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夜 與其和他做夫妻,不如與他做……(1 / 1)

“小姐,快醒醒,王爺那邊的酒宴快結束了。”

“小姐,小姐!”

“彆睡了,小姐!”

迷迷糊糊中,虞晚喬似乎聽到了竹月和素影在輕聲喚她。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還能聽到她們的聲音?難不成被她們給救下了?

可惜啊,終究是沒死成。

虞晚喬掙紮了好一會,才勉強睜開眼睛。

一睜眼就看到竹月和素影那兩張熟悉的臉,還有頂上晃眼到不行的大紅帳子。奇怪,坤寧宮從沒用過這麼鮮豔的床帳,她這是在何處?這紅床帳紅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的新房。

她在竹月的攙扶下坐起身,環顧四周,隻覺得這屋子既熟悉又陌生。

“這是哪啊?”虞晚喬輕揉太陽穴,頭腦中的眩暈感還未完全消散。

竹月回道:“小姐,這是您和晉王殿下的新房呀,您忘了嗎?”

素影糾正道:“竹月,咱們小姐自今日起便是晉王妃,以後可得改口了。”

晉王妃?怎麼會是晉王妃?那不是五年前的事了嗎?

虞晚喬感覺醒來之後哪哪都不對勁,此刻她終於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又抬手摸了摸頭上的發飾,果真是鳳冠霞帔,是新嫁娘的裝扮。

難道她是在做夢,夢到了五年前她和陸景亭的大婚之夜?

可為什麼感覺那麼真實?

她提起嫁衣裙擺,快步走出屋外,隻見院子裡一片張燈結彩,大紅燈籠和紅飄帶掛滿簷廊,隔著一個院子也能聽到外麵賓客的歡聲笑語,來來往往的都是巡邏的侍衛和端盤的侍女。

“王妃,您怎麼能自己掀開蓋頭跑出來呢?”素影急忙跟了上來,手裡還拿著那塊繡了並蒂花開的頭巾,抬手給虞晚喬蓋了上去,又和竹月一起扶她回房。

坐回床上的虞晚喬還遲遲沒能緩過神來。

她用力地掐了自己的手腕,真實的痛感讓她意識到這不是在做夢。她大概……是真的重生了。

一想到要和陸景亭再做一世夫妻,虞晚喬就忍不住感到厭惡。

她掀開紅蓋頭,起身就要開始脫掉這一身喜服,收拾東西跑路回家。這一番動作把竹月和素影都給嚇壞了,連忙上前攔住她:“王妃,您這是要做什麼?”

“我不嫁了。”虞晚喬回答得很乾脆。

素影很是詫異:“王妃,您在說什麼胡話?您不是一直想要嫁給晉王殿下的嗎,如今已經拜過堂,您怎麼又不想嫁了?再說了,這可是聖上親自下旨賜婚,兒戲不得啊!”

素影這話句句正中要害,倒是讓虞晚喬一下就冷靜下來了。

是啊,她和陸景亭這樁婚事可是天子賜婚,怎能說逃就逃。

當初她隨母親上山進香,遇到山匪攔路打劫,是陸景亭路過將她們母女救下,又一路護送她們上山下山。後來她才知道他是當朝晉王,受命巡視江南。

虞家世居江南,她父親更是金陵虞氏的家主,位居江南世家之首。陸景亭來江南辦事,便免不了要和虞家打交道。這一來二去,二人便互生情愫,私定終身。陸景亭回京後,很快賜婚的聖旨便到了虞府,她也終於如願以償嫁給陸景亭。

如今虞家和陸景亭已經被綁在了一條船上,她若是悔婚,那便會牽連家人,甚至會禍及家族。如此一來,她的重生就沒有意義了。

也罷,離陸景亭變心還有好幾年,至少在他稱帝前,他還要借助虞家的勢力助他上位,想來也不敢輕易動她。

哪怕是裝,他也得裝出深情不移的樣子,這樣才能博取她父兄的信任。

在陸景亭對虞家動殺心前,她一定要找到前世種種謎團的真相,保住她的家人,最後遠離這個心狠手辣又薄情寡義的狗男人,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虞晚喬心中百轉千回,表麵上卻依舊平靜無波,素影和竹月也隻當她是太緊張了才會說那些胡話,見她又自己拿起蓋頭蓋上,便也放心了。

屋外傳來嘈雜的吵鬨聲,是賓客們吵著要鬨洞房和看新娘,聽起來聲勢浩大,不過很快便被一道聲音給壓住了:“今日是本王的大喜之日,還望諸位給個麵子,就到此為止吧,改日本王定當攜王妃登門拜訪!”

很快,外麵的人就都散了。隨著腳步聲的越來越近,一道身影走進房中,來到虞晚喬跟前,從喜婆手裡接過一杆喜秤挑開她的蓋頭。

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的麵孔。

眉眼修長舒朗,眸光銳利深邃,整個人顯得長身玉立,豐神俊朗。大抵是親眼見過他成為帝王時那副君臨天下的模樣,此時虞晚喬再看他,怎麼看都覺得他散發著王者威嚴。

此時的陸景亭還未展現出他的狼子野心,沒有任何意圖參與奪嫡的跡象。雖然沒什麼勢力,但日子過得也還算不錯,人也隨和,從不與人結仇,亦不愛追名逐利,怎麼看都隻是個毫不起眼的閒散王爺。

誰也沒想到,最後竟是他得了天下。

“新郎新娘同飲合巹酒!”

虞晚喬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抬眸看向陸景亭,眼波流轉,用那滿目柔情強壓住心中對他的恨意。

二人拿起酒杯,一飲而儘。

看著喜婆和婢女都退下後,陸景亭才轉過身來看虞晚喬:“阿喬,在這屋裡待了那麼久,餓壞了吧?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桂花糕,你要不要……”

話未說完,就看到虞晚喬眼底散發著的寒意,像一把把利刃,隨時都能紮到他身上。

奇怪,方才旁人還在時,她可不是這個樣子。

這眼神,陌生得讓他有些害怕。

陸景亭放慢了腳步,試探著問道:“阿喬,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叫大夫來給你看一下?”

虞晚喬卻是低頭冷笑。

陸景亭這溫柔體貼的模樣,她倒是許久沒見過了。這般善於偽裝,也難怪當年自己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如今這屋裡沒有旁人,晉王殿下就沒必要再裝下去了吧。”虞晚喬自顧自地取下鳳冠,不願再多看陸景亭一眼。

陸景亭不明白虞晚喬為何突然性情大變,眉頭微皺:“阿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在說什麼,殿下心知肚明。”虞晚喬將發簪取下,一頭烏黑的秀發散落下來,她再次抬頭看向陸景亭,眼神冰冷,“殿下娶我,難道不是為了借助我們虞家的勢力上位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陸景亭眸底閃過一絲寒意,連聲音都變得威嚴了起來,但很快又神色如常,柔聲哄道,“阿喬,我對你的真心,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我從未忘記與你許下的海誓山盟,你看,我一回京就向父皇請旨賜婚了。父皇原本給我安排了好些高門貴女,我誰也沒看上,我心裡隻喜歡你一個。”

虞晚喬悠悠地說道:“那是因為你知道,北方的世家大族都以陳郡謝氏為首,但謝家,根本不會扶持你,而是會支持齊王殿下。因為齊王殿下的生母舒貴妃,便出自陳郡謝氏。陸景亭,我說得沒錯吧。”

聽完這段話,陸景亭的眼神瞬間充滿戒備,但一言不發,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過虞晚喬不同於旁人,她實在是太熟悉陸景亭了。她見過他的溫柔體貼,也見過他的殺伐果決,知道他這個人善於隱藏和偽裝自己的情緒,她隻有在交鋒時占據主動權,才有可能贏得一線生機。

見陸景亭遲疑了片刻,開始流露真實情緒,她便立刻接著說道:“我今日與你說這些,並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開誠布公地與你談談。”

“哦?談什麼?”陸景亭開始卸下防備,挑了挑眉,眼神中帶著幾分好奇。他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靜靜地等著虞晚喬開口。

虞晚喬神情平淡,從容一笑:“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必隱瞞了。之前說心悅於你,不過是看中你這晉王的身份。既然你我都不是真情實意,那不如做對有名無實的假夫妻,互惠互利,各取所需。我們虞家可以助你登上那個至尊之位,但你也要助我們金陵虞氏成為天下士族之首,如何?”

與其和他做夫妻,不如與他做“盟友”。讓他知道虞家亦是有所求,便可互相拿捏,互相牽製,總好過讓他單方麵利用虞家。

本以為陸景亭在認真考慮她的提議,誰知他竟然說了句:“你又怎知我不是真心實意想娶你?”

虞晚喬冷聲道:“你敢說你我在玉清山的相遇不是你的精心安排?那條山路我常走,可從未遇見過什麼山匪,唯一一次遇到就被你救了,你不會想和我說,這是天意安排吧?”

看到陸景亭瞳孔微震,握著茶杯的手驟然收緊,虞晚喬便知自己猜對了。

其實她並不知道事情真相究竟是什麼,但自從被軟禁在坤寧宮後,她回想從前與陸景亭相處的點點滴滴,也能隱約察覺出很多存在疑點的細枝末節。

虞晚喬早已不是曾經那個憧憬愛情的虞家小姐了。被陸景亭冷落的那些日子,連坤寧宮的宮女太監都敢給她擺臉色。她曾深愛過眼前這個男人,卻被他狠心拋棄,幽禁深宮,毫無尊嚴。

真心?陸景亭這般無情無義冷血涼薄之人,怎麼可能會有真心?從頭到尾,都是他的精心算計。

許是見虞晚喬的神色很是淡然自若,陸景亭總算收起他那副假麵,沉聲應道:“好,那便依你所言吧。”

陸景亭脫下外衣,往床邊走去,卻又被虞晚喬給攔下了。他一臉不耐煩地問道:“又怎麼了?”

虞晚喬拿起一個枕頭就朝他扔過去,對他說道:“既然是假夫妻,就沒必要睡一起了。”

“虞晚喬!你!”陸景亭正要發火,但想到這是新婚之夜,還沒必要搞得劍拔弩張,便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沒好氣地問道,“那我睡哪?”

虞晚喬放下床簾,隨口道:“屏風後有床榻,櫃子裡有多的被子,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反客為主的語氣,一時間倒讓陸景亭有些摸不清狀況。

她今天不是第一天嫁入晉王府嗎,怎麼搞得好像比他還熟悉這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