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口是心非難自禁,欲留還去彆離難
“嗯?”阿仇屏住呼吸,凝神傾聽。
“我要你像你刻畫你師姐那樣,幫我也刻個木雕,我好帶回去,顯擺顯擺......”,紫昕故作輕鬆地說。
阿仇遲疑了片刻,眉頭微皺:“若姑娘不嫌棄在下手藝,倒是可以,隻是這一晚上的時間,著實不夠......”
紫昕連忙打斷:“沒關係,我不著急,但你可得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刻,要是刻得不像,我可不要”。
阿仇無奈隻好答應,可他眼盲,斷斷是看不見紫昕的模樣,又該如何雕刻,伸出手去想去觸摸,又覺不妥,手懸在半空,空氣也仿佛凝固.......
紫昕卻大大方方接過阿仇的雙手,撫上自己的左右臉頰,輕輕的合上眼簾,靜靜的等待阿仇的撫摸。
受人之托,阿仇隻得專心致誌,一寸一寸地探索,感受著手間傳遞的觸感,臉頰膚如凝脂,光滑細嫩,卻微微發燙,鼻子小巧又玲瓏,微微上翹,再往上,天庭飽滿圓潤,眉形似柳葉,質若翠羽,雙眸若杏,睫毛彎長,卻異常柔軟,眼窩深邃,眼角處卻有幾分涼意,阿仇有些詫異,但沒多想,繼續往下,手指輕輕觸及紫昕的唇,紫昕本能地抿了抿嘴,氣息變得急促起來,一雙眼癡癡地盯著阿仇,阿仇卻渾然不覺,隻沉浸其中,仿佛在腦中同步刻畫她的容顏,唇觸感豐潤,上唇似蝶,下唇若蠶,下頜尖尖,卻又收於平滑,下頜正中,有一細凹,最後再摸至雙耳,耳廓玲瓏,耳垂柔軟,但異常發燙。
阿仇這才反應過來,想是紫昕姑娘害羞所致,趕緊鬆開了手,過意不去:“姑娘容貌,我已知悉,這就去試作,倘若不像,姑娘可多擔待……”
紫昕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隻是這木頭阿仇,哪裡會知曉,紫昕要他刻這木雕,哪裡是為了回去顯擺,是相到這一離彆,江湖路遠,他日相見不知何時,不想被阿仇輕易忘記自己,借故讓他做個木雕,讓他仔仔細細記住自己長相罷了。
這一夜,阿仇忙著趕製木偶,紫昕卻也一夜難眠……
第二天一早,陽光破窗而入,映射在紫昕臉龐,刺入眼簾,紫昕艱難地撐開眼,那木頭阿仇竟然還在精雕細刻,想是一夜未睡。
感覺到紫昕醒來,阿仇停下了手頭的活兒,把幾儘完工的木偶舉在半空,邀功似地問“如何?,像是不像?”
紫昕接過來仔細端詳,木偶雖棱角分明,表麵粗糙,但容貌、神情皆已有八分相似,若是再細心打磨下打磨,便是魯班在世,也難超越,不禁嘖嘖稱奇,對阿仇又多了幾分刮目。
但紫昕仍佯做不滿意,說“是有幾分相像,但還差點火候,還需細細打磨,本姑娘可不接受半成品,你先留著,等下次相見時,本姑娘再來取。”
阿仇撓了撓頭,不敢反對。他哪裡知道,紫昕根本就不想要這木偶,倒是想把這木偶人留給他做個紀念、留個念想。
不等阿仇回神,紫昕已大步邁出房間,在這天地間,深深吸上一口氣,空氣中夾雜著青草的芳香,樹木的的鬆香,再慢踱幾步,感受下這草地的柔軟,再向四周深情地環顧,看看這鏡麵微皺的湖泊、看看這鬆針搖曳的鬆林、又回頭望了望跟出來的阿仇,每一眼,都帶著深深的眷念,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多愁善感,紫昕不禁暗嗔。
今天的天氣也似乎格外不同,山腰間的霧氣不見,天空中竟無半點雲朵,仿佛在紫昕即將離去的這天,褪去了漫山的雲霧,彌散了滿天的雲朵,隻為讓她一覽這一隅真顏。
紫昕走到來時的崖邊,拍了拍崖邊的參天古樹,煞有介事地跟它作揖告彆,再次信誓旦旦地許諾要回來報恩。
阿仇也跟了過來,紫昕故作輕鬆地跟他告彆:“我走之後,你可不許偷懶,好生將我那木偶精雕細琢,可不能比你師姐的木偶遜色”。
還不待阿仇回答,紫昕又生戲謔:“我這一走,再見不知何時,但我還有一事不明,你可能誠實相告?”
阿仇忙不迭回應:“好,姑娘但問無妨,我必如實相告”。
“我與你師姐,誰更好看?”紫昕裝作一本正經發問,然而看著阿仇撓頭抓耳著急的模樣,反而不想知道答案,噗呲一笑:“呆子,逗你玩呢,我哪裡比得過你心心念念的師姐”。
旋即轉身,伸手去夠那藤蔓,望向對岸時,不禁驚訝地咦了一聲。
今日晴空萬裡,視線極佳,剛才紫昕一眼望去,對岸竟是人影幢幢,還搭有數頂帳篷,想是那無恥白家,派人駐守,隻待紫昕自投羅網。
紫昕心知肚明,憑自己這三腳貓功夫,繞是學了這惡補了這些許內力和鬼穀心法,自己尚未來得及消化,貿然過岸,無異於羊入狼群,凶多吉少,但自己又已經跟阿仇道彆,此刻要留,又豈能下得來台?這走也不是,留也不行,輪到紫昕撓頭犯愁了。
阿仇似乎也有察覺,側耳仔細聆聽,對岸隱約有人言馬嘶,夾雜些金石撞擊之聲,聯想到紫昕剛才之舉,心下明白了一二。
“紫昕姑娘,對岸勢大,人馬甚多,你可千萬彆逞能貿然前往,還是先留下來多住幾日,再從長計議罷”。
“可他們就是在蹲守我,我一日不下山,他們就一日不會撤,即便躲得過這一時,也躲不過這一世啊?”
紫昕邊說邊仔細觀察,遙看對麵雖然有十餘人馬,但似乎黑白雙煞不在其列,又望了望阿仇,當下便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