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好久不見 十七糖 4230 字 11個月前

林夕晚問他,“你怎麼在這兒?”

季書言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兩個,沒有說話,林夕晚毫無察覺,走到他麵前問:“不是不舒服嗎?還以為你會請假。”

季書言搖搖頭,聲音有些乾澀,“沒有不舒服,就是早上起太早,有點頭痛。”

“這樣啊,”林夕晚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我要去嘉儀他們辦公室那邊,你要去哪兒?”

季書言從上到下掃了程嘉儀一番,眸子盛滿了疲倦,“我去趟實驗室。”

“那你去吧,”林夕晚說著,轉頭看程嘉儀,“咱們得走快點,我趕時間。”

程嘉儀低著頭,與季書言擦肩而過。

校園那麼空曠,周圍那麼安靜,程嘉儀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季書言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任由程嘉儀走了過去。

走出很遠,程嘉儀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季書言依舊站在原地,不知是不是在低頭看手機。

積雪很厚,到處是白茫茫一片。

季書言一向挺拔寬闊的背影此刻在冰天雪地裡看起來竟是那麼寂寥。

轉個彎,終於看不到他了。

程嘉儀輕輕抬起下頜,哈了一口氣,又看著白氣瞬間在眼前消散。

她的鼻尖凍得紅彤彤的,臉頰也泛著粉。

林夕晚看她一眼,心下有些觸動,脫口而出:“程嘉儀,你有男朋友嗎?”

程嘉儀偏頭看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說:“沒有。”

林夕晚猶豫著停住腳步,麵色竟有些害羞,“我可以追你嗎?”

程嘉儀頓時愣在了原地。

怎麼會那麼突然……

林夕晚撓撓頭,耳朵尖兒蒙上一層薄紅,像是也有些尷尬,“嚇到你了?”

程嘉儀搖搖頭。

那麼大個人了,倒也不至於這樣就被嚇到。

隻是在這樣的時機下,確實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看著林夕晚,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林夕晚輕笑一聲,“你可以不用著急回答我,考慮考慮吧,我……其實一直對你都,”他捏捏下巴,像是在字斟句酌,“第一次見你,就對你印象挺好。”

程嘉儀也笑了笑。

她很想馬上說一句拒絕的話,可看著林夕晚滿臉期待的樣子,她覺得當麵實在說不出口。

回去用微信說清楚算了,其實她也不怎麼擅長處理這種事情。

接下來,兩個人默默地走完了剩下的路程,進了辦公樓,林夕晚直接去了二樓。

程嘉儀把數據交給同事,又坐在工位發了會兒呆。

第二天就是周末。

當晚程嘉儀回到家,剛吃過晚飯,就收到了林夕晚的信息。

突然想起來白天林夕晚對她說過的話,她想,正好利用現在跟他說清楚。

結果在看到信息內容時,她的胸口開始發悶。

林夕晚說,季書言病了,發燒,下午暈倒了,他正在季書言家裡照顧他。

程嘉儀捏著手機,手都在哆嗦。

早上看到他的時候,他確實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休息好。

手機嗡地一聲,又是林夕晚:現在沒事兒了,吃了藥,剛剛睡下了。

她深深吸一口氣,手指不聽使喚似的,一句話打了好久:我去看看他吧?

林夕晚的電話打了進來。

程嘉儀坐在椅子上,按了接聽。

“嘉儀,”林夕晚壓低聲音說,“彆擔心,現在沒事兒了,就是普通感冒,哎呀這個傻子,下午一直呆在外邊,你說那麼冷的天……”

“呆在外邊,”程嘉儀說得很艱難,“為什麼?”

“我哪兒知道,找貓?好像是他的小貓找不到了,他急得不得了,”林夕晚那邊傳來關門的聲音,隨即他的說話聲也大了一些,“我現在準備走了,你要是想看他就明天再來吧。”

不知為何,聽到是因為小貓,程嘉儀空落落的心裡突然著了地,幸好,幸好是為了小貓,要是因為彆的……

她捏緊了手機,當然,也不可能是因為彆的。

掛了電話,程嘉儀坐立難安,心裡總想著最後一次見到季書言時,他臉上那抹不去的疲態,還有那張麵無表情猜不透心思的臉。

可她又能怎麼辦。

著急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都那麼晚了,就算去找他,他已經也睡了,何況再晚些火車都沒了,她可能回都回不來。

這種事兒沒法衝動。

她更不能自作多情。

人家是因為找貓感冒的,她急吼吼地過去是為了什麼?

一個分手多年的前女友,就該有前任的自覺。

閒得沒事過去礙眼乾嘛。

說不定人家不想看見自己。

也說不定已經有其他人照顧他了呢。

她又想到了那個may,心裡突然冒起一股酸水。

五分鐘後。

她換好衣服,拿著鑰匙,出了門。

急匆匆趕到火車站,趕上了最後一班火車,坐在火車上,看著窗外黑黢黢的一片,心裡也是空茫茫的。

她就這樣來了,可是他睡了,萬一連門都進不去……

太衝動了,她懊悔地想,來了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啊,她又不是醫生。

下了火車,她憑著記憶走。

之前林夕晚說過,季書言也是自己一個人住,離他家不算遠,後來閒聊的時候,他透露過自家的具體位置,程嘉儀記下了,那麼短的時間,應該也不至於搬家。

沒多久,程嘉儀就找到了地方。

那也是一處二層的樓房,屋子裡是一團漆黑的。

程嘉儀圍著房子轉了轉,好像確實進不去。

她站在一個窗戶下邊,猜測這應該是主臥,就很輕地喊了一聲:“季書言。”

沒動靜。

她不死心,又喊了一遍:“季書言!”

還是沒動靜。

她有些沮喪,轉身準備走,卻聽身後有動靜。

一抬頭,她發現臥室燈亮了!

她抬著頭看,就看到有個身影靠近了床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低頭朝下看。

是季書言沒錯。

他穿著珊瑚絨睡衣,頭發亂糟糟的,背對著光,看不清表情。

片刻後,他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厲害:“你來乾嘛?林夕晚走了。”

程嘉儀脖子仰得痛,就後退了一步,季書言馬上板起臉來說:“你想找他就去他家,來打擾一個病人做什麼?”

“什麼呀,”程嘉儀急了,“我是來看你的!”

季書言呆站在窗前,程嘉儀問他:“我能進去嗎?好冷啊。”

季書言聲音冷冰冰的:“門口地墊下有鑰匙。”

說完,毫不留情地關上了窗戶,拉好了窗簾。

程嘉儀跑到正門口,掀起地墊一角摸了摸,果然有鑰匙。

她打開門,把鑰匙放在玄關,又把客廳的燈打開,這才換鞋,脫掉外衣,隨後上樓。

上樓的時候她心裡很忐忑。

主要是也沒想好要跟季書言說什麼,一時衝動就來了。

上到二樓,她猶豫了一下,某個房間的門突然開了,季書言站在門口,穿著珊瑚絨睡衣,肩上還披一個毯子,輕咳一聲,問她:“傻站著乾什麼?”

程嘉儀跟在他身後進了臥室,心想這人感冒了之後倒是少見地有了些壞脾氣。

季書言進屋後,很隨意地進了被窩,蓋著被子,後背倚著枕頭,很有病人的姿態。

程嘉儀坐在他床前的矮凳上,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季書言拿眼睛斜覷她:“來乾嘛的?”

程嘉儀實話實說:“探病。”

季書言無語了,“大晚上的來探病?病人都睡了,還非得喊醒,而且還是個男病人,孤男寡女的……”

“噗……”程嘉儀突然笑了。

“乾嘛?”季書言皺起眉頭,看她。

程嘉儀縮縮脖子,她就是覺得季書言剛剛說的話,有些老神在在的,實在不像他的風格。

“是我錯了,”程嘉儀舉手投降,“而且我確實沒考慮到孤男寡女,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火車也停了。”

季書言蹙眉看她。

她硬著頭皮繼續說:“我今晚走不了了。”

他看了她一眼,不接話。

程嘉儀心裡七上八下的,“我隻能在你這兒住一晚,你介意嗎?”

他嗤笑一聲,冷冷開口:“我有什麼好介意的,倒是你,不是想跟前男友複合嗎,怎麼,不怕被他知道?”

程嘉儀一愣,這才想起來白天扯的那個謊。

她欲言又止,半響才說:“沒關係的。”

“是嗎?”季書言嘴角勾了一下,語氣中帶著嘲諷,“你還真是……玩轉的開。”

程嘉儀看著他蒼白的唇,靜靜發呆。

季書言等了半天不見她回答,也就沒了耐心,扯過被子蓋過肩膀,作勢要睡覺。

吃過藥原本就犯困,要不是聽出她的聲音,但凡換個人,就算把門敲爛他都不會搭理的。

結果這人,說是來探病,說出的話還是那麼氣人。

“你去隔壁休息吧,”季書言啞著聲音說,“我累了。”

程嘉儀坐著沒動,眼睛掃過他病弱的眉眼。

她不知道他睡著沒有,但是她已經那麼多年沒有打量過他了。

她一眼不錯地盯著他,仿佛下一秒他就會溜走。她知道這樣有些貪婪,可她實在沒多少機會。

但她有時又會覺得,他和她之間,像是有一根線牽著,無論兩個人走了多遠,錯過多久,總會再遇到的。

好無恥的想法……

她皺皺眉頭,心頭又湧上一股酸澀,肩膀突然又開始痛,手腕也有些酸脹。

她站起身,甩甩胳膊,即使再不舍得,還是走了出去。

身後,季書言睜開眼睛,眼中滿是血絲。

這個女人究竟想做什麼?

一次次的,在耍他?

可他有什麼地方值得被她耍。

他那麼普通。

即使拚命努力追趕上了,也還是覺得自己好平庸。

他不像林夕晚,那麼圓滑,可以和任何人都相處的那麼好,家境也不錯。

他很死板,軸,認死理兒,家境差。

所以今晚林夕晚跟自己說要追程嘉儀時,他竟覺得,啊,好像,他們確實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