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南地動顯天威 等沐皇停……(1 / 1)

鏡心有情名元榮 北極舟 3842 字 10個月前

等沐皇停手時已是第二年驚蟄了,罷黜官員期間又提拔了不少官員,給朝堂注入新血的同時,還定下了今年科考的時間和內容。

不似朝堂、皇宮裡的愁雲慘淡,京內的百姓反而笑得比以往肆意開懷,好像他們的日子更有盼頭了,坊間買賣的吆喝聲比以往更大了。

小元榮自皇後逝世後就被養在東宮,驚蟄再過兩個月後就是她的滿歲禮。

因還在先皇後的喪期內,沐皇不打算大辦,到了滿歲禮那日,隻叫了宗親入宮團聚,也讓沐氏子弟們認認小元榮。

大人們在正殿聊著,而一群小蘿卜頭聚在寢殿內圍著搖床嘀嘀咕咕的。柳月潔、一個乳娘和四個宮人在一旁候著。

小元榮坐在床上看著他們,時不時蹦出咿呀的聲音。

床側邊突然伸出一隻手去捏她的小臉,小元榮扭頭去看。

一個小男孩拿長命鎖逗她:“叫哥哥。”

小元榮被金燦燦的東西吸引,伸手去拿,那手卻挪走了。手的主人不依不饒地哄她喊“哥哥”。

來回幾下都沒拿到,小元榮才跟著咿呀一聲“嗷嗷”。

小男孩噗嗤一笑,把長命鎖塞給她,又捏了她臉:“榮榮真笨,是‘哥哥’。”

看著比他大點的女孩擠開他,興奮地哄著:“叫我叫我!我是瑾檸姐姐!榮榮叫姐姐!”

“我是元檢哥哥!”

“我我、我是瑾桪姐姐……”

“我是瑾橖!”

“還有我!我是……”

小男孩被擠到外圍,隻得在旁邊張望,嘴裡嘀咕著:“我是元梓哥哥……”

小元榮看著興奮的蘿卜頭們咯咯地樂,柳月潔等人也笑嗬嗬地看著他們玩鬨。

大人們在正殿聽著裡麵的玩鬨聲也舒心,沐皇衝著齊親王的方向問:“元梓最近如何?”

齊王本翹腿攤在椅上,聽到問話馬上把手裡的糕點塞嘴裡,嚼吧兩下又喝口茶才回話:“這孩子最近皮著呢,天天和他姐鬥,但還知道護人,上次他姐姐被王嗔兒子惹哭了,他還找人家乾架去了。”

沐皇聞言一笑:“他這麼小能打得過?”

齊王又捏起一塊糕點:“當然打不過!被揍得可慘了!嘴巴額頭都破了,整個人臟兮兮的。”

他“嘖嘖”兩聲又樂了,“可這孩子愣是沒哭,可真皮實~”

沐皇一邊喝茶一邊睨他:“然後你就把王家小子的褲子扒了,扔到大街上?”

“噗!”同坐的幾個兄弟姐妹或捂嘴掩笑,或開懷大笑。

他對麵的容王朝他比了大拇指:“不愧是老十三你!哈哈哈!”

齊王放下糕點坐正,摸著後腦勺,沒好意思去看沐皇,隻能訕笑。

沐皇無奈地搖頭:“小孩子間的胡鬨你也參和,再無下次了。”

齊王小心地看著他:“十三知錯,再也不敢了……”

旁邊的姐姐——嘉郡長公主捅咕他:“我前幾天得了個新款式,家宴散了你去我那?”

齊王眼睛一亮,拉著她細問。他們對麵的三兄妹把頭湊一塊,也談笑著什麼。

先帝膝下安然長大的有十三位皇子、八位皇女。明明大家小時候還隔三差五地喊幾個人小聚,時常玩鬨歡笑,如今……

沐皇看著餘下的這幾個兄弟姐妹,隻盼著再無下一個隋王。

“我明日會頒旨,立榮兒為儲君。”沐皇冷不丁開口。

幾個人愣了一會兒,麵麵相覷。

最小的妹妹——宣泱長公主有些擔憂:“九哥哥,此舉必定不會順利。”

容王眼一挑,撂了狠話:“我看誰敢有意見!誰不服打到他服!”

青瑜長公主翻個白眼:“朝堂又不是戰場,哪能隨隨便便動手,免得被人說皇家霸權欺人。”

容王腦子轉不過來,看向齊王:“十三你怎麼看?”

齊王眨眨眼,兩隻手圈著放在眼睛上:“就——這樣看啊,還能怎麼看?”

青瑜長公主抬手給容王的腦袋一下:“你問他乾嘛!他隻要顧好自己就得了,彆給他找事!”

沐皇突然感覺頭有點疼,擺手道:“我會看著辦的,你們稍安勿躁,不要在外人麵前議論即可,更不要去在意亂七八糟的流言。”

容王拍著胸脯:“小九放心,我們絕不給你搗亂!要怎麼做儘管吩咐!”

五個人眼睛亮閃閃地且又堅定地看著他,無聲的支持令在前朝忙碌許久的沐皇稍稍舒了心。

翌日,等大臣們彙報完事務後,沐皇下了旨意。

經溫家一案,朝堂已被洗過一遍,現如今有三分之一是站沐皇的;有三分之一是新提拔上來的,不清楚形勢並沒有發言;餘下的三分之一已經被沐皇的手段狠狠震懾過,暫時不會跟沐皇反著來。

因此,在左、右兩相恭敬跪下行禮時,其他人跟著跪下高呼齊聲應和。

至此,大黎有了第一位太女,而沐皇也明白,勢必有人會借此攪得大黎不得安寧。

畢竟,真正的硝煙從不會出現在朝務上。

立儲的九個月後——惠安五年二月,立春剛開頭,西南部突發異象。本該冬眠的蛇竟大群大群地出現在地麵,其他走獸也四處逃竄。多個城縣的百姓說水井裡有異味、井水上漲發熱。

幾天後,西南發了兩次地動。

第二次地動時,薊昌一個縣的某處農莊塌陷,兩丈多深的地裡探出一塊奇形異狀的石碑,上麵的字均是凹陷狀。

縣令聞訊趕來一看,思索片刻後讓人清理的石碑,然後把上麵的字拓下來。那字竟是:木子不善 亡。

而木又同沐,犯了國姓。

縣令大驚,立即疏散眾人把此處圍起來,並將此事上報。

等沐皇收到災情折子後,已是兩天後。

期間,因地動發生在夜間,多數人被震醒又來不及逃出去就被壓在房下,已造成西南三個城、四個縣和十多處村莊受災,死傷不計其數。

尚有力氣逃生的、沒受傷的人,還沒有喘兩下,就得去翻殘垣瓦礫看有沒有活的,其他老幼也在仔仔細細地找水和食物。

各個州兵衛和衙役也全部出動,眼下除了救援,吃的喝的、治傷防疫是最要緊的。

沐皇指定戶、吏、兵、工四部的左侍郎和幾名禦史大夫為賑災員,由吏部左侍郎領隊,第二天護送銀子、藥物和糧草等物資去西南。他等下了朝又在勤政殿裡發了兩道密令出去。

崔撫新等沐皇發完號令停下來歇息的片刻,先奉了茶,看他喝了茶又吃了點心後才拿出薊昌來的密函。

“肅昭傳話,說薊昌的劉家村出了一塊石碑,上麵刻了‘木子不善亡’五個字,當地傳言皇家德行有虧,儲君不入老天的眼,所以天降警示。更甚的,是指此次西南地動也是老天的懲戒。”

沐皇一目十行,看完往案上一扔,不屑道:“這老天爺這麼厲害,當初隋王造反怎麼不見他提前警示?更不見他出手幫忙?這幫人也就這點手段,自己的差事都辦不明白,還有閒工夫湊熱鬨!”

安靜了會兒,沐皇問:“沈鏡呢?”

“今日有他的課,申時下學。”

沐皇靠在椅背閉上眼睛,囑咐道:“讓他下學後過來吃飯。”

“是。”

沐皇登基後為沈氏正名,讓沈鏡有資格參與科考。

當初提交偽證陷害沈氏的,為首的三個已在隋王叛亂的時候,被沈鏡暗中派人除掉,還有幾個嘍囉也在查抄溫家的時候一並處理了;至於下旨抄家的先帝,不管他在叛亂時死於誰的手,總歸是死了。

這些人命都算在隋王頭上,好過讓其他活著的人背負。

沈鏡於去年中了進士,殿試後被授予國子學博士,為皇家和三品以上的官宦子弟授課。

至今年,沈鏡不過十四歲。

沐皇認為,以他的學識認知定能帶出一批出色的學子。如有可用者,他必定栽培,給榮兒留些可用之人。

等沈鏡到了勤政殿,沐皇挪到偏殿批折子,留他在旁邊看書。

崔撫新遞上沈鏡愛喝的茶,又讓人在他邊上放了暖爐,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飯後,沐皇領他去東宮看小元榮。

柳月潔正牽著小元榮遛彎消食,看到沐皇過來,連忙拉著她行禮。

小元榮歪歪扭扭地行完禮,不等沐皇發話,自己起身就跌撞著奔向他:“父皇!父皇!”

沐皇一看那張嬌憨的小臉就心花怒放,忙蹲下接住她:“榮兒真乖!”

沈鏡看著人前肅穆的沐皇,沒想到他人後還會夾著嗓子逗孩子。看到被逗得咯咯笑的小元榮,他不禁也被感染了,淺笑地看著父女倆玩耍。

等小元榮困了,沐皇一邊抱著她哄睡,一邊和沈鏡說起薊昌石碑的事。

“你應該也聽說了薊昌石碑的事,現在此事尚未傳到京裡,預計明後日就有折子上來。這幫人好歹也是知天命的人了,居然拿一個小童說事,還敢咒孤的榮兒!”

“要抓他們容易,隻是如何給百姓一個說法?臣以為,比起神罰,百姓更怕在貪官汙吏的手底下沒有活頭。”

“這是自然,既然他們借百姓之口逼孤,那孤就借力打力。您派人去查煽動百姓的謠言是誰乾的,屆時派人南下好做準備。”

“臣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