成,如今還要打我了?有沒有天理啊!我以前天天給你搜羅發財的法子,你卻不相信我,你阻止我發財所以如今我們才如此窮困潦倒,我告訴你,我就是要發財!”

祝繡一拍桌子,聲音更加大:“如今仙金那麼難掙,彆還沒發財就賠光了呢!”

那書生見二人就要打起來,連忙上來拉架:“多金大仙那賺錢的法子絕對穩賺不賠!”

玹琻一臉期待:“當真?”

祝繡笑得開花:“細說?”

書生看著見錢眼開、變臉極快的二人,有些瞠目結舌,但很快反應過來投入到滔滔不絕的宣傳之中。

“隻要肯吃苦愛奉獻,必定如多金大仙一樣富貴無極、尊榮加身,”書生指了指天,神神秘秘道:“多金大仙,可是跟上麵有門道的。”

玹琻眼神愚蠢但清澈地問:“仙友,那你為什麼不跟著多金大仙,賺些仙金免去受流落之苦啊!”

書生麵上一副沉痛的模樣:“我天賦實在不夠,多金大仙收徒要的是才智俱佳、資質極好的苗子。”

玹琻眨巴眨巴眼睛,好像聽不懂的樣子。

書生拱了拱手:“我觀仙友你天庭飽滿、智慧無極,一定能被多金大仙相中。”

祝繡在旁邊歎了口氣:“我二人也不求能得多金大仙青眼,隻要能隨侍左右,沾些好運氣便心滿意足。”

書生點了點頭:“二位仙友如此心誠,我看不如今日便去見見大仙,我願意為二位帶路。”

玹琻學著書生的模樣拱了拱手,但他極少對人行禮,學得滑稽極了:“那就麻煩仙友了。”

七拐八繞走了許久,地麵從坑窪不平變得開闊,原本陰鬱壓抑不見陽光的環境豁然開朗,青山如黛、綠樹成蔭中竟然有一座純金做的宮殿,金光閃閃,富麗堂皇。

祝繡和玹琻跟在書生後麵,玹琻一邊走,一邊大加讚歎:“哇塞!竟有如此富裕之地,這是金子做的嘛,真是富貴。”

祝繡滿心滿眼似乎都撲到那金鑲玉的牆壁,摸了又摸,喜歡得不得了。

但同時,他們用靈音秘語術偷偷傳音。

玹琻:【又是個騙子!】

祝繡:【破綻有二,第一,讀書人強闖皇宮,怕是到不了皇帝寢宮便會被打出去,怎麼還會有質問皇帝一說;第二,若那女子真做了皇妃,怎麼會那麼容易與他偷偷相見。】

即使是凡間最狗血的話本子,那裡麵的皇帝也絕不是紙糊的老虎。

玹琻:【還有個最大的破綻,他妻子貞烈願意以身涉險境殺皇帝,那便應當是他妻子升仙,而不是他升仙。】

一個人升仙自然要依自己的功德,又怎麼會是因為另一個人的苦難,負責升仙審核的仙官從不會因為可憐一個人就讓他升仙。

祝繡熟知人間規則,玹琻則對仙界規矩倒背如流,這書生當真是踢到了鐵板一塊。

彎彎繞繞終於到了一扇門前,書生對著裝飾繁複的門念念有詞,聽不懂在說什麼。

他解釋:“此乃有福之門,要說些祝禱之詞方能讓它開門。”

玹琻稱讚:“好特彆的門!”

祝繡一副掉進金眼子裡的模樣:“這門也是金的咧!”

書生繼續對著門嘰裡咕嚕。

玹琻偷偷傳音:【這廝罵我們呢。】

祝繡:【他說你是個沒有腦子的傻子,少根筋特彆好騙。】

玹琻:【他說你是個有點腦子但不多的仙女,沒見過世麵還貪財。】

大門緩緩開啟之際,玹琻悄悄塞給祝繡一塊金元寶:【此乃我法器上麵的元寶,這上麵附著了我五成法力,你拿去防身。】

祝繡有些懵:【五成?這麼多?】

玹琻咬牙:【你那麼多話乾嘛,待會也不知會遇到何事,你可彆逞強,打不過就跑!】

祝繡:【好,你也務必保重……】

玹琻咳咳兩聲:【不必擔心我,本君神武非凡,自然……】

祝繡扯了扯玹琻的衣袖:【你務必保重,彆受傷了,回去還剩四座宮殿沒修呢。】

玹琻的臉臭起來:【你彆扒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