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肖與蔚真的冷落了他好幾天，有些受不了的人在路過小賣部的時候順手捎帶了一個果凍，再在上麵寫了對不起放在她桌上。

等到人回來時，倒也看見了上麵的字，不過肖與蔚遞回來沒吃。

“心儀領了，不過我不太愛吃果凍。”

“那我們算是和好了嗎？”

肖與蔚沒說話，倒是拿過自己的草稿本翻開新的一頁拿上筆就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遞給人看。

領會了意思，檀光才開始將那果凍撕開來吃，邊吃還邊說：“其實這個挺好吃的，下次你試試。”

算是一個小插曲，而檀光本也以為會一直這樣在這裡讀到高三考到心儀的學校去。

隻是事情的轉機發生在11月，檀永道再次光臨學校辦公室。

等去到辦公室也不知他在和胡老師說著什麼，隻是見著檀光來他便結束了對話。

兩人在走廊裡靜默了三分鐘後，檀永道才開口。

“今天我來是想告訴你，下學期開始跟我出國讀書。”

毫無防備，沒有任何預警。

檀光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理所當然地怒了：“你在說些什麼傻話呢？”

“手續我已經托人在辦了，這學期好好讀，寒假跟我去英國。”

從頭到尾，檀永道都像是命令的語氣在說著。

就像他對待下屬那般。

檀光輕嗬一聲，雙手插進褲兜裡：“我不去，誰愛去誰去。”

說著，轉身準備離開卻被檀永道抓住了。

“你必須去，你是我的兒子。”

檀光隻是輕輕把頭轉回去，不屑道：“那你對媽做出那些事的時候有想過我這個兒子的感受嗎？”

每次談到這個話題，檀永道都是沉默。

而這次他沒有沉默，反而說：“檀光，事情已經過了些日子，是我承認我當初確實態度惡劣，但最後的結果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

“你媽今天若是還在，她也會讓你去英國讀書，這是對你最好的選擇。”

“最好的選擇？”

檀光用力掙脫檀永道的手，他不想在聽所謂的鬼話。

他往教室走去，全然不顧身後的人。

教室裡，肖與蔚在位置上做著作業。

不知何時，檀光看見那桌上有人就會覺得安心。

回到座位往凳上一坐，肖與蔚便停了下筆轉頭問：“你不開心嗎？”

她總是能看出自己的情緒，檀光沒有隱瞞點了頭：“檀永道來了。”

不過檀光不想渲染自己的情緒，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拿上筆：“不管他，做作業吧。”

好久，肖與蔚才悄悄拉了一下檀光的衣袖：“其實上次我還是認真反思了一下，如果你有什麼不懂的問題還是可以問我的。”

檀光這次才是沒忍住的會心一笑：“好啊，那麻煩咯。”

不過到了晚上，躺在床上檀光還是認真地想了今天檀永道的事。

他說起來不像假的，而且以他做事的風格這件事很可能是快成定局才會來通知自己。

不然，自己是永遠可以選擇不去的。

這一夜，檀光沒睡好。

次日，檀光上課不時地走神。

到了課間肖與蔚遞過記錄的課堂筆記，她說：“如果課上沒聽到的可以看看這個。”

檀光楞了兩秒沒說話。

“怎麼，不要？”肖與蔚說。

檀光一笑，收過筆記：“當然需要。”

手指不自覺地在桌麵上敲打，那是有心事的意思。

好久，他才憋出幾個字來：“你說像國外的學生，如果一節課走了神應該不會多大問題吧？”

也不知道檀光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問題，可是肖與蔚還是認真想了想回答：“這個問題我也沒有研究過，所以沒辦法回答你。”

“不過都說國外的教學環境相對寬鬆，所以學習壓力應該沒這麼大。”

“如果你想出國讀書你想去哪兒？”檀光接著問。

肖與蔚一笑：“我從來沒想過我會出國，也。。。不敢想。”

檀光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翻開了肖與蔚給的筆記認真看了起來。

而檀永道接連幾天都來了學校，主要也是因為檀光不接電話。

可檀光的態度很堅決，英國他不會去。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檀永道知道檀光什麼脾氣。

這次他焉了氣沒有再說。

離開後，倒是胡老師把檀光叫住。

“檀光，有空聊聊嗎？”

校園裡，胡老師帶著檀光在小花園裡慢慢走著。

這是第一次他和胡老師單獨成行。

“檀光，你知道今天為什麼要單獨和你聊聊嗎？”胡老師說。

檀光當然知道。

“因為出國留學的事，他說不過我隻好找你這個救兵了。”

胡老師一笑，輕拍了檀光的背。

“聰明。”

“但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嗎？”

這，是檀光沒有猜到的。

“我要說，人這一輩子不要為了其他事而犧牲了自己。”

“我也知道你的家庭出現了變故，你和你爸爸的感情出現了問題。”

“但你想過嗎，出國留學你學到的所有東西不是給你爸爸學的，是給你自己學的。”

“老師也不得不承認，國外有的東西是優於國內的，所以當你擁有了這個機會為什麼不去呢？”

“如果你因為要和你爸爸置氣而丟失了這個擁有大好前途的機會，我認為這不是一個理智的人。”

“在人生的所有選擇上，我都希望我的學生能夠理性對待。”

“而且老師也相信你，不管是出國或是留在這裡，你都能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

“檀光，老師很榮幸能夠遇見你這樣的學生，所以對於出國的事也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不是為了彆人，而是為了你自己。”

這是胡老師第一次如此語重心長地說這件事。

以至於檀光本是堅定的心有些動搖了。

可肖與蔚的出現讓他猶豫了，他認為肖與蔚和其他人不一樣，她能夠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她能夠在一切困難中堅持自我。

他很佩服這樣的人。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關心她的一切，想讓她注視自己的一切。

這是自從自己的母親走後，他最獨特的感受。

可她永遠隻有眼前的試卷和作業。

“肖與蔚，如果給你一個出國留學的機會，你會去嗎？”回到教室後，檀光沒忍住第二次問到留學相關的問題。

肖與蔚靠著敏銳的直覺嗅出了些不同：“你要出國嗎？”

檀光笑了笑：“我。。。就是問問你。”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去。”

“我希望能夠接收到不同的學習資源，這個世界很大的多學多看一點沒什麼不好。”

檀光以為，肖與蔚會說不。

可事實卻是如此。

好像所有人都在推著自己往那個方向走，等他說完半天也沒回話。

“是因為你爸爸所以你在猶豫嗎？”肖與蔚看出了他的心思繼續說。

檀光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檀光，你要記得理性，如果我因為父親的事整日消沉那便不是我自己了。”

“出國的事你父親一定占據了主動，雖然你們之間有矛盾但是你要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這是最重要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不在一個學校，會常聯係嗎？”檀光忽地抬眸說。

肖與蔚不想戳破檀光的話，她應和著：“當然，我們是朋友。”

“你想看雪嗎？”檀光問。

“想啊，我還沒看過雪。”

“如果可以，我邀請你還有李星我們一起去北方看雪。”

這是來自檀光的好意邀請。

但肖與蔚拒絕了。

“謝謝，但是我不希望麻煩你。”

“有機會我們再一起看吧，但可能不是現在。”

說到最後，肖與蔚用一個微笑結束了這句話。

離要出國的日子已經不多，剩下的日子，檀光在想每一天要過得如何才好。

聖誕節。

李星問著要不要買點禮物。

可是檀光想著也沒有可以送的人。

但走到操場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的承諾，送肖與蔚一條手鏈。

看了一眼銀行卡裡的餘額，是夠的。

那天晚上，檀光衝出了校門直奔已成人海的商場。

他來回逛了好些圈，終於在一家門店看到了一款聖誕特供。

“先生，今天聖誕節專享我們提供刻字服務。”銷售員說。

刻字。。。

可刻什麼呢？

想了半天檀光才說：“那你幫我刻這個名字的首字母大寫吧。”

說著，他寫下了肖與蔚三個字。

出了商城的門，在門口是一個花店。

今天的花店門口絡繹不絕。

本想快速離開，可是擺在花店最外的那幾束花檀光認得出，是繡球花。

他盯著那些花看了好久。

直到店家發現，被問到：“同學，請問要買花嗎？”

檀光堅定點頭，他說：“麻煩幫我。。。”

其實他是想都買光的。

“麻煩幫我包一束繡球花。”

最後是這樣下的決定。

他一直走，走到了肖與蔚的樓下。

此時雖是深夜，但因為聖誕節街上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氛不顯得冷清。

他想上去把花送給她，還是猶豫了。

兜兜轉轉回了學校，但也不能把花帶回宿舍。

所以他去了那個露台偷偷放下，期待著次日她的歡喜。

李星在第二天埋怨著檀光頭天的突然消失可也無濟於事。

趁著午休，檀光把肖與蔚叫去了那個地方。

看到突然而來的花肖與蔚不自覺地將嘴角上揚：“所以這是你養的嗎？”

肖與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花身上，檀光隻是站在身後淡淡說：“送給你的，因為聖誕節。”

這是突然而來的禮物，肖與蔚迅速把花放下：“為什麼要送我？”

“因為我看到了她想起了你，而且它的花語有希望，我希望它也能夠給你帶來希望。”

除了那年鄰居送的手鏈這麼多年來，這盆花是肖與蔚收到的第一個禮物。

“你不用這樣，我不值得你送禮物的。”

檀光一笑：“值不值得是我說了算，你值得。”

“肖與蔚，你幫我解這麼多道題，我送你一束花而已。”

肖與蔚的嘴角有些抽搐，不過她忍住了。

好久她說：“那謝謝。”

她隻接受對等的禮物。

檀光反而是不知道手裡的這份手鏈要如何送得出去了，那一次他隻能偷偷藏在荷包裡不敢拿出來。

眼看著日子一天天的過，聖誕一過緊接著的就是期末。

這是離離彆的日子更近一天的訊號。

可直到期末考試檀光都沒有把那條手鏈送出去，直到考試結束那天，檀光沒有回座位。

肖與蔚第一次奇怪地問著前麵的李星：“檀光怎麼了嗎？”

李星一臉的驚訝是驚訝於肖與蔚的神情：“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