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1)

夏氏自然知道江景墨乾嘛去了,用她的原話說兒子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放什麼屁。

她曉得這小兔崽子雖然不靠譜,交的朋友也都是這紈絝子弟,可人品卻都還靠得住,這麼想來那江檸歌應是有什麼過人之處。

想到上午在前院見到的江檸歌,大方、得體、聰明,與剛來時有雲泥之彆,她的進步真的太快了,這樣的姑娘前途不可限量,隻是尚未成長起來罷了,假以時日,未必不能與潘氏抗衡。

審時度勢,究竟站潘氏還是江檸歌?

夏氏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先讓那小兔崽子去找江檸歌致歉吧。

江景墨到醉蘇堤時,江檸歌已經準備著手做午飯了。

見到這少爺來得如此頻繁,她驚訝道:“早膳、晚膳、午膳,就每頓飯都要蹭,一頓都不拉下?”

江景墨原本還滿是歉意,一聽江檸歌這討打的語氣就知道她沒事,忍不住道:“我每頓都按市價給錢了好吧。”

江檸歌點點頭:“那我不該嫌棄你,該說生意又上門了。”

江景墨哼哼兩聲,拍在桌上一錠銀子,十足十的大款樣:“午膳吃啥啊?”

那麼一大錠銀子,江檸歌看的心生歡喜,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銀子能讓江檸歌笑臉相迎,她笑容燦爛道:“客官想吃點什麼?我這就去給您做。”

江景墨嘿嘿笑道:“雞鴨魚肉各來一份吧。”

“沒有,午膳隻有麵。”江檸歌絕情道。

江景墨:“……”

一錠銀子買一碗麵,虧大了。

江檸歌取出一塊新鮮的豬肉,操起刀開始切肉絲,今天要做道好吃的肉絲麻醬拌麵。

江景墨乾脆搬了隻圓凳,坐在廚房門口,看大師傅乾淨利落的身手,企圖找機會說夏氏的事。

“檸歌啊,今日在前院,你見到我娘了?”

江檸歌把切好的裡脊肉絲洗淨、晾水、醃製,“嗯啊”了一聲。

“我娘這個人吧心眼不壞,有時候說話刻薄,那也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在夫人手底下討好,她要是對你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你可千萬彆計較。”江景墨在一旁語重心長道。

江檸歌抬頭看了他一眼,這還是紈絝子弟江景墨嗎?怎麼嘮嘮叨叨個沒完,跟老媽子似的?

她道:“我也要在夫人手底下討生活,你也是,你見我們倆誰去討好夫人了嗎?甚至做違心事?說違心話?”

江景墨語塞,想想還真是,檸歌在江家無依無靠,是最需要討好潘氏的,而她卻沒有絲毫討好的行為,反而懟潘氏懟得起勁,聽著都覺得爽。

這大概就是性格不同吧。

江景墨琢磨不清楚,卻被一陣香味勾起了饞蟲。

肉絲在油鍋中翻炒,爆發出一陣猛烈的肉香,蔥花、薑絲接連沒入鍋中,爆炒肉絲的味道彌散在廚房中,氣味直往人鼻孔裡鑽。

江景墨很沒出息地吸了吸鼻子,不想浪費一點噴香的味道,而後也不說話了,蹲坐在灶爐旁,滿眼期待地等著肉絲麵出鍋,跟個嘴饞的大狗似的。

肉絲鹵子熬製九成,還未完全收汁時下入鮮麵條,這回是江檸歌親手切的手擀麵,古話說“打出來的媳婦揉出來的麵”,那高筋麵粉經過多次省揉,擀出來的麵條十足爽彈勁道,拉都拉不斷。

乳白的麵條下鍋,瞬間被裹滿醬色鹵子,染上讓人更加垂涎欲滴的色澤。

小火收汁,湯底逐漸變得濃稠,香濃的肉質從裡到外把麵條浸透,一鍋香濃可口的肉絲麵做好了。

盛出來後,江檸歌又把調製好的麻醬汁各澆一勺,撒上白白綠綠的翡翠小蔥花,奶黃濃鬱的麻醬汁,還沒吃到嘴裡就已經能想要到有多香了。

“好啦,剩下的調料你們根據自己的口味自己放吧。”

江景墨率先認領自己那一碗,卻什麼都沒有再放,因為裡麵的肉絲鹵子和麻醬就已經夠香了,他不想讓其他佐料破壞這份和諧,因而什麼都不再加。

回頭一看,江檸歌往自己碗裡加了勺紅油辣子、香菜碎和香醋,碗裡紅彤彤一片,這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重口味,跟漂亮清純的外表形象一點都不符合。

她不僅自己加辣子,還讓冬雪加,說冬日裡吃些辣子活血養生,忽悠地冬雪皺著眉頭往裡頭滴紅油。

江景墨看得嘴角狠狠抽了抽,忙捧著自己那碗麵逃跑了,生怕下一個“禍害”的就是自己。

筷子把麵拌勻,少爺“嗷嗚”就是一大口,等香味觸及味蕾,他發出一聲享受地喟歎,是他錯了,這麵值一錠銀子!

檸歌做出來的麵和江家後廚以及外麵酒樓麵館裡賣的都不一樣,粗細隻跟綠豆差不多,是圓非扁,而就是這細細的麵條,吃起來竟然嚼勁十足,爽彈勁道,筷子隨意攪拌,碗中找不出一根斷掉的麵條。

江景墨心裡嘀咕:絕了絕了,江檸歌這手藝真的絕了。

他隻知道檸歌做的麵好吃,卻不知道這是頂尖大廚才有的手藝,經過千錘百煉才揉出來的麵,其他庖廚輕易做不到這個水平。

要說麵條的口感讓江景墨讚不絕口,那這碗麵的味道才是真正征服了他。

肉絲的爆香味怕是沒有什麼食物能比擬,夾雜在麵條其間一起吃進嘴裡,肉香和麵香撲了滿口,麻醬汁的濃香味更甚,裹滿在麵條外麵,給每一根麵條增香。

江景墨根本停不下來,一大口連著一大口,他平時在外麵吃飯最挑剔,通常一頓飯涼透了還沒吃幾口,被狐朋狗友打趣“刁嘴少爺”,倘若讓他們看到這樣的景象,非得驚掉下巴不可,刁嘴少爺還有吃這麼快的時候。

冬雪端著江檸歌盛好的風醃小菜過來時,就見到江二少爺暴風吸入的模樣,心裡直犯嘀咕,這二少爺早上也沒少吃,怎麼吃得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她這樣腹誹江景墨,可真當自己也品嘗到手裡的肉絲麵時,才懂了二少爺為何一副餓死鬼模樣,倘若有麵鏡子照一照自己,肯定也是那個吃貨樣子。

“檸歌,太好吃了!”

“小姐,太好吃啦!”

江檸歌終於拌好了自己的麵,過來時就看到兩位抱著麵碗“香極而泣”的場麵,她都習慣了,好像她身邊的人都特彆熱衷乾飯,整日一副吃不飽的模樣。

唉,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

她碗裡的料比江景墨和冬雪的加起來都多,不僅有紅油、芫荽、蔥花,還加了紅豔豔的小米辣椒碎,小肉丁似的外表可可愛愛,內裡的辣味可讓人不敢小覷。

江檸歌抄起一筷子,吸溜進口中,清芫荽和蔥花的清香剛好解了麻醬汁的香膩,小米辣和紅油卻刺激著味蕾,讓人更加食指大動、胃口大開。

她碗中一片通紅,再看看冬雪和江景墨碗裡,一點顏色都沒有,尤其是江景墨。

這吃個什麼勁兒啊?一點都不完美,真沒追求。

江大廚師的舌頭和其他人的舌頭根本不在一個檔次,殊不知她以為的不完美,在江景墨和冬雪吃起來已經香得嗷嗷叫了。

江景墨和冬雪完全不覺得膩,隻覺得滿口留香,再說這不是有風醃小菜嗎?搭配著吃正正好。

雙方誰也不理解誰,倒是各得其樂,樂在其中。

酒足飯飽,江景墨癱坐在江檸歌的院中,不想離開,閒坐著看枝頭的喜鵲,這宛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傻子才想走呢。

江檸歌吩咐下人在亭子下的石桌上鋪紙研墨,她自己端了一碟糖炒栗子,在石凳上悠閒哉哉地坐下,一副打算邊吃邊寫東西地架勢。

如今院裡下人多了,洗碗整理這些雜活有的是人乾,冬雪雖然是江府地末等丫鬟,可在醉蘇堤院裡卻是一等一的老大,帶著其他人乾活手到擒來,也讓這丫頭享受一把當頭等丫鬟地快樂。

因此江檸歌地空閒時間就多了,閒來無事,打算寫幾道菜的食方,再找個機會賣到酒樓裡去,換點銀子使。

江景墨湊到跟前,他倒不是對江檸歌寫地食方感興趣,而是饞那盤糖炒栗子。

栗子握在手心手感溫乎乎,是江檸歌剛回爐炒出來的,剝開一隻來吃,熱乎乎的果仁芬香撲鼻,吃到口中香嫩軟糯,口感像烤紅薯一樣軟,卻比烤紅薯的質地緊致,味道也更加香濃粘糯。

他以前也吃過不少集市上買來的炒栗子,可都沒有檸歌這個更合口味,他是外行,看不出門道,隻覺得江檸歌真的神了,不管你的口味是什麼樣的,都能包你滿意。

時光靜好,不知不覺江景墨在江檸歌這裡閒待了一下午,他算是發現了,江檸歌的日常生活就是吃吃喝喝,一整天嘴巴都不帶停歇的,吃零食、喝閒茶,邊吃喝邊享受悠閒的時光,日子過的比神仙還自在。

下午時,冬雪有事出去了一趟,等回來時臉上興衝衝的,手裡拎了一包物件高舉著給江檸歌看:“小姐,老爺說後廚采買了一批鮑魚海參,讓給您送來一些,分量還不少呢!”

江檸歌聽到有海貨,一下子從凳子上彈起來,打開袋子一看,謔!個頭都還不小哩,這個季節的海貨很是難得,都是漁民養殖的。

江延庭到底沒白在這裡日日蹭早飯吃,總算還記得親生女兒的好,想著送些高檔食材來。

江檸歌已經盤算著晚上用這些海鮮做什麼了,有海參有鮑魚,再切個冬菇、冬筍和火腿,加幾排骨和鴿子蛋,一碗簡易版的佛跳牆不就成了!

也快到晚膳時間,好事等不得,江大廚說乾就乾,立刻去準備做佛跳牆。

豪華版的佛跳牆還有魚翅、花膠、鹿筋、蹄筋等名貴食材,江檸歌這雖然食材不夠豐富,可她勝在廚藝高超,想必做出來的滋味不會差。

天色擦黑,江景墨都待到這個時候了,自然要等吃完晚膳再離開,心裡還沒忘記上午來找檸歌時的任務,緩和她和母親之間的關係。

想著想著,鼻子裡突然飄進一股濃香,是佛跳牆的味道!

急忙跑到廚房一看,就見冬雪擺好幾隻造型好看的瓦罐,正要盛出來,江檸歌則去了隔壁庫房,查看明日早膳要用的食材。

他眼珠一轉,忽然道:“冬雪,我突然想起來我院中有點急事,就先回去了,檸歌的手藝我帶回去吃,嘿嘿。”

說完就把一罐挺燙的佛跳牆揣進懷裡,一溜煙跑出了院門,獨留冬雪一人在灶台前淩亂,都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