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儀越來越緊張，簡直無法呼吸了。
季書言卻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樣，依舊教著她。
程嘉儀臉發燙，手不聽使喚。
一個餃子終於包好了，比她剛才的好看些。
季書言直起身子，“就這樣包吧，慢慢就好了。”
程嘉儀的臉燙得嚇人，“哦，知道了。”
她根本不敢回頭看他，季書言也沒再說話，或許是覺得空氣太過安靜，季書言拿過平板電腦，找到一個國內的新聞節目，隨手點開。
那是一個新年采訪，各行各業的人歡歡喜喜回家過年，一派歡樂祥和的氣氛。
原本還沒什麼，突然，一對情侶接受了采訪。
主持人問：“你們在一起幾年了？”
女孩答：“十年了哦。”
主持人驚訝：“那麼多年？”
女孩笑著說：“是，中間分手過，又複合了。”
主持人問：“有打算結婚嗎？”
男孩說：“有！今年就準備結婚呢。”
主持人笑：“真好，祝你們幸福。”
男孩說：“也祝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屋子裡靜悄悄的，程嘉儀忍不住抬眼看季書言。
季書言安安靜靜擀皮，像是沒聽到似的。
程嘉儀輕笑一聲。
季書言眉頭微動，“笑什麼？”
程嘉儀說：“沒什麼。”
季書言邊嫻熟地擀著皮邊問她：“年夜飯想吃什麼？”
她有些吃驚：“還有年夜飯？”
季書言掀起眼皮看她：“不然呢？”
她吃力地確認：“你來做？”
季書言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嘴角勾了勾：“不然呢？”
她笑了笑，“對哦，你會做飯。”
以前還經常幫她做飯的，險些忘記了。
季書言不抬頭，語氣淡淡的好像在嘮家常：“所以吃什麼？反正冰箱裡菜不多，不可能做出什麼大餐來。”
“就咱們兩個的話，隨便炒兩樣就行吧。”程嘉儀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所謂吃人嘴短。
餃子很快包好了，季書言把餃子碼好放在托盤上，端進廚房，準備晚上蒸。
這會兒是下午四點，程嘉儀問他：“幾點吃年夜飯啊？”
季書言抬眼看掛鐘，“晚上八點？”
程嘉儀點點頭，“哦。”
又問：“那我們這段時間做什麼？”
季書言似笑非笑看著她，兩個人離得很近，程嘉儀有些心慌，“怎麼了？”
季書言繞過她，朝客廳沙發走去，“看會電視吧。”
程嘉儀跟他坐在沙發上，兩人盤踞在沙發兩側，一人抱一個枕頭。
“看什麼電影？”
季書言手拿遙控器，又倒騰了一會兒手機，說：“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程嘉儀想了想，心想大過年的，看喜劇吧，就說：“喜劇？有沒有賀歲片？”
季書言低頭在手機上找，問她：“有沒有個大致的方向，或者喜歡的演員？”
程嘉儀手指放在唇上敲了敲，猶豫著說道：“突然想……”
季書言看她：“什麼？”
程嘉儀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沒什麼。”
季書言眉頭微皺：“你說啊。”
程嘉儀咬咬唇，說：“突然想看一部很老的電影，算啦算啦，我也是一下子想起來的。”
季書言低頭刷手機：“你說吧，我找找。”
程嘉儀偏頭看他，聲音有點小：“初戀這件小事。”
季書言依舊低著頭，手指頭卻不動了。
程嘉儀有些後悔。
在初戀前男友麵前看這部電影，怎麼想都不對勁。
好像在暗示什麼。
但程嘉儀真的沒想太多，她就是突然想起來了。
她撓撓頭發，乾笑一聲：“算了，那麼老的電影，很難找吧。”
季書言沒說話，手指頭點了幾下，淡淡道：“我找到了。”
程嘉儀有點吃驚，“哦。”
季書言選了投屏，程嘉儀看著屏幕上出現的熟悉的畫麵，一時有些恍惚。
電影結束了。
程嘉儀揉揉肩膀，問他：“是不是該做飯了？”
季書言起身，“我去，你玩你的。”
程嘉儀也跟著起身：“我還是幫幫忙吧。”
季書言回頭看她：“那你去冰箱裡把菜拿出來，洗洗菜吧。”
“好。”程嘉儀拉開冰箱門，從裡麵拿出蔬菜，走進廚房，剛要擰開水龍頭，季書言突然站在她旁邊，輕輕推了下她的肩膀，“算了算了，你彆在這裡礙事了。”
程嘉儀隻能站在一旁，看著季書言挽起袖子，熟練地將菜洗乾淨，放在一旁的瀝水筐裡。
“反正就這麼點兒東西，你想吃多也沒有，我們就炒一個小炒肉，做一個油燜大蝦，一盤小青菜，再做一個紫菜蛋花湯，然後蒸點蒸餃，怎麼樣？”季書言邊說邊係上了圍裙。
“啊，”程嘉儀有些楞，“這也太豐盛了吧……”
“你出去吧。”季書言無情地趕她。
但廚房是開放式的，程嘉儀坐在餐桌邊上，完全可以看到廚房內的景象。
在廚房裡忙碌的男人高大挺拔，眉目俊朗，係著圍裙，挽起袖子，宜室宜家，像是一副絕美的風景畫。
想到剛剛看電影的時候，有無數次，她偷偷看季書言，然而季書言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他雖然也在認真看，但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心裡去。
兩個人就這樣一坐一站。
程嘉儀眼睜睜看著他把一盤一盤的菜做好。
有好幾次，程嘉儀起身想要幫忙，都被他無情地攆了出去。
她無奈，隻能坐著，等著對方把菜上齊。
等他做好了菜，把最後一盤蒸餃端上來的時候，程嘉儀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看了看時間，差一刻八點。
“咱們現在就吃吧？”程嘉儀拿起筷子，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咽咽口水。
季書言把餐具擺好，坐在她對麵：“吃吧。”
程嘉儀也沒客氣，拿起筷子夾了一個油燜大蝦，嗦一口蝦頭，真好吃！
她把筷子放下，想要動手剝蝦，季書言把手伸了過來：“我來幫你吧？”
程嘉儀趕緊擺手：“不用不用，這個蝦我剛剛都嗦了一口了。”
季書言把手收回去，問：“好吃嗎？”
程嘉儀忙點頭：“好吃得不得了！感覺廚藝又進步了！”
話一說完，兩個人都不太自然地沉默了一會兒。
程嘉儀安安靜靜吃蝦，剛吃完一個，麵前就遞過來一個剝好的。
程嘉儀抬眼看他，卻見他又拿起了第二隻，熟練地剝了起來。
程嘉儀心裡七上八下的，沒忍住問：“季書言，你是不是跟彆人談過戀愛？”
季書言語氣淡淡的：“為什麼這麼問？”
程嘉儀笑了笑，“沒什麼。”
季書言把第二隻剝好的蝦放在程嘉儀的盤子裡，這次沒再逃避程嘉儀的眼睛，直直地撞進她的眼眸，兩個人對視著，季書言緩緩開口：“我這輩子，隻跟你談過戀愛。”
程嘉儀低下頭，看著剝好的蝦，有些難過，“對不起啊。”
季書言倒是笑了笑，很灑脫地說：“沒什麼對不起的，感情的事情很難說清。”
說完後，他又幫程嘉儀盛了一碗湯，推到她麵前：“嘗一嘗鹹淡。”
程嘉儀低頭喝了一口，“挺好的。”
飯菜很好吃，程嘉儀已經三年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東西了，可是此刻的她卻有些食不知味。
吃過飯後，季書言提出要送程嘉儀回去。
程嘉儀拒絕了：“也沒多遠，我自己坐車回去就可以。”
主要是她的心很亂，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不想再繼續跟季書言待在同一個空間裡了。
走到玄關處，她低頭換著鞋，突然被季書言拉住了手腕。
程嘉儀鞋子都還沒穿好，有些沒站穩：“你乾嘛呀？”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季書言扯進了懷中。
隨後季書言伸手，按滅了玄關的燈。
方才季書言起身送程嘉儀的時候，已經把客廳的頂燈關掉了，隻剩下兩盞昏黃的小夜燈。
這會兒再把玄關的燈關掉，屋子裡麵一片昏暗，尤其是玄關這邊，更是看不清人的表情。
程嘉儀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要溢出胸口。
然而對方卻什麼話都沒有，隻是微微低頭，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的臉埋在他的胸口。
剛才被扯住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抓住了對方的手腕，這會兒也沒有鬆開，依然緊緊拽著。
半晌後，她聽到季書言悶悶的聲音：“程嘉儀……”
程嘉儀下意識回道：“嗯？”
黑暗中，聽覺變得格外敏銳，程嘉儀甚至可以聽到季書言的心跳。
好半天才聽到季書言低低開口：“我很高興。”
他站直身子，輕輕撫摸著程嘉儀的頭發，手上的動作十分輕柔，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我已經很久沒有在過年的時候那麼開心了。”
程嘉儀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季書言按開了燈。
程嘉儀眯眼，過了好一會兒，才習慣了光線，睜開眼睛，看到季書言正盯著她。
他恢複了剛才的淡然，語氣也沒什麼特彆的：“我送你吧。”
他抓過放在玄關櫃上的車鑰匙，低頭換鞋，像是根本就不給程嘉儀拒絕的機會一樣，快速走到門口拉開門，回頭看她：“走吧。”
程嘉儀隻能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