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百回千劍難破防,隻言片語卻紮心
菩提峰上,不知不覺間,紫昕已在此小天地度過了數天,剛開始時,與阿仇同住一間,紫昕還有些忸怩,雖然苗疆較中原開化些許,但紫昕畢竟少不更事,還知道些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梳洗裝扮都避著阿仇,但幾日下來,反複試探後,紫昕已顯然接受了阿仇眼盲的事實,行為開始大膽起來,不但日常起居不再刻意避諱,甚至還可在阿仇湖畔捕魚時,褪去衣物,不著寸縷在池中洗澡嬉戲,往往逗得阿仇麵紅耳赤主動離場,紫昕卻笑的肆無忌憚,在這方寸天地,幾日相處下來,兩人也都卸了心防,日益熟絡起來。
除了日常調戲阿仇外,紫昕因為吃了武藝不精險入絕境的虧,幾日來,不曾放鬆對山上的那幾本劍譜的琢磨,劍譜雖無名,但招式確頗為精妙,且幾本劍譜間由易入難、從簡變繁,自成體係,顯然是高人所著的獨門武學。
紫昕閒暇時,常執木劍就著劍譜一招一式地練習,遇到不通之處,便呼阿仇前來指導,然阿仇除了入門劍式外,對這些劍譜也並不熟悉,舞起劍來也頗為生疏,根本不似練武之人。紫昕常感困惑,因此屢次練劍時故意偷襲阿仇,但每招每式要麼被阿仇堪堪躲過,要麼劍鋒尚離阿仇三尺開外,便似劍遇鐵石,不得寸進,紫昕不死心,反複偷襲了近百次無果,這才作罷,心裡忿忿這家夥要麼是扮豬吃老虎的腹黑男,要麼就真是個隻知道練內力的睜眼瞎。
心下雖然忿忿不平,但紫昕卻覺得阿仇空有強大內力卻不會半點招式有些可惜,自己練劍時,也拉著阿仇一同練習,手把手地幫他擺好架勢,不厭其煩地跟他講解劍式,這到最後,本來是想請教阿仇的,自己倒變成了半瓶水的師傅,更惱人的是,阿仇顯然天賦要高於自己,自己琢磨半天才通透的劍式,阿仇竟能自行推導前後貫通,可謂天賦異稟,紫昕雖惱,但更覺可惜,心想阿仇他若不是眼疾,有此資質,必能在武林中立得一席之地,甚至可以開宗立派。
練功閒暇之餘,紫昕不免對阿仇的一切好奇起來,死乞白賴地纏著阿仇開始了追問模式:
紫昕問:“你的眼睛.......”
阿仇答:“紫昕姑娘是想問我眼睛為何致盲吧?那是十歲那年,在玩耍時眼睛被過山峰的毒液噴濺,自此眼睛便如同蒙上了一層白布,灰蒙蒙看不真切”。
“隻是看不真切?”紫昕一想到這些天自己還曾在他麵前赤身裸泳,不禁有些羞紅了臉。
“哈哈哈,紫昕姑娘放心,在我眼前,隻有灰蒙蒙的一片,是雲是霧、是天是地都分辨不清”,阿仇笑道。
紫昕聽得有些心酸,連忙轉移話題:“那你今年多大?又為何會生活在這菩提峰?”
阿仇答:“我們師兄妹三人自幼便隨師父住在這菩提峰,算起來已經十六載,師父卻從未告訴我們生辰八字,也不知身世”。
紫昕不解:“師父不說,你們難道就不問麼?怎麼會有人收你們為徒,卻連身世和生辰都不告知?難不成你們是被偷來的不成”。
阿仇有些生氣:“不許胡說,師父他雖然嚴厲了些,但我們師兄妹三人全賴他撫養長大,他不說,肯定是有他的苦衷......”
紫昕做個鬼臉:“有什麼苦衷需要到死都保守秘密?那你們師兄妹豈不是永遠都弄不清身世啦?”
阿仇低下頭:“身世於我,倒不重要,隻不過.....隻不過我師兄,卻不能釋懷,師父臨終前,他也曾追問過,得聽到隻言片語,在師父故後便執意要下山探尋,師姐也拗不過,也跟著一起去了”。
“那他們就忍心把你一個瞎....額,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山頂?何況這下山就這一條藤蔓,萬一他們一去不回,你豈不是要在這菩提峰孤老終身?”,紫昕有些生氣。
“無妨無妨,我在這生活裡十六年,自己照顧自己綽綽有餘,何況師哥師姐在出發前就定好了歸期,一年為限,就在師父忌日前,現在算來,已不足一月了”。
紫昕忿忿:“哼,你倒是會替人著想,你那心心念念的師姐,就這麼跟著你師兄下山了,她也不管你?”
“誰心心念念.....不許胡說.....”,阿仇有些窘迫,轉身欲走。
紫昕卻攔住去路,並不相讓:“還說不心心念念,那我問你,你師姐的房間,是誰在日日打掃?那房間裡那些個栩栩如生的小木偶,刻的又是誰?”
阿仇臉色漲紅,無言以對,隻得暗運內力,將紫昕輕輕蕩開,奪路而去。
紫昕倒是沒有再追,望著阿仇離去的背影,或許是共情吧,眼眶裡有些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