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路上一片漆黑，隻有門口一盞燈孤零零地亮著，照亮一小片院子。
他們一左一右上了車。
係好安全帶，程嘉儀看著季書言慢慢倒車，將車開到大路上，然後加速。
一直到家門口，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程嘉儀下車後，季書言馬上就走了，她看著消失的車尾燈，心頭無限悲涼。
回去後，她失眠了整整一晚。
大年初二，她跟向允菲約著去吃火鍋。
向允菲容光煥發的，看到她過來，對她招手：“這兒！”
她坐在向允菲對麵，向允菲細細打量她，又笑嘻嘻問：“你是跟季書言一起過的年吧？”
程嘉儀點頭，老實說道：“嗯。”
“就你們倆？”
“嗯。”
向允菲眯起眼睛：“那，有沒有發生什麼？”
程嘉儀瞪大眼睛：“能發生什麼？”
向允菲“嘖”一聲，“孤男寡女，還能發生什麼？”
程嘉儀不自在地笑了笑，“我們倆，不是那種關係。”
向允菲意味深長地看她：“少在我麵前裝了，每次提到季書言，你的眼神都不一樣，你絕對是喜歡他！至於季書言嘛，我看他也挺喜歡你的，你們倆現在是什麼，算是曖昧階段？”
程嘉儀苦笑：“我們倆不是曖昧階段，我們倆是沒有戲的階段。”
向允菲皺眉：“什麼意思嘛。”
程嘉儀搖搖頭，向允菲不高興了：“你這人也太小氣了，我什麼話都跟你說了，你怎麼總是神神秘秘的？”
程嘉儀深吸一口氣，其實她也有一點點想傾訴的欲望，這件事憋在她心裡那麼久，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人願意聽她講。
她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緩緩開口：“我跟他……分手八年了。”
向允菲瞪大了眼睛：“我靠，分手，八年？”
她喝了一口桌上的檸檬水壓驚，又感歎道：“我就覺得我的眼睛很毒吧，總是感覺你們兩個不對勁，果然！你們倆就是有一腿！”
程嘉儀笑得有點苦澀，“所以我跟你說，我們兩個根本不可能，都過去了。”
“可拉倒吧，”向允菲聳聳肩，“你們倆要真是一點戲都沒有的話，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和平共處，你絕對不會獨自一個人去他家裡，他也不可能過來接喝了酒的你。”
程嘉儀說：“隻是去他家過年啊，吃個年夜飯而已，這很正常吧，你一開始不是也想跟我一塊兒過年嗎？隻是後來……對了，你去哪兒了？你在哪兒過的年啊？”
她皺起眉頭，反客為主，審視著向允菲：“有情況哦，你今天怎麼這麼開心？”
“咳咳，”向允菲嗆了一口水，手一揮，轉移話題：“今天是來討論你的問題的，不要扯到我身上，我的事情嘛，過兩天自然會跟你講，我又不像你那麼小氣，隻是現在事情還沒有辦妥。”
程嘉儀癟癟嘴，“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向允菲問：“你們倆就隻是吃了頓飯，沒說彆的？沒乾彆的？”
菜一盤盤端了上來，程嘉儀拿公筷夾起幾片兒牛肉，放進底料裡，看著鮮紅的湯底翻滾著。
“沒乾什麼，包了餃子，看了個電影，然後一起吃了頓飯，最後他把我送回家，就這麼簡單。”她說。
“這還叫沒乾什麼，這不是乾的事兒挺多的嗎？”向允菲笑了，伸出手指捏著下巴，老神在在地說道：“依我看啊，你們倆，絕對是很有戲。”
程嘉儀突然抬頭：“向允菲。”
被點到了名字，向允菲下意識坐直了，看向程嘉儀：“怎麼了？”
程嘉儀遲疑著說：“其實，我是有那個意思，也跟他說過了想要跟他複合，但是他遲遲沒有答複我，你說我該怎麼辦？”
向允菲深吸一口氣，臉上現出一抹微笑：“我得先知道你們分手的原因。”
程嘉儀有點不自在：“是因為我，當時我有點事，很任性地跟他分手了，還……故意刺激了他一下。”
向允菲皺眉：“那怪不得呢，所以他現在對你是又愛又恨？”
程嘉儀苦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對我是什麼意思，有時候覺得他對我挺好的，好像是舊情難忘，但有的時候又對我冷冰冰的，好像完全不在意我了。”
向允菲拍拍手，突然有點興奮：“這不就是典型的又愛又恨嗎？”
程嘉儀茫然：“真的嗎？他現在對我真的還有意思？”
向允菲一臉鄙視：“你是不是傻的呀？你覺得一個男的對你沒意思，會請你去他家吃年夜飯，會幫你做飯，還送你回家？想什麼呢！男的麼，都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就跟那個花孔雀一樣，開屏就是為了求偶，總之，他們不喜歡你，是絕對不會做這些事的。”
程嘉儀喝了口冰水。
她心頭有些燥熱。
向允菲托腮看她：“所以親愛的，他一定還喜歡著你，現在就看你打算怎麼辦了。”
程嘉儀咧嘴苦笑：“我？我已經說了希望複合了，他不理啊……”
向允菲思考片刻：“我再確定一遍，是你辜負了他嗎？”
程嘉儀點頭：“算是吧。”
向允菲拍手道：“那他現在應該很糾結，既想又不敢，害怕你再一次欺騙他。”
程嘉儀心想，怎麼感覺這句話那麼不靠譜呢，她還能怎麼欺騙季書言啊……
突然又想到，之前兩個人戀愛的時候，她好像確實經常騙他，不過那是開玩笑的騙，是在調情罷了，可是，會不會季書言真的不敢隨便相信她了？
思緒一下子又飄遠了。
那時候，他們兩個剛剛確定關係，每天都要黏在一起，膩膩歪歪的。
有那麼一天，季書言的同學突然給他打電話，說是要搞一個同學聚會。
程嘉儀本來沒太在意，因為季書言說要帶她一起去，然而那天下午，季書言接到了一個女孩兒的電話。
季書言跟她聊了一會兒，女孩兒的聲音很大，程嘉儀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陳琳也來哦，小季同學，把握機會啊！”
程嘉儀的眼刀子瞬間嗖嗖地飛向季書言，季書言緊張了一瞬，馬上對著電話那頭說：“你可不要亂說啊，我跟她清清白白的。”
對麵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依舊大大咧咧地笑著說：“不會吧，我們琳琳長得那麼漂亮，喜歡了你那麼久，你都不動心的？你現在應該是單身吧，說不定這是你們倆的機會。”
程嘉儀對季書言點點頭，臉上表情很凶，季書言馬上心領神會，對電話那頭笑了笑：“我有女朋友了。”
“啊？”對麵馬上說，“這樣啊，抱歉哦，那就當我瞎說吧，哈哈。”
頓了頓，又好奇地問：“季書言，你什麼時候交的女朋友啊？能不能把她帶來給我們看看？很好奇哦。”
也不怪這個女同學好奇，季書言當年在學校屬於是個子高、長得帥那一掛的，不少女孩喜歡他，可是他好像對誰都沒意思。
季書言看向程嘉儀，似乎在詢問她的意見，程嘉儀原本是想去的，但是聽到這個女同學的話後，突然心裡很不爽，晃晃腦袋，表示自己不去了。
什麼叫帶過去給他們看看，她又不是隻猴。
季書言對她笑了笑，邊看她邊講電話：“她不去。”
“啊，那算了吧，你記得明天下午準時到，我要再給其他人打電話了。”
“好，再見。”
季書言掛斷了電話，伸手把程嘉儀摟在懷裡，吻她的頭發：“怎麼了？不高興了？”
程嘉儀“哼”一聲，問：“琳琳是誰？”
季書言覺得很冤枉，“一個同學。”
程嘉儀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鬨，可是她突然有一種，她不了解他的過去，但喜歡他的女同學卻知道的無力感，就是酸酸的很不開心。
簡單來講就是吃醋了。
她轉身，走進櫃台裡麵，坐下來玩手機，不搭理他。
季書言走過來，坐在她身邊，把她摟在懷裡，“有什麼好生氣的呀？我跟他們又沒什麼關係。”
程嘉儀還是不搭理他。
季書言歎口氣：“那我跟他們打電話，說我明天不去了。”
程嘉儀牙尖嘴利：“去啊，為什麼不去？免得到時候你同學又會在背後議論，說是你女朋友不讓去的。”
季書言說不過她，掰過她的臉來，狠狠地吻了下去。
第二天，季書言隨便換了個清爽的白t恤和藍色牛仔褲，剛好又買了一雙新的運動鞋，他就拿出來穿上了。
在小超市門口，他看著程嘉儀：“那我去了？你真的不去嗎？去吃一頓飯也沒什麼的。”
程嘉儀抱臂看著他：“不去。”
季書言無奈道：“那好吧，我吃完飯就回來，你幫我看會兒店。”
程嘉儀“哼哼”兩聲，算是答應他了。
然而，季書言到了飯店，才剛和幾個人聊了會兒天，菜都還沒上齊呢，他就接到了程嘉儀的電話。
“季書言，你快回來，我扭到腳了！”程嘉儀喊道。
季書言猛地站了起來，一臉緊張：“怎麼搞的？要不要緊？你等著，我馬上就回去。”
季書言跟其他人道了歉，急匆匆往家趕，走到小超市門口，遠遠就看到程嘉儀翹著腳坐在店裡的躺椅上，正悠閒自在地看視頻呢。
看到季書言氣喘籲籲跑過來的樣子，她坐起身子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