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去不去啊 陸禹喘著粗氣打開宿舍的……(1 / 1)

岸上的魚 卡科特斯 3044 字 10個月前

陸禹喘著粗氣打開宿舍的門的時候,舍友們在各忙各的。

開學兩周了,舍友們沒有之前那麼拘謹,但講話還是客客氣氣的,稍微碰了碰都會說幾百句“對不起”,接著是幾百句的“對不起”。

她們各忙各的,翻箱倒櫃,來來往往,讓這本來就小的十二人間顯得格外的擁擠。

擠得連氧氣都是稀缺的,要不然陸禹乾嘛天天要在宿舍深呼吸。

陸禹睡在朝門口的上鋪。

她的下鋪是她同桌,那個告訴她彙才大老板的背景的蓮城本地妹子,叫陳曆曆,不高,小臉白白淨淨的,可惜頂著狗啃似的短頭發,參差不齊的像被帕金森的tony老師剪的,再配一副鏡片厚厚的黑框眼鏡,厚的好像能防子彈。總之,看的十分的沒精神。

好像這裡是一個吸血的魔窟一樣。

複讀之前,她已經在彙才讀了十二年了,從小學到高中。

陸禹想不明白,在這種全封閉式學校被壓了十二年了,是屍體都能城成骷髏的程度,怎麼還會選擇在這裡再來一年?是覺得自己高考失手不甘心?但陸禹平時看她被提問的窘迫,也不像是基礎紮實的樣子。是覺得自己還有無限的可能?但是長達十二年的“挖掘”,有潛能不應該在這漫長的十二年就被開發了嗎?難道彙才的高補部有什麼不一樣的更先進的“ 武器”,能讓她在短短一年裡突飛猛進?

這個需要對方解答的問題,陸禹卻將其憋在了心裡。

她雖無惡意,但這些問題從比陳曆曆成績好得多得多的自己的嘴裡出來的時候,對於陳曆曆來說可能就是一把把開了刃的刀。

何必為了滿足自己的疑惑而剖開彆人的心呢?

“你回來啦!快熄燈啦,趕緊去刷牙,要不待會生活老師來抓人了。”陳曆曆為什麼來複讀陸禹不知道,但陸禹知道她是個好心眼的人。她口中的生活老師,其實就是檢查宿舍紀律和衛生的中年大媽。

“電話太難等啦,我前麵那個妹子好像報複性講話,我等了好久。”陸禹笑著回她,言語儘是輕鬆,心亂如麻的情緒此刻被塞進了心裡某個角落裡的房間,說話的同時,手扶著爬上上鋪的梯子,雙腳互助地把沒解鞋帶的鞋子活生生的“剝”了下來,再穿上拖鞋,雙腳還沒完全“鑲”進拖鞋陸禹就往廁所跑。

廁所還有不少的人在那洗衣服,洗完衣服的水滿是泡沫,就往地上一倒,完完全全的沒過了陸禹的腳。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女生驚慌失措,銅鈴般的震驚的雙眼甚至有一絲後悔,後悔死那水怎麼那麼沒有眼力見。

“沒事沒事真的沒事!”陸禹怕以為自己生氣,露了一個大大的且十分真誠的笑容,告訴她,你看,我真的沒有生氣。

那女生看著陸禹一臉笑容,鬆了一口氣,再次說一句:“不好意思!”繼續抓緊時間晾她的衣服。

陸禹在一排一模一樣的口盅裡邊艱難地找到她的,口盅本來是五顏六色,但在生活老師“美觀建議”下,她們去學校超市買了一模一樣的白色口盅。當她站直了腰刷牙時,一滴又一滴水珠砸在她的後背,水滴好像將深黃色的校服染的更深了。

她抬頭,廁所上方的兩根晾衣杆掛滿了濕答答的衣服,一件貼著一件,快要乾的衣服被濕答答的衣服粘住,變成了半乾半濕——掛上去的衣服似乎沒有一件是晾的乾的。

像什麼呢?

就像一群饑腸轆轆的人吃火鍋。

湯底一沸騰起來,所有人都把自己喜歡的食材丟下去。

湯麵的氣泡像泄了氣一樣一個個消失。

小小的鍋因為一下子裝了太多未熟的東西,像超載的車一樣,東西熟得特彆慢。

每個人繼續餓著。

這時候,一顆碩大的水珠準確無誤的墜入她的眼眶。“嘶—-”陸禹迅速地低下頭揉了一下眼睛,另外一隻手繼續刷牙。

在陸禹口中最後一口水吐乾淨的下一秒,頭頂的燈利落的滅掉。

像唱戲一樣,這燈前腳熄掉,來自生活老師的大手電的燈後腳就從敞開的門射了進來,打在每個人的身上。而她們像被人發現的老鼠——四處逃竄地回到自己的床位。陸禹也不例外,混著洗衣服的臟水的腳來不及擦乾,三步並作一步地上床,乾淨的床褥也濕了,當然,也臟了。

有著大手電的生活老師走後,這屋子也沒暗下來,因為敞開的門和沒有窗簾的窗戶,讓對麵樓的照明燈直晃晃地打了進來。而陸禹的床剛好對著門,她感覺自己每天在太陽底下睡覺。

剛住進來的時候,陸禹哪裡受得了這種氣,直接去向生活老師表示強烈不滿,堅決反對,並提出嚴正交涉——“老師,能不能把門關了呀,窗簾能不能裝上?”

“關門拉窗簾,誰知道你們在裡麵乾嘛!萬一有人在裡麵尋短見怎麼辦!我怎麼負責!”生活老師沒好氣地說,似乎門和窗簾是掩蓋血跡的布。

真好笑,掀開布就血就不流了嗎?

陸禹覺得十分的不可理喻——這是什麼混蛋邏輯!

我就是想睡個好覺,誰要死在你這裡啊!

“但這樣我沒法睡覺啊!”

“其他人都睡的著,就你睡不著!”

“不是,”陸禹莫名其妙,想發火又忍住了,“彆人睡得著睡不著,怎麼睡著的我不知道也學不來,我就隻是想拉一下窗簾而已。”

“你要是實在睡不著,趕緊打電話給家裡人,叫他們把你接回你的公主房好好睡!”生活老師儼然一副老娘不伺候的模樣。

“家裡人”讓陸禹瞬間想到鄭虹和陸定遠。

送陸禹來蓮城實驗之前,鄭虹就跟她說:“你也肯定聽到你的一些哥哥姐姐跟你說的裡麵有多艱苦,你可得想好了。你到時候受不了可彆哭著打電話求我和你爸接你回來,我和你爸可不管這茬事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這道理聽那麼多年了,能記住吧。”

陸禹的性子也是剛,聽到鄭虹這一番話,也馬上冷冷地說:“你放心,我就算死裡邊我也在死之前托彆人幫我找塊地悄悄埋了。”

“你這孩子!怎麼能說這種鬼話!呸呸呸,大吉大利!”陸定遠是最怕身邊人講這種話,馬上出言打斷。

陸定遠心想,這兩母女真的是,放的話一個比一個狠。

衝自己對鄭虹的這句話,陸禹怎麼可能打電話叫他兩接自己回去。

真打了這通電話,鄭虹可以拿這件事說一輩子。

這不是讓彆人戳一輩子脊梁骨嗎!

不能夠。

“睡得著睡得著,我晚上困得一碰枕頭就像死了一樣。”

兩周過去了,陸禹已經成功睡著了,睡的還挺香——太累了——早上五點四十五得起床,全天正課,有六科的作業,還有文科額外的背誦。

真就像碰了枕頭就跟死了一樣。

今天也是五點四十五起的床,還是那麼多的課和作業。

還是那麼的疲憊。

但今天所有人的話像是高濃度的嗎啡一樣,逗留在腦子裡,刺激著腦子。

她床下的陳曆曆幾乎每天都要很晚才能睡得著,因為平時陸禹睡著前她就開始翻身了,陸禹起夜的時候她還在翻。

今天也不例外。

陸禹感覺下邊有一隻在土壤裡邊翻土的蚯蚓。

到底去不去啊。

哎呀煩他媽死了。

陸禹暴躁狂怒。

這下一來好了,腎上腺素分泌增多,更不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