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近來有一事為百姓們議論紛紛,公主終是不用嫁給那年邁的西融王。
許是坤帝齊之以禮,再剽悍的西融人也遵循了禮法,便是匆匆返回西融尋覓可與公主匹配的良人。
但是千寧知道,不過是西融王病危罷了,什麼禮法不禮法的。
西融官員離開皇宮不久,千寧隨司清也趕去了西融,現已來到西融的空花城。
“你怎麼斷定他會來西融。”司清斜靠在二樓的窗戶邊,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西融人。
“魘鼎可不是羽鱗,它不挑食的。”千寧坐在桌子邊飲著茶。
“是嗎?”司清轉過身麵向千寧,“若是魘鼎化了妖族呢?”
“必是吞了妖元,後將屍骨扔了,你說會仍在哪裡呢?”
“自是不易察覺的地方。”
“比如說?”千寧坐直了身子。
“比如說東海。”
司清思索片刻,又道:“若是化煉人族卻不易,畢竟人族命星異動會引起星辰塔異象。”
“可若是人界生了瘟疫呢?”千寧道。
“原是如此。”
司清了然,這便說得通了,為何人界會突發疫症,西融為此死了不少人。
千寧起身來到司清的身邊,現下是西融最大的客棧,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倒是熱鬨。
“白熙去東海想必是驗證我們方才所說的事情,下一步他會來人界。”千寧道。
“你想幫他?”司清看向千寧。
千寧擺了一個笑臉,可司清瞧著像極了哭笑不得的樣子。
“若是我說此事隻為我自己,你信嗎?”
司清搖了搖頭。
得,菱花玉要是碎了,霓裳珠不得化成粉?人家敏狐前輩已經說的很委婉了,相攜相生亦或是相生相克,那不就是同生共死嘛,唯一的區彆就是愛著死還是恨著死。
千寧歎了口氣:“反正,這事,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你有事瞞著我們。”
千寧擺了擺手,目光看向遠處:“不是什麼大事,在我心中,隻要不是威脅到宅內的事,就不算大事。”
“不說就不說。”司清也看向遠處,“下一步怎麼辦。”
“哥哥可是國師,又是神族,查探疫症那是名正言順。”
“你想知道那些死去的人族如何善後?”
千寧抬手衝著司清比劃著,兩隻胳膊抬得高高的畫了一個大圈。
“難怪哥哥的星輪有這麼大這麼圓,它還閃閃發光呢,那是因為我哥哥聰明又厲害。”
“滾。”司清一把打掉千寧比劃來比劃去的手,“老子又不是來辦公事的。”
千寧一臉諂媚:“哥哥,你想啊,借著瘟疫之事殘害人族的凶手,不找出來你能安心嗎。”
“能。”司清提高音量,一邊說著一邊離開了房間,“安生等著,要是亂跑我打斷你的腿。”
“得咧。”千寧也提高了聲調。
這話聽了很多次了,千寧不怕,這不還是活蹦亂跳的。
司清才離開不久,千寧就離開了房間,上次來西融千寧還揣著九天星辰璧,想去哪就去哪。
現下沒了那寶貝,隻得用腿,俏閣也不算遠,千寧走了幾條街就到了。
上次就是在這兒遇見了畢律香,他將西融女子擄去妖界不過就是個幌子,千寧當時沒想到,現下想來便想得通了。
俏閣一定不簡單。
一路打聽過了,西融丟失的女子儘數尋到,竟都說被擄去了妖界服侍什麼天族上神。
哼,就差報上白熙的名字了。
千寧一身男裝進了俏閣,西融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飆。彆看現下是青天白日,俏閣裡卻聲色犬馬。
千寧尋了一處地方坐下身來,案幾上的香爐雕了寶相花的花紋,一陣陣香氣嫋嫋而起,千寧抬手在香爐上晃了幾下。
“這位公子看著眼生,可是自東麵而來。”
麵容嬌豔的女子著一襲紅紗,一根手指向著東麵抬了一下。
人界一分為二,西融在西,以東都是沒有異能的人族,也就是坤朝。
“怎麼,不歡迎東麵來的?”
千寧說著丟了個錢袋到案幾上,“咚”的一聲,聲音又沉又悶。
女子眸光頓時亮了幾分,忙抬手一甩帕子:“瞧您說的,怎麼會呢。”
“既然如此,你們這裡……”
千寧的話隻說了一半,女子就打斷了千寧的話:“貴客喜歡什麼樣的公子?”
“你還挺懂我。”
“見多了就懂了。”女子麵帶笑容說道。
“嗯,我要找那種喜歡男子的男子。”
“啊?”女子笑容僵在了臉上。
“懂了嗎?”
“懂了。”女子看著千寧,臉上的詫異一閃而過,轉而換上了溫和的笑容。
一看就沒懂。
千寧跟著俏閣的小廝來到了最高處,這俏閣還挺高的,千寧實在爬不動了。
招牌公子藏得這麼高嗎?
推開房門,千寧緩步進入房間,身後的小廝則順勢關上了房門。
千寧環視一周,房間布置得十分典雅,古木桌案邊正坐著一個人,一身藍色華服,頭發整齊得束在玉冠內,一雙眼睛正看向千寧。
這人看著不像是乾活的。
千寧一笑:“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宋浮,俏閣的掌櫃。”
果然。
千寧左右看了看,窗戶也關得死死的。
“請坐。”宋浮道。
“宋老板怎還親自接…招待客人呢?”千寧說著坐下身來,就坐在宋浮的對麵。
“姑娘難道不是尋我?”
“怎敢勞煩宋老板親自接待,我來俏閣就是尋個樂子。”
“自然不必我親自出手。”
宋浮話音才落,千寧隻覺四周有無數銀絲向她襲來,千寧忙起身後退,霓裳珠頓時化作一道屏障將無數銀絲擋住。
這得多大的仇怨,都沒嘮幾句就出手,還好千寧提前解除了霓裳珠的封印。
眼看一道道銀絲纏繞住霓裳珠的結界,隻一瞬,有白光閃現,千寧便消失在房間內。
銀絲的主人怒目看向宋浮:“我要殺了她。”
宋浮抬手:“暫且等等,還不是時候。”
“便信你一次。”
陰森的目光,陰冷的氣息,萬千銀絲隨著主人消失了蹤跡。
千寧也不知道怎麼就晃到了一處小河邊,腳下全是濕濕軟軟的泥土,還伴著陣陣青草的氣味。
除了青草的味道,還有一陣熟悉的清香,千寧看向身旁的人。
“你怎麼來了?”千寧看向白熙。
“你來西融做什麼?”白熙也看向千寧。
“我先問的你。”
“為何隻你一人。”
千寧踩了踩腳下鬆軟的泥土:“西融數次請婚,便說尋個與我匹配之人,我來看看而已。”
“就尋到了俏閣?”
千寧側顏看向身邊的河流:“你呢,不該在司律殿嗎。”
“我的話你當真是沒有記在心上。”
千寧看向白熙:“你想殺我嗎?”
白熙一頓,隻看著千寧沒有答話。
“有過這個想法,是嗎?”千寧再次問道。
白熙依舊隻是看著千寧。
“為什麼?殺我的方法有很多種,不至於同歸於儘吧。”千寧吐了口氣,“你是堂堂帝君,我隻是小小人族,是什麼原因讓你做出這個決定呢?”千寧說著晃了晃手上的霓裳珠。
白熙轉身看向麵前的河水,眼中仿佛鍍了一層光,微微閃爍著。
“霓裳珠可護你無虞。”
“白熙。”千寧來到白熙麵前,“你有菱花玉,在霄境的時候我見過,那些白色的花瓣便是菱花玉。你知道怎麼操縱菱花玉和霓裳珠,你可以讓我生亦可以讓我死。當然,若是菱花玉碎了,霓裳珠也會消失,包括我。”
“所以,你認為我想殺了你?”白熙看著眼前的人。
“不是嗎?”
“不是。”
千寧垂眸,沒有看白熙:“浮光玨對你很重要嗎?”
“不重要。”
“那,我對你重要嗎?”千寧抬頭,腦海中隻回蕩著青時說過的話。
片刻,白熙隻歎了口氣:“離開西融。”
“這答案好。”千寧雙手環胸,“我偏不。”
“冥頑不靈。”
“畢律香死了,恐怕是我打亂了他們的計劃,畢律香的同夥恨不得殺了我報仇,我回了皇宮就能安全嗎?”
“既然知道還敢跑來西融。”
“在天宮的時候,我騙了你,我根本沒有線索,也不知道將我丟在霄境的人是誰。”
千寧頓了頓繼續道:
“想來,那個人想引你入霄境,不過是想拖住你,奈何你察覺了妖界的異動,而我又誤打誤撞識破了畢律香,我們打亂了他們原本的計劃。”
“是。”
白熙看著千寧高高束起的頭發,這般容貌著了男裝卻讓人一眼就能看破,哪裡像個男子。
“鬼王伏朝是你殺的嗎?”
“不是。”
“龍主岐吾是你打傷的嗎?”
“是。”
千寧湊近了些看著白熙:“你為什麼不解釋個中因由?”
“不想解釋。”
“呦呦呦,帝君您還挺有個性的。”
“你到底走不走。”
“對,就像這樣。”千寧抬起手指在白熙麵前晃了晃,“這才是你平日裡的樣子,方才我還以為你轉了性子。”
白熙直接扣住千寧的手腕,千寧忙按住白熙的手。
“彆,彆用星辰璧,我警告你。”
“用就用了,你又打不過我。”
“我師兄在查人界瘟疫的案子。”
聽到千寧的話,白熙一把將千寧拉至身邊。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變成傻子。”
“你變一個我看看。”千寧說著雙手環上了白熙的脖子。
千寧點起了腳湊近白熙,看到白熙明顯一滯,千寧忍著笑意。
白熙未動。
“千……千寧。”
聽到熟悉的聲音,千寧側顏,隻見玉笙正站在不遠處,身邊還有司清,另外還有兩個人千寧沒見過。
一共四個人,不知從哪冒出來的。
千寧忙收回手站直了身子。
“帝君。”四人齊齊行禮。
片刻後,千寧知道了另外兩個人的身份,一位是天宮雷部的禮章星君,巡查六界什麼的都歸他管,權利還挺大的。
另一位是天宮鬥部的佑笈星君,星宿宮辰都歸他管。
看著不遠處二位星君在同白熙說著什麼,玉笙靠向千寧。
“你方才怎麼抱著帝君?”
“玉笙,你怎麼出來了。”
“我不放心你,大家也擔心你,我就來了。”
司清抬手杵了千寧一下:“我讓你在客棧等著,你怎麼跑出來了。”
“你們如何知道我在這?”千寧想岔開話題。
“玉笙尋到了我,我們回客棧又沒看到你,這便尋來了。”司清說著晃了晃手中的千葉蓮。
罷了,狐族的追蹤術還是挺厲害的。
“他可是嫌疑人,這麼猖狂的嗎?”千寧看向遠處的身影,“來去自由便罷了,還能移動辦公。”
玉笙微微湊近千寧耳邊:“畢竟是神界第三。”
“我看不然,哪有我們老六厲害。”司清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
千寧清了清嗓子:“方才我差點跌倒,就扶了一下。”
“啊,是是是,我們瞎。”
“哥,你查到了什麼說說吧。”千寧抬手理了理碎發。
“無量城,因為瘟疫死去的西融族人都被送到了那裡。”
千寧恍然:“我明白了。”
司清同玉笙齊齊看向千寧。
“你明白個鬼,人也見到了,還不回宮。”
“聽我說。”千寧抬手招呼二人湊近一些,“那不挑食的鼎肯定就在無量城。”
“無量城?”玉笙思索著,“近來青時也提到過這個名字,說是感知到了鬼藤的蹤跡,就在這個無量城。”玉笙壓低了聲音。
“怎麼著,去看看嗎。”千寧道。
司清思索片刻,鬼藤的蹤跡竟會在此時出現,此事亦與靈族有關,會有誰知曉靈族的存在呢。
“哥哥,我們去看看嗎。”見司清不語,玉笙晃了晃司清的衣袖。
“便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