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書言看著她,眉頭皺了起來。
他問向允菲:“你知不知道她住在哪裡?”
向允菲揉揉腦袋:“不知道……”
“哎,”學弟說,“那怎麼辦,要不讓她去學姐家?”
向允菲卻搖搖頭:“我自己都回不去了,我是跟彆人合租的,室友條約裡有寫,不能帶喝醉酒的同伴回家,也不能大半夜的醉醺醺回家。”
學弟有點迷茫:“那這可怎麼辦呀?你們倆都回不了家了?”
向允菲試探著問程嘉儀:“你想去哪兒?”
程嘉儀哼哼唧唧,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卻突然睜開眼睛,像是很清醒似的,看向季書言:“我要去你家。”
季書言都嚇了一跳,這女人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向允菲一拍手:“那就這麼說定了,嘉儀去書言那兒,我……”
她的眼睛看向學弟,學弟像是在課堂上被點到了名似的,陡然一緊張,就聽向允菲說,“我去你那兒湊合一晚,可以吧?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就在沙發上睡一覺。”
學弟咽了咽口水,“可,可以啊。”
幾個人就這麼說定了。
學弟先開車把季書言他們送回家。
程嘉儀說過那句話之後,又像是睡著了一般,靜靜地趴在季書言肩頭不說話。
季書言下車後,學弟就跟向允菲走了。
他站在門口,低頭看著在他懷裡睡得香甜的程嘉儀,心裡生出很多無奈。
抱著她上樓,輕輕放在床上,她的胳膊卻圈著他不肯放開。
淡淡的酒味混合著她身上特有的香味,衝入他的鼻腔。
他低頭看她,兩個人僵持著。
程嘉儀軟綿綿“哼”了一聲,季書言隻覺得自己腦袋“轟”地一聲炸了。
他用力掰開她的手,幫她脫掉羽絨服和鞋子,隨後拉過被子給她蓋上。
程嘉儀開始睡得很不安穩,一直亂翻身,還踢被子。
季書言乾脆坐在她的身邊看著。
再一次起身幫她蓋被子時,程嘉儀拉住季書言的手腕,季書言沒站穩,險些趴在她身上。
她卻無知無覺地抱住季書言的脖子,喃喃自語:“季書言……”
季書言心裡一動:“喊我做什麼?”
“親親……”
“……”
季書言的眼神瞬間變得幽暗複雜起來。
程嘉儀噘起嘴巴。
季書言看著她泛著紅潤的麵頰,水靈靈的唇瓣,心裡的想法說不上多純潔。
程嘉儀又開始哼哼:“親一親……難受……”
季書言低頭,在她唇瓣上輕輕一吻,程嘉儀卻抱緊了他的脖子,狠狠地回應著。
一個溫柔繾綣的吻突然變得激烈。
季書言在腦袋裡的弦斷掉的前一刻推開了她。
他是想過這些事,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和一個醉鬼。
扯過床頭櫃上的紙巾,幫程嘉儀擦乾淨嘴唇,站在床邊看著她,嘴角動了動,輕聲問:“程嘉儀,你明天是不是又不承認了?”
——
季書言看著餐桌對麵空著的位置,心頭閃過一些失落。
天陰沉沉的,沒有太陽,路旁的樹隨風搖曳著,光禿禿的樹乾,像此刻程嘉儀的心,了無生趣。
昨晚的事,她隻記得在酒吧看到了季書言,然後就失去了記憶。
但她總覺得還有什麼其他事情。
想不起來。
腦袋亂亂的。
在火車上,手機響了,還是向允菲。
“菲菲。”她乾巴巴地說。
“嘉儀,”向允菲打個哈欠,“你乾嘛呢?”
“我還能乾嘛,”像是傳染一樣,程嘉儀也打了一個哈欠,無聊地看著窗外,用手指在窗上畫圈圈,“回家的路上。”
“咦?你這就從季書言家出來了?”向允菲聲音太高了幾度,像是難以置信一樣。
“怎麼?”程嘉儀問,“不走,難道我還要在彆人家待著?”
“不是,”向允菲說,“你們倆,彆當我是傻的啊!我可看出來了,昨晚他抱著你的時候,那個珍貴的樣子!哎呀呀,我的少女心。”
“什麼呀,”程嘉儀莫名其妙,“什麼抱著我?”
“你昨晚喝醉了,他抱你上的車呀,公主抱,還有,他緊張的那個樣子啊,一直問我你喝了多少,嘻嘻嘻,你們是不是有一腿?”向允菲聲音輕快,像是完全酒醒了。
“我們,”程嘉儀咬咬下唇,“我們沒什麼。”
“這還沒什麼?嗬,他要是對你沒什麼,我吃……”向允菲卡住了,像是有些糾結,“吃……”
程嘉儀覺得好笑:“彆吃了,真沒什麼。”
向允菲不甘心:“我不信,他看你的眼神不一般,我之前見過他好多次,都覺得他冷漠得很,我還以為他不喜歡女孩呢,結果,嘖嘖嘖。”
程嘉儀視線落在遠處的草地上,一時覺得有些恍惚。
就聽向允菲說:“老實說,我還以為你們昨晚會發生什麼呢。”
“能發生什麼!”程嘉儀嚇了一跳,“我們真的沒什麼的!”
“哈哈哈,”向允菲笑起來,“我不逗你了,原來你這麼正經,算啦算啦,我也該起床了,再聊吧。”
掛了電話,程嘉儀的心卻有些不平靜。
他昨天很緊張嗎?
為什麼緊張,怕沒辦法送她回家,還是怕她身體不舒服?
連向允菲都這麼說,是不是季書言表現得很明顯?
那自己到底忽略了什麼細節……
她怎麼覺得季書言已經不喜歡自己了呢?
難道其實他還是喜歡的?
程嘉儀心裡亂糟糟的。
那天之後,程嘉儀有半個月沒再見過季書言。
轉眼間,還有十幾天就要到中國農曆新年了。
程嘉儀不回國,跟母親斷了聯係後,國內再沒什麼親人,對過年,她早就沒感覺了,隻覺得那是很平常的一天。
但是林夕晚不一樣,他有一大家子親人,過年很熱鬨,所以他會請假回家。
季書言……
程嘉儀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回去,畢竟他爸應該在家。
說到過年,程嘉儀突然想起來,快到季書言的生日了。
依稀記得他是二月的,那時候還很遺憾沒能幫他過一次生日。
分手後,她在季書言生日那天回了趟他家,在小超市門口蹲了一下午。
那個小超市當時已經變成了一家麵館,老板還很奇怪地站在門口看了她一會兒。
可惜今年也沒什麼立場幫他過生日。
周六中午,季書言生日那天,程嘉儀去市中心商場買圍巾,準備順便在附近吃飯。
在街上找了很久,拿不定主意吃什麼,正走著,迎頭撞上了季書言。
季書言自己一個人,手中拿著一個大大的購物袋,看到她後,腳步微頓,“在做什麼?”
程嘉儀實話實說:“找餐館吃飯。”
他低頭看她,眼眸似深潭,幽幽看不見底。
程嘉儀目光落在他平展寬闊的肩頭,心裡有些發酸,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他已經是一個這麼成熟的男人了。
她想跟他說句生日快樂,卻又很難開口。
他們麵對麵站著,許久沒說話。
程嘉儀先忍不住了,說:“我先走了。”
剛要走,手腕卻被拉住:“陪我吃頓飯吧。”
程嘉儀的心臟跳得劇烈,“你還沒吃啊。”
季書言低頭看她,語氣低沉又溫柔:“沒吃。”
程嘉儀平複著心情,看季書言的臉。
他的瞳仁是亮晶晶的,睫毛長,雙眼皮的褶皺大而清晰,眼睛像盈滿了細細碎碎的星光。
她點點頭,答應了。
兩個人去了一家火鍋店。
火鍋翻騰著熱氣,程嘉儀望著熱氣發呆。
服務員陸續上著菜,季書言伸手,幫程嘉儀燙過餐碟,又幫她倒了杯水。
“這老板是g省人吧,還有燙餐具的熱水提供。”季書言把餐具遞給她時,笑了笑。
她接過來,腦袋放空,放在嘴邊準備喝:“可能是吧。”
季書言伸手阻止她,然而晚了,程嘉儀被燙得站了起來,臉都紅了,拚命拿手扇風:“好燙啊!”
季書言有些無奈,“剛倒的熱水。”
程嘉儀坐下來,季書言喊過服務員,叫了杯冰水,程嘉儀趕緊喝一口,這才感覺好一些了。
季書言夾起牛肉放進鍋裡,燙熟後遞給程嘉儀。
程嘉儀心安理得地接受著季書言的照顧,像以前一樣。
回去的時候,季書言說可以開車送她。
“你買車了?”程嘉儀也懶得去坐公交車,跟季書言去了停車場。
季書言沒多說什麼,隻是淡淡說了句:“有車方便。”
那倒確實……
程嘉儀不太認識車,隻能看出是一輛白色轎車,至於什麼牌子多少錢,她毫無概念。
扣好安全帶,她又問:“你這是新的還是二手的?手續方便嗎?”
季書言視線落在前方,不看她,隻是問:“你也想買?”
程嘉儀聳聳肩:“就是問一問。”
季書言突然笑了,轉頭看她:“你雇我給你當司機啊,保證隨叫隨到。”
“啊?”程嘉儀倒是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然而他神色很認真:“我也可以賺個外快,我們知根知底的,也不會出什麼問題,你還能有個專職司機,不是一舉兩得?”
什麼就一舉兩得!
程嘉儀癟癟嘴:“算了,我應該用不著司機。”
車內陷入寂靜。
季書言專心開車,程嘉儀也微微眯眼,大概犯困了,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
一覺醒來,她睜開眼睛,先是有些迷茫,隨後猛然坐起,又被安全帶勒了回去。
她還在車上,季書言也在旁邊,但是車停在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