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虞珍珠也不怕接著往下造謠。
“新聞你們肯定也看了,沒看的可以現在看,我就是徐屏的女朋友,是要和徐屏風雨同舟、相濡以沫的人,我有資格來阻止這個決定。”
“我也相信,你們所有人都知道,徐屏會想要保全他的腿。”
搶救室也有其他人,忍不住朝她看來。
這一刻,徐家試圖遮掩的一些東西被虞珍珠撕去。
徐老爺子拿著拐杖,與她對峙,臉氣的發紅。
虞珍珠絲毫不懼,昂首挺胸,死死護在徐屏身前。
這一刻,就算是反對係勢力,也不得不承認,徐屏找了一個很鎮得住場的女朋友。
誰能想到呢,她小小年紀、瘦瘦的身子,能有和徐老爺子對仗的魄力。
難怪,人們心中不約而同的想,難怪徐屏喜歡她。
“虞珍珠,如果今天徐屏手術失敗,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一道年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眾人循聲看去,一名精神矍鑠的白發老人正緩步進來,身後跟了數人,其中有陳章華母子,以及易憑舟。
“陳老!”
會識人的,已經開始恭敬問好。
但虞珍珠不認識他。
虞珍珠隻知道,這老人地位非凡,連那鬥雞一樣的徐老爺子都強忍住了怒火,後退了一步,好像被氣場壓製了一樣。
老人雙眸睿智,深深望她:“虞珍珠,你回答我。”
虞珍珠不知他是誰,但知道,徐屏數次救自己,自己當然也要替他擔一回命運的打擊。即便,那可能會讓她付出一切。
可她信,徐屏不會讓她輸。
虞珍珠心中澄澈一片,定定說:“我虞珍珠,一定擔這個責。”
老人望她半晌,氣氛愈加緊張,虞珍珠莫名緊張,頭上有冷汗滴落下來。
“哈哈哈,”舒朗笑聲打破了這氣氛。
老人變得和藹有加,甚至伸手,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不錯,”他說,“不過,我還活著呢,倒也輪不到你一個羽翼未豐的小丫頭。”
他扶著胡須,對身後的人道:“付醫生,今天我外孫的命,得麻煩你了。”
身後幾個人都點頭,迅速越過他們,靠近徐屏。
虞珍珠還有點緊張,眼珠子提溜轉看他們。
“彆怕,”易憑舟及時上前,笑眯眯的,“這是徐屏的外公,這幾位醫生都是國手,不會有事的。”
虞珍珠被他勸了下來。
簾子被擋上,新來的醫生詢問用藥情況,與主治交流數句,摘了聽診器,說:“安排手術室。”
主治迅速上樓,瞧那樣子不知有多興奮。
徐屏要做術前準備,虞珍珠一直跟到不能跟的地方,被擋在門外邊。
因為她不放心。
這會兒,也沒人敢攔她的,因為都看出陳老對她的認可。
陳老何許人也,就算已經卸任,也曾經是新聞聯播裡每天要放的名字,誰敢觸他的黴頭?
有他在,徐屏的腿、徐屏的命都必須保住。
虞珍珠視角有限,到這會兒還不知道這些,所以她不放心,她巴巴的跟著。
這一幕,落在陳老和陳章華眼中。
陳章華低聲:“這個小姑娘,倒挺讓我刮目相看。”
“是啊,”老人微笑,“徐屏還是很幸運的。”
老人已經快過完自己一生,淋過彈雨,看過天明,在他看來,最好的女子,是有俠義的女子。
夫妻恩愛,恩字為先,提到恩字,又有恩義,恩是和義氣相連的,夫妻二人,肝膽相照,恩與愛交融,才成為密不可分的共同體。
而所謂門當戶對,自然也不在於門第,而在秉性。
人生沒有那麼多百分百,即便他找到一流的醫生到來,但今天徐屏也可能會手術失敗。
因為,縱然地位再高,有再多資源,可是人生在世,總是肉體凡胎,在生死麵前是平等的。
人的生命中總會麵對這種時刻,這時,需要的不是絕對的正確,而是一個絕對懂你的人,來為你做出決定,就算可能失敗,也一往無前。
這樣的人,身邊能有一個,已是畢生的幸運。
陳老越看虞珍珠,越是忍不住喜歡。他行出幾步,溫和的看著虞珍珠,遞出一張紙巾。
虞珍珠茫然。
陳老笑著,指指她的臉頰。
“擦擦眼淚。”
虞珍珠這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掉了眼淚,她情緒激動到極點時,會有這樣的生理反應。
她很不好意思,尷尬的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又過片刻,裡麵的人有了動靜,門被打開。
徐屏做完術前準備,被推了出來。
他竟醒了。
經過幾人,護士停下,徐屏定定看著虞珍珠。
虞珍珠看他口型,是說“過來”。
虞珍珠半蹲在他麵前,有些緊張忐忑。
一隻手抬起,落在她臉頰。
徐屏眼瞳漆黑,垂眸望著她,不言不語,虞珍珠的心卻震了一震。
“放心,”陳老向他承諾,“外公替你護著。”
徐屏以微不可見的幅度頷首。
然後,他被推入手術室中。
手術室亮起燈。
外間,眾人坐在長椅上等。
虞珍珠和徐家人一個都不認識,也不知道手術什麼時候才結束,此時她後知後覺,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她閉了閉眼。
今天一天過的亂七八糟,虞珍珠不想總結也不想批評自己了,此時她暈頭轉向,起身走出樓層,到露台上吹風。
冷風一吹,她稍微清醒一些。
拿出手機,果然許多未接電話。
她不想回了,隻是編輯了信息發給公關團隊負責人,為自己的失約道歉。
對方回複說:沒關係,顧好自己。
虞珍珠揉了揉太陽穴。
篤篤篤的高跟鞋聲傳來,她回頭,見到程如安。
程如安今天穿一身精美的新中式旗袍,打扮的清新靚麗,估計本來有什麼安排,結果碰上了徐屏出事,匆匆來醫院。
她其實才是現在徐屏名義上的女朋友、未婚妻,徐程兩家都說好了的,徐老爺子還給了她訂婚信物!
虞珍珠橫插一腳,讓程如安恨的要死。
她冷冷的說:“虞珍珠,我真是小瞧你了。”
虞珍珠今天累死了,根本不想理她,拔就要去找個新據點。
卻被程如安一把抓住胳膊,還特麼就是她被打的那隻。
虞珍珠疼的皺眉頭,程如安則從包中取出一張支票,亮到她眼前。
虞珍珠:“???”
“一千萬,”程如安麵無表情的說,“你收下。”
…………哈嘍?
程如安今天這美麗打扮,其實一開始是奔著碾虞珍珠去的!
“有些事情,你可能想不清,我幫你想。”
“徐屏現在能為你違逆家裡的意思,愛情大過天,可一年兩年三年後呢?激情沒有了,理性回歸,他最終會娶我,或者另一個好家庭的女孩子,而不是你虞珍珠這樣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
“對你來說,他娶其他人,不如娶我,因為我今天可以在這裡向你保證,我非但不會針對你,還能容許你再陪他幾年。”
“而其他人,如果強勢一些,說不定你的星途、你的後半生,都會被毀掉。”
“虞珍珠,你見好就收,找準時機去和他提分手吧。”
虞珍珠腦子cpu快被她燒乾了。
什麼大婆言論啊我靠。
現在是不是二十一世紀了?
所以程如安是徐屏未婚妻嗎?怎麼回事!?虞珍珠試圖理清楚,飛快的說:“你等一下,先說,我不是徐屏的女朋友!”
程如安沒料想她那麼識相,愣了一下。
虞珍珠:“我和徐屏隻見過兩麵,外麵的新聞都是謠言!”
程如安心情反倒複雜了。
她抿了抿下唇:“可以等他傷好,不用那麼快。”
“…………”快什麼快!不是,我現在不是被威逼改口供,我是實話!
露台門被轟的推開,陳元英咋咋呼呼的闖了進來。
陳元英這番牆角聽得快氣死了,一把抓住虞珍珠的手——又特麼是受傷那隻,把她拉到自己身邊。
陳元英怒發衝冠:“程如安,你少裝腔作勢,你們趁著我哥失憶,騙我哥,還來欺負我嫂子!”
“我哥根本沒你這個未婚妻,我告訴你,有我陳元英在一天,我就不會讓你們得逞!”
話畢,氣哼哼的拽著虞珍珠離開。
虞珍珠的cpu嘎嘣一聲,徹底斷裂。
……
徐屏的手術進行了五個小時,淩晨,他手術成功,被送到重症病房觀察。
病房不允許在規定時間外探視,大家隻能聚在外頭,通過小窗子看。也看不著什麼,醫生告訴他們,情況很樂觀,鬨了一整宿,大家可以去休息了。
蘇小可也同樣在ICU,不過是隔壁那間。她搶救成功,但因為失氧的時間太長,情況還需要再觀察。虞珍珠一個人看倆,有點不堪重負。
經過這一宿,現在她終於知道,原來徐屏失憶了。
也知道,徐家人為了項目、聯姻,竟然蒙騙徐屏,趁他傷重,要奪取權利。
還有徐屏在會議室力挽狂瀾,卻被從樓梯上摔下去。
……這家人簡直罄竹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