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輪轉23(1 / 1)

幾日來,千寧都沒有踏出寢宮半步,不是她不想出去,實在是白熙的結界她破不了。

千寧懶趴趴地靠坐在榻邊,現下是頭發也懶得梳了,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司清的嗓門真是大,凶極了。這不,正對著千寧一頓輸出。

“你又乾了什麼事,白熙為何將你封在寢殿。”

司清抬手再一次施法,結界牢不可破。他怒了,他的修為這般差?

千寧換了個姿勢,罵就罵,又不是沒罵過。

“你不是在國寺嗎?誰給你弄回來的。”

司清也不白費力氣了,遂坐下身來,雙手撐在腿上。

“此事說來話長。”千寧將右手的袖子轉啊轉,順著手腕轉了好幾圈,就這麼擺弄著。

“往短了講。”司清緩了緩語氣,這孩子臉皮厚,同她置什麼氣。

“我訓斥白熙給我戴了霓裳珠,說他為神不仁,他怒了,將我關在寢殿。”

“你在國寺,他在天宮,你倆夢裡見的,是嗎。”

千寧依舊擺弄著衣袖:“他怕那龍族公主找我晦氣,就將九天星辰璧借我用用。再說了,東海蒼雲不是也借給我了,我在國寺無聊,想著身體也恢複了,好借好還,就……去了趟崇翕天宮。”

司清再次穩了穩氣息:“當真。”

“嗯。”千寧甩了甩衣袖,複又重複方才的動作。

司清歎了口氣:“你近來要小心行事,星辰塔有異象,且不論那墜魔的命星究竟在哪,白熙將你封在寢殿,便是怕有心之人對你不利。”

“你去過天宮了?”千寧看向司清。

“司命受了傷,他在人界尋那命星之時遭遇襲擊。”

千寧忙坐直了身子:“司命怎麼樣了?傷得可重。”

“傷勢轉好,現下在醫宮修養,隻是有些鬱結。”

千寧鬆了口氣:“你且寬慰寬慰,縱使是天族,亦非萬事可定,好好修養才是。”

司清擺了擺手:“非也,現下整個神界皆知司命將那命簿當做被子蓋,損了顏麵,遂鬱結於胸。”

“啊,哦,”千寧抿了抿嘴,“命簿嘛,蓋一下又不會怎樣。”

“他一向好麵子,此事對他打擊頗大,也不知是哪個眼瞎的小仙乾的。”

千寧:嗬……嗬。

千寧將袖子甩展,改日要謝謝司命沒有將她溜去段氏的事情告訴司清。

“好了,說正事,師父準備安排你去西融聯姻。”

“聯姻?”千寧皺眉,“為什麼。”

“人族壽命有限,你雖攜命星,可你是靈族,豈能在坤朝久居。現下命星異動,師父擔心會有人對你不利,所以想了一個兩全之法。”

“我嫁給誰?現在西融被段氏和蕭氏兩族把控,師父打算怎麼安排。”

“慕氏擅醫術,雖為西融族人,幸得師父相護才免於流族罹難,現下為西融王延續生命,深得西融王重用。”

“慕氏?”千寧沒聽說過,也不知道師父與慕氏的淵源,“可慕氏毫無根基,段氏與蕭氏會順利讓我嫁給慕氏嗎?”

“師父自有安排,西融人天賦異能,壽命綿長,你去慕氏明為聯姻,待聯姻之事過後,你便隨我回月牙河穀。”

“嗯。”千寧點了點頭。

“千寧,命星異動,你頂著人界貴星的名頭,若是那命星無端墜魔,那便是魔星,魔星焉能留你於世,而神界四族亦會以星辰塔的天書為由,在你身上找尋化解此劫的線索。”

千寧點了點頭:“我知道,師父打算讓我嫁去西融,而後金蟬脫殼,再不讓旁人尋到我。”

司清看著千寧,正色道:“現在唯一的問題便是你的命星,命星生而自有因緣,金蟬脫殼之法的關鍵就是你的命星。”

“若說我病死也好,丟了也罷,那命星未隕,便是我還活著。”

“師父已經在想應對之策,”司清語重心長,繼續道,“你要安分一些,莫讓我們擔心。”

“好好好,絕對乖乖的。”千寧一臉正色。

接下來的幾日,司清都在忙碌著,當然,千寧寢殿的結界依舊未解,千寧覺得是司清不願意解,怕她出去放幺蛾子。

實則,司清解不了白熙設下的結界,但司清絕不會說出這個真相。

千寧知道司清一直在忙碌著聯姻的事情,可千寧沒有功夫想這件事,她滿腦子都是魘鼎的事情。

師父運籌帷幄,這個時候應當將事情的原委告知師父,這樣才有應對之策,千寧思來想去,還是回趟狐族當麵同師父敘述一番才是。

可眼下她連殿門都出不去。

“唉。”千寧一頭紮進軟榻上,她著實心焦。

日落月華,宮燈初上,千寧寢殿中的燭火卻忽明忽暗。

千寧坐在桌案邊,現下正抬起一根手指在燭火上晃來晃去。

原本喚了宮女去尋司清,奈何司狐狸不在宮中,要見師父一麵也是不易。

“呦,好大的結界。”

聽到人聲,千寧抬頭便看到了司命,不過數日,他清瘦了許多。

“司命。”千寧起身道。

司命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徑直走向千寧,就好似回了自己的司命殿。

“司清說你在醫宮養傷,可好些了。”

“彆客氣,坐,”司命體虛,站久了會累,遂抬手招呼千寧坐下,“好多了,來趟人界還是可以的。”

千寧十分抱歉:“那個……就是……”

千寧想說關於命簿的事情。

司命一抬手:“無妨,我自是沒有同司清說起我們一同去竹山的事情,主要是怕他攻擊我。”

千寧點著頭:“司命,我是想說命簿的事情,我當時不知道那是命簿。”

司命先是一頓,隨即嘴上掛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你是說這事兒啊,也無妨,不知者不怪。”

千寧倒了杯茶遞給司命:“你可知傷你的是何人?他們在竹山做什麼。”

“你久居人界,想來司清也沒有同你說起過鬼道的事情。襲擊我的人就是鬼道四煞之一的天煞。”司命說著飲了口茶,“對了,你們人族可得躲著點,她那破頭發嗜血成性。”

千寧了然點頭,這些白熙同她說過。

司命歎了口氣,繼續道:“龍主重傷未醒,鬼道餘孽在這個時候現身,神界之中那是議論紛紛,偏的帝君還是個不愛解釋的主,不妙呐不妙。”

“怎麼,大家認為這一切都是帝君所為?”

“如你所說,畢律香本就是四煞之一,他曾言說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奉了帝君之令,現下龍主未醒,天煞又出現了,亂呐。”

司命皺了皺眉,不再說話。

千寧亦是陷入沉思,魘鼎的事白熙定是沒有同旁人提起。

“司命,你要找的命星可尋到了?”

司命搖了搖頭:“還未尋到,西融人攜異能而生,難不成是腦袋生出來而身子未長好?命星現而身未全。”

司命本想逗逗千寧,誰知他的話才說出口,千寧就好似被施了定身咒,隻是看著司命一動不動。

司命抬手在千寧的眼前晃了晃,怎麼,難到他說錯了什麼。

千寧恍然大悟,難怪白熙按兵不動,竟是那魘鼎裡的東西有時辰,多虧司命的話提醒了她。

“司命,我想回趟狐族,你有辦法讓我出去嗎?”千寧抬手指了指四周的結界。

司命順著千寧的手指環視一周,臉上頗有為難之態。

“我會很快回來的,不讓帝君發現是你帶我出去的。”

“不不不,我隻是在合計醫宮裡那些靈丹仙藥能不能治我的傷。”

“你身體不適嗎?”

司命看向千寧:“現在沒有不適,但很快會不適。”

啊?千寧不解。

司命說著靠近了些:“你想啊,帝君和司清同時攻擊我,我得傷多重?未雨綢繆唄。”

不等千寧反應,再回過神的時候,千寧已經被司命帶到了宮外。

現下還在人界,要回狐族需耗些時日。

“司命,感謝的話我也不多說了,日後若是有用到我千寧的地方,我定不推辭。”

“說的具體點,我也好鼓足勇氣迎戰嘛。”

千寧不禁一笑,司命看著千寧的眼睛,亦是輕聲一笑。

“日後,若是有誰敢傷司命,千寧一定帶著司命跑得比兔子還快。”

司命歎口氣,頗為嫌棄,片刻後:“成交。”

千寧心下盤算著去往北境的路線,司命再一次打斷她的思緒。

“我呢,就好人做到底,你要回狐族是嗎。”

千寧點了點頭。

“走吧。”司命說完轉身離去。

千寧忙跟上腳步,待回到狐族便找白狐伯伯尋些靈藥,一定對司命的舊傷有效。

北境乃狐族的地方,在一片群山環繞之間。若非司命有傷在身,現下怎會走得這般緩慢。

二人這才離開坤朝的地界,行走在一片山林中。

“待我恢複片刻,我們接著飛。”司命一邊走著一邊晃著手中的折扇。

千寧見過這把折扇,上麵畫著山水圖,還蠻有意境的。

“司命,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說來聽聽。”

“我總聽司清提起,在神界唯有兩個人算得上厲害,”千寧邊走邊說,“一個就是司命你了,掌管人界的命簿。”

“這算不上什麼厲害的。”

千寧思索著數日前司清提起的金蟬脫殼之事,她想探探命簿裡的東西。

“司命,如果你改動了我的命簿,我的命星會不會消失?我會不會死呢。”

聽到千寧的話,司命停下步子看向千寧:“自然不會。第一,命簿裡的內容自有機緣,我雖為司命星君,可也不是想看就能看得到的。其次,就算我看得到,若是強加改動逆轉天命,我是要應劫的,搞不好就是星輪俱碎,慘絕人寰的。”

原來如此,千寧點了點頭。

“等等,你方才說神界有兩個人算得上厲害,快讓我知道另一位是誰。”

千寧一笑,司命還真是幽默:“自然是東嶽蒼光帝君了,他掌管著神界生死簿。”

“蒼光帝君呐,也是,你說的沒錯。”

司命說完繼續向前走著。

千寧也緩步走著:“蒼光帝君可是同你一般,也不會隨意看那神界的生死簿?”

“自然不會,縱使帝君法力無邊,亦不會去窺探那神簿。”

千寧垂眸跟在司命的身邊走著。看來,未來的事情也不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我同蒼光帝君還是有些不同的,聽聞帝君他溫善得很,沒什麼脾氣,久居蕪匱山不曾離開。我呢自是與帝君不同。”

千寧不由得想起了那個紅辣椒,蒼光帝君不會是躲著她才不願意出門吧?

哎,千寧抿嘴,什麼時候了還八卦這些,複又探了探前方的路,就快到北境的地界了。

就在此時,二人皆停下了步子,正前方出現了一男一女。

男的捂得那叫一個嚴實,隻能判斷出性彆的程度。女的也算是見過,她那頭華發就算是自報家門了。

“二位何故擋住我們的去路。”

司命謙和有禮,千寧自歎不如。

“自是請你們走一趟。”

開口的是男子,千寧聽過這個聲音,果然是他。看來狐族是回不成了,魘鼎裡的東西已然到了時辰,千寧心一沉,如果是他斷了司清的九尾,這個仇人她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