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鬆子烤魚飽昕肚,星空璀璨知仇盲
睡了半晌,天色漸暗,紫昕方醒,睡眼惺忪,發覺自己躺在後屋東床,山頂傍晚天氣驟冷,身上的被褥潔淨厚實,既溫暖也舒服,一時竟不想起來,隻是肚子裡咕咕聲不斷,提醒她要去覓食,這才不情不願地起床,伸了伸懶腰,身上的疼痛似已大幅緩解,再一運氣,更是發覺原本枯竭的內力此刻竟也充盈,紫昕心下暗喜,莫非此地是神仙福地、彆有洞天,睡上一覺便能補足內力,那要在此修行個一年半載,豈不得功力大進?越想越美滋滋,隻是一整天粒米未進,肚子再次發出咕咕聲抗議,這才將紫昕思緒拉回。
屋內她先前就已環視,並無可食之物,此刻又並未看見那少年屋主,紫昕便出門尋看,老遠就望見那少年在那湖畔,紫昕趕忙湊上前去,正欲開口,少年卻早已察覺,食指置於唇上,示意她噤聲,朝湖邊扔出一把鬆子,湖水清澈,不多時,便有數尾魚兒吐著泡泡前來進食,隻見衣袖乍動,電光火石間,男子所持樹枝已刺破水麵,再出水時,已串得兩尾大小相仿的魚兒,紫昕有點驚詫,這等手法,她自覺無法匹敵,暗道莫非他並無眼疾,不然何以反應如此迅疾。
少年也不言語,右手運氣,手刀拂過,魚鱗悉數脫落,指鋒攜氣,魚兒瞬時開腸破肚。紫昕目瞪口呆,雖然她也能化氣有形,但要像少年運用得如此精細,那還差了好幾個境界,明明同他年齡相仿,卻技不如人,這讓心氣高傲的她,一下子變得有點低落。
少年並未察覺紫昕這般心思,自顧自地將魚兒處理乾淨,複用湖水漂洗,聽到紫昕肚子咕咕叫聲,這才開口:“紫昕姑娘定是餓了,這裡窮山僻壤,唯有鬆米為食、池魚做羹,姑娘稍候片刻”。
少年朝屋裡走去,回來時,手中已多了一陶鬆子,又攏了堆乾枝枯葉,拾了些樹枝做架,兩手捧起陶罐,手心內力一吐,鬆子殼褪仁現,紫昕此時已是見慣不驚,隻關心自己晚餐,自己生在苗寨,素來不喜食魚,厭其土腥,更彆提那甚鬆米,但寄人籬下,隻得客隨主便。
少年褪去鬆殼,將鬆米一股腦填滿魚肚,兩指運氣搓個響指,竟然著起一小簇火苗,在紫昕瞠目間,已然點燃柴堆,魚兒便炙烤了起來,紫昕圍靠火前,覺得身上漸暖,鬆香、魚香四溢,不禁砸巴起嘴來,口水瘋狂分泌。
少年把控著火候,又複撒了些岩鹽,待到魚兒外皮炙烤焦脆時,紫昕早已按捺不住,也不顧矜持,奪過一串便往嘴裡送,頓時燙的齜牙咧嘴。
少年強忍笑意,紫昕不聞不顧,朝著魚兒吹了幾口氣後,才終於如願,魚肉乍一入口,鬆香夾雜著肉香,香味溢滿口腔,魚肉焦香鮮嫩,鬆子軟糯醇香,一頓狼吞虎咽之後,紫昕隻覺得唇齒留香,頓感意猶未儘,又巴巴地望向尚在火上炙烤的另一串,好在少年似乎早已會意,果真將剩餘那串烤魚也遞給了她。
紫昕道了句謝,也不客氣,不多時,魚兒已隻餘一彎骨架,這才心滿意足。
天色已黑,火紅的篝火旁,紫昕的臉色有些紅潤,或許是因為篝火燙熱,又或許是因為獨食了兩人份的鬆子烤魚有些慚愧,紫昕想起對方照顧了一天,自己卻連對方名號都不知曉,於是開口問到:“哎,謝謝你的烤魚,姑娘我從不欠人恩惠,你叫什麼名字,日後必來答謝”。
少年回道:“鄙人仇靖宸,你叫我阿仇便可,粗茶淡飯,何談答謝,姑娘不嫌棄就好”。
紫昕將名字默念了兩遍,覺得頗為特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時間,廣袤天地間,月朗星稀下,兩人圍坐篝火,卻一言不發,唯有鬆枝燃燒,偶爾發出劈啪聲響。
為打破尷尬,紫昕輕咳一聲,抬頭望天感歎道:“這菩提峰高千丈,景觀不似人間,你看,連星星月亮都比平常大而且亮堂許多”。
少年並不抬頭,淡淡地說了句:“今日十五,月亮自然較平日要圓潤,可惜這幅皓月當空的景象,隻存在我腦海之中,已無法親眼得見,姑娘不正是好奇我是不是眼盲麼?”
紫昕愕然,她此刻並無此意,起初她雖生疑竇,但一天相處以來,她覺得少年行為方式均與常人無異,早已忘了這茬,此刻被證實後,反而更覺震驚,但眼見自己出言不慎,引起誤會,忍不住低聲解釋:“阿仇,我沒有,真不是有心.....”
少年不以為意,自顧自地說著:“無妨,我打小生活在這方寸之地,這菩提峰一草一木,都熟悉無比,我雖眼盲,但耳鼻聰敏,聽聲辨位、聞味識物,倒也無礙”。
紫昕雖然好奇,但此番證實,卻再無半點興致,隻在心裡暗暗可惜,又不知如何開口寬慰,不禁眼眶有些發紅,自己跟自己生起氣來。
好在阿仇善解人意,仿佛看得見她此刻表情一般,開口解圍道:“紫昕姑娘身上有傷,內力枯竭,之前我已替你注入了些內力,天色已晚,姑娘不妨先打坐入定,調和內息,再早些歇息”。
紫昕乖巧地“嗯”了一聲,起身朝小屋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向阿仇喊道:“以後叫我小昕就好”。
進了屋內,自己卻犯了難,住哪間房呢?住師姐那間房,擔心阿仇介意,睡先前那張床,意味著很有可能要跟阿仇同房共寢,覺得難為情,不禁躊躇起來,思索良久,乾脆一橫心,在阿仇房間床上打起座來,將選擇難題交與他。
不多時,阿仇也移步進屋,察覺到紫昕的存在,稍覺詫異,便在師兄床上端坐,閉眼打坐入定。
昏暗的屋內,兩人對向而坐,一人呼吸漸促,一人卻是氣定神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