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冒(一) 真真,你被人頂替了!……(1 / 1)

“這麼難吃的東西,你也能吃得下去?”趙長策笑得玩味。

好挑食哦。

薑映真:......愛吃不吃。

薑映真不想理會他,對於這種挑食的人,隻用餓他一頓,脾氣便會立刻便好了。

“真真姑娘?”

沉默了一會兒,少年黑眸灼灼,嘴邊含笑,竟喊出了薑映真的名字。

薑映真被嗆得連連咳嗽,白嫩的耳尖也泛出了極淺的緋紅。

少女悶聲撇過腦袋,不敢再去看他。

她的目光濕漉漉的,漂亮的杏眸有一絲羞赧。

這人,突然喊她名字做什麼?

少年相貌俊美,臉上的笑意明晃晃,分外惹眼。

被一個陌生的外男喊了名字,薑映真是一個臉皮薄的女兒家,自是經受不住。

她眨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仰頭問案台上的少年,“咳咳......我還沒問你,昨日隻顧得逃命,你又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魏訣。”趙長策眼都不眨,隨口胡編了一個名字。

薑映真嗯了一聲,輕輕地重複了一遍少年的名字。

魏訣。

“至於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窮鄉僻.......咳咳......當然是我替父親打獵,不慎迷了路。可憐我父親一個獵戶,怎麼也等不到我了。”

“哦。”薑映真點了點頭,反應有幾分平淡,這讓趙長策不甚滿意。

“真真姑娘,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怎麼沒有一點兒驚喜?”趙長策皺眉,雙眸漆黑,燦如星辰。

“......”

薑映真不知道,少年會如此胡攪蠻纏。

雙方互相知曉了對方的名字,這不是很公平的事情嗎?

難道,少年的名字,見不得人嗎?

破廟衰敗荒涼,北風獵獵,木門咯吱作響。薑映真捧著被阿嬸視若珍寶的雪白饅頭,少女杏眼圓又大,卻很空洞。

她隻是坐在牆角邊,望向廟外的灰蒙天空。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趙長策相貌昳麗,少年隻有十七歲,目光卻很銳利,一眼就看穿了薑映真的心事。

少年的直覺,固然敏銳非凡。

但實際上,很大原因,卻是薑映真天性單純,不太擅長偽裝,讓人很容易從她的一雙盈盈水眸中,讀懂她的情緒。

“哦,”薑映真想得正出神,乍聽少年叫她,猛地一驚,看向了他,“怎......怎麼了?”

“方才你發呆了,一直盯著我看,是不是.......?” 趙長策長身玉立,突然湊近了薑映真。

少年呼吸清淺,相貌惹眼,嘴角的笑有幾分惡劣。

薑映真耳根紅得滴血,少年的陡然靠近,令她腦中有無數煙花劈啪炸響。

薑映真很不適應。

她強裝鎮定,往後退了幾步,與少年拉開了距離,才道,“我覺得,你在騙人。”

少女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眸光澄澈堅定,倒令少年身軀一僵。

“為什麼?”趙長策下意識接道,少年眸底閃過一絲殺意。

他就說嘛,天寒地凍,哪裡會有什麼好心的山女。說不定,少女是京中那群逆黨,故意派來親近他的細作。

一時間,趙長策看向薑映真的眼神,全然變得陌生。

少年神色嚴肅,連方才的一丁點兒笑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魏小郎君,你氣度不凡,絕不是山中普通獵戶。可是,你外出打獵,怎麼會沒有隨從?”少年一身華服,氣度清貴,風姿如玉,斷不會出自尋常人家。

富家弟子出遊,為了保護安危,一般,自會派有侍衛跟從。

她見到少年的時候,少年獨自一人,一身血水,泡在冰河裡,不省人事。

趙長策目光一愣,他隻覺薑映真外表嬌弱漂亮,沒想到,她卻觀察得細致入微。

“就知道騙不住你。”趙長策一笑,他斂了幾分不正經,訴述自己的遭遇。

“其實,你應該能猜出來。我爹愚蠢,隻會打獵,不關心我。壞人覬覦家產,想要將我謀殺於此。”

好慘。

薑映真聽得很認真。

“那你的爹爹,他是清河村附近的人嗎?你受了重傷,不能耽誤傷勢,你的爹爹,應該能儘快找到你?”薑映真沒想到,這位表麵風光的少年,暗藏如此淒慘的身世。

“你傻嗎,真真姑娘?”趙長策輕笑,“既然奸人覬覦我家財產,自是要找一處荒涼之地,好將我滅口,方能天衣無縫。我家離這裡很遠,他不會找到的。”

薑映真雖然不知道,少年的家離清河村究竟有多遠。但是,少年的語氣卻很斷定。

她有幾分同情,少年受了傷,家裡人又找不到。想要走出清河村,隻能依靠他自己。

前世,薑映真做了幾年侯府的庶小姐,她清楚,高門大戶之中,關係纏若蛛絲,侯門似海,人心叵測。

少年雖是富庶的獵戶,但聽他描述,比起侯門,他家的恩怨鬥爭,並不見得多輕鬆。

薑映真明媚的圓眼中,盈滿了真誠的擔憂。

她的擔心,讓趙長策有幾分受用。

他勾了勾唇,“當然。”等他回去,自是要將那□□人,一並清除。

“不過,魏小郎君,當務之急,還是先養好身體。你的爹爹,一定會來接你的。”薑映真聲音清甜,好似輕盈的羽毛,撫得人心尖癢癢。

趙長策嗤笑了一聲,指望他老爹,還不如靠他自己。老爹戎馬一生,隻會帶兵打仗,哪怕對於獨子,仍舊不太上心。

趙長策的十七年,過得很是潦草。

他失蹤多日,說不準,老爹心大,隻會以為他去歌樓放蕩了呢。

趙長策忍了許久,終究,還是結果少女手中的饅頭。

他咬了一口,饅頭寡淡無味。

趙長策心中自嘲,竟淪落到此等淒涼境地。即便是不太挑食的睒將軍,也不會吃的。

此刻他的心情,一如破廟外的天,灰蒙蒙的,夾雜霧氣,沒有一絲明朗。

思緒繁雜,許是白饅頭很難吃,趙長策有幾分躁意。

他一抬眸,迎上了少女期待的目光。

少女的眼神澄澈,純淨如冰雪,趙長策皺著眉咽了下去。

還是很難吃。

他這般倔強模樣,將薑映真逗得撲哧一笑。

少年吃飯,怎麼像受罪一樣?

少年耳根迅速爬上一絲薄紅,他的語氣有幾分羞惱,對薑映真命令道,“不許笑。”

薑映真乖巧地捂上了嘴,可那雙大眼睛,還是有明媚純潔的笑意。

十七年裡,即便趙長策做了許多混賬事,但從未有人敢當麵嘲笑他。

雖然薑映真的笑容很好看,也並無惡意。但少年好麵子,被她這麼一笑,覺得極難為情。

他的聲音惡狠狠的,想要趕薑映真離開。“怎麼還不走,莫不是想要陪我?”

“連兩炷香時間都沒有,我看,是你比較著急,一心想讓我走。”薑映真俏臉一紅,往後退了幾步,才與惡劣少年拉開距離。

她不明白,這個俊秀的小郎君,為何說話如此孟浪?

京中認親的人,沒有幾個時辰,是走不掉的。

薑映真實在不願再去攪那一趟渾水。

為了保險起見,她還要在破廟中多待一段時間。

*

薑映真待到天色稍晚,才敢沿著山路回去。

清河村中,一貫老實本分的村民,此刻議論紛紛。

“水歸寧竟是京中千金小姐?”

“她的命也算不好,不在京中享福,怎麼流落到咱們這荒村野地了?”

“水家的小姑娘,從小跟在老水家,吃了不少苦啊。”一位阿伯感歎道。

村裡的小姑娘,從小時候起,就要洗衣做飯,拾柴燒火,采藥喂雞。按照水歸寧原本的身世,若要待在京中,這輩子,隻會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金貴小姐。

“要我說,好歹水家待她不薄,當做親閨女看待。她才過了及笄,便被接回京中,這樣的命不算好?”又一位阿伯輕嗤,他不讚同其餘人的觀點。

“你們怎麼不看老薑家的薑映真,生得漂亮,像個仙女。她是薑大的親侄女,可是呢,薑映真卻整日聽李秀雲訓斥,那才叫可憐。”

“是啊是啊。”他這麼一說,村民們瞬間不覺得水歸寧悲慘。

畢竟,誰跟薑映真一比,清河村的哪個小姑娘,都很幸運。

不巧,薑映真剛從後山回來,便見到村口立有一群人。

“噓,彆說了。”一位阿嬸斂笑,瘋狂給身邊人使眼色。

薑映真走近,她又忙笑嗬嗬道,“呦,真真回來了?”

“咳咳......”一行人目光心虛。

“薑映真,又去山上采藥了?哎呀,真巧啊,是時候吃晚飯了。”

於是,眾人各回各家。

薑映真:......他們方才在說什麼?

薑映真的直覺一貫很敏銳,第六感告訴她,一定是什麼不太好的東西。

夜幕低垂,老薑家的屋子裡,卻比平時要明亮幾分。

李秀雲生性節儉,平日裡,為了節省煤油,薑家的堂屋隻會點一盞,燈芯短得可憐,發出黯淡的光芒。

薑映真一進門,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了她。

就連貪玩胡鬨的二堂兄,也盯著她看。阿嬸一家,顯然他們是在等她回來。

屋內燈雖亮,但氣氛卻很冷清,廚房沒有一絲飯香,並未做飯。

薑映真心頭一緊,她和魏訣,聊天的時間太過漫長。

所有人都盯著她看,讓薑映真極不自在。

薑映真一愣,正要主動認錯,卻被李秀雲上前握住,“真真,你的生辰是什麼?是不是癸水月蝕?”

“?”

薑映真一雙杏眼迷茫,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問。

“真真,水歸寧搶了你的身份,她要去京中當千金小姐了。”大堂姐薑香,藏不住事,說話向來直率。

薑映真被人頂替,讓老薑家錯失了五十兩銀子,老薑家怎麼可能咽下這口惡氣?

阿母心口直疼,因為這事,一路上痛罵水家人不要臉。

薑映真皺眉,從薑香的話裡,了解事情的大概。

水歸寧?

她成了京中七小姐?

薑映真的心霍地一鬆,認親已經結束了?

她這也算躲過一劫?

可是,水歸寧比她大兩個月,怎麼會與她的生辰在同一天?

“真真,磨蹭什麼?你快去跟大人說明白,壬水朝露,是你的生辰,咱們可不能讓水歸寧頂替千金身份。”李秀雲拽著薑映真的手腕,急匆匆將她往外拉。

李秀雲見不得水歸寧得意洋洋的模樣。

尤其是京中大人賞賜的五十兩銀子。

李秀雲做夢都想將水家的五十兩搶過來。

“阿嬸,你記錯了。”

薑映真麵色不改,她站在原地,輕輕推開李秀雲的手,說道,“阿嬸,我的生辰不是壬水朝露。”

老薑家的人一愣。

“是癸水月蝕。”薑映真的聲音很輕很淡,卻無情地擊碎了一家人的希冀。

薑家堂屋,燭火明滅,一屋子的人,神色大變。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