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 莊子在城外,是一處溫泉莊子……(1 / 1)

紅樓夢之迎新春 秋景長 4354 字 10個月前

莊子在城外,是一處溫泉莊子。昨兒賈赦才給的,占地頗大。

周圍俱是皇莊,又緊鄰著清虛觀。

賈璉先是帶著迎春去觀中拜見了張道士。

那張道士原先是賈代善的替身,與賈家向來親厚。

如今又被老聖人與新帝先後冊封,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

昨日,賈赦便派人來傳了話,請張道士照拂一二。

因今日迎春來了,一路俱是清淨。

賈璉當先去拜見了張道士:“老神仙,小子給老神仙請安。”

張道士是個隨和的,滿麵堆笑:“無量壽佛。二爺來了,快請上座。”

賈璉便鄭重將迎春拜托給張道士,求他照拂。

迎春忙上前拜見:“張爺爺安好。”

張道士同賈家的關係向來親厚,便是賈家這些小爺姑娘的寄名符兒,俱是張道士所製。

迎春等人也常跟著賈母來此處供奉,倒是不需太過避諱,因便直接上前拜見。

“二姑娘多禮了。”張道士打個稽首,“咱們受國公爺照拂,才有今日。便是府中不特意來說,照看二姑娘一二,也是咱們分內之事。二爺同老爺且放心便是。”

賈璉同迎春忙上前謝了,又陪著說了會子話,方才出來。

兄妹二人在觀中轉了轉,又捐些供養,方辭了張道士,往莊子上去了。

莊子是極好的位置,又極大。

便是同周圍的皇莊相比,都不算遜色。

迎春管家這麼長時間,從來不知道賈家竟還有這樣好的莊子。想來是賈赦的私房了。

賈赦幼時在先老太太膝下長大。先老太太溺愛孫子,生怕他受了委屈。臨去的時候,便將手中所有私產俱給了賈赦。便是賈代善也沒有分得一二。

因賈赦手中私產絕不下於府中公庫。

隻這般好的莊子卻依舊叫迎春震驚。

莊子雖在城外,但這裡多溫泉,地氣比旁的地方熱。如今外麵還是初春的景色,莊子裡已是鬱鬱蔥蔥了。

賈璉也沒來過,便趁機陪著迎春在莊子裡轉了一圈,心下豔羨。不說迎春,便是他這個做兒子的,也不知道賈赦手中竟有這樣好的莊子!

賈璉看一眼迎春,昨兒父親已經將地契給了二妹妹。以後,這莊子便是他這個妹子的了。

賈璉心中微微有些酸,他可從未得過老爺這般賞賜呢!

迎春被賈璉哀怨的眼神看著,心中一轉,便知道賈璉的心思。因便是一笑:“二哥哥可是覺著父親偏心?”

這卻是沒有!

賈璉伸手,替迎春擋住旁逸斜出的枝丫,聲音溫和:“妹妹這是什麼話!”

“男兒當誌在四方,如何就惦記父母手中的那些東西。況且,二妹妹孝順父母,我常年不進內院,老爺太太總是妹妹在儘孝。”

“這便不說了,便是你嫂子同你侄女,二妹妹也沒有少操心。如今二妹妹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若是我手中有這樣的好東西,也儘給妹妹的。”

賈璉說的俱是實話。

他如今同王熙鳳和睦。王熙鳳也常同他說些內院的事情。

他們都是聰明人,大房如今能有這般境況,迎春出力絕不小。若不然,他們夫妻,如今正該在正院替二房鞍前馬後的跑腿呢。哪裡有如今的好日子!

況且,如今迎春避出來,也是為著府裡。

迎春深明大義,他們自然也要承她的情。

隻可憐賈璉沒有私產,又不好用王熙鳳的嫁妝,心中本就對迎春有愧。

迎春如此可人疼,賈璉哪裡會覺得賈赦偏心呢。

迎春笑一笑,“哥哥莫要覺得虧欠與我。若非父母親和哥哥嫂子的庇護,我哪裡能有如今呢。”

“況如今這樣的情勢,若在旁人家,早該將我送到廟裡做姑子了。老爺同哥哥心疼我,總覺著虧了我的,我哪裡不知。且我常日在府中,如今好容易能出來,我極開心的。”

賈璉見迎春果然沒有自怨自艾,心中隻當她小孩子,還沒開竅。隻他一個男子,也不便說,隻在心中要將迎春多疼一些。

賈璉想畢,便笑了笑,帶著她在莊子上轉了一圈,方回來安置。

迎春知道他心中所想,但迎春心中真覺得走出那四四方方的天地,心中暢快許多。

隻是這般心思,不便與旁人言說。因便斂了神思,隻去看莊子上秀麗景色,又看著賈璉安置下人。

莊子到底在城外,賈璉擔心迎春一個人住著害怕。

因著賈珍的事情,賈璉早已告假的。索性便命人在外院也收拾了一座院子,陪著迎春住了。

迎春倒是無所謂,賈璉既不放心,便也由著他。

迎春自己卻是常帶著丫頭們在莊子上轉悠。

她到底常年在府中的,如今便是看什麼都新奇。

見莊子上的莊稼果樹,也要過去看看。

莊子裡各種菜蔬莊稼儘有的,又極大,迎春倒是不覺得無聊。

每日隻同賈璉在一處吃了飯,便帶著丫頭婆子們滿山的徜徉踏青。

這日,迎春自熱湯中出來,臉被蒸的紅撲撲的。

司棋忙帶著人過來伺候茶水。

迎春慢慢喝了盞茶,方覺得好些。又緩了好一會子,才換了衣裳出來。

莊子上常日無事,迎春倒也不著急回去。

這莊子位置極好,便是不用刻意修繕,也風光逶迤,一步一景。

迎春便扶著司棋的手,信步而行。

才走了幾步,迎春望見不遠處還有一些低矮的屋舍,卻不像是住人的。

心中好奇,迎春便問司棋:“那邊是什麼?看著像是花房。”

司棋常年跟著迎春在府中伺候的,哪裡知道。

迎春問完也反應過來,左右她也無事,便往那邊走去,“咱們過去看看吧。”

這莊子極規整的,下麵伺候的也有規矩。司棋自是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便小心攙扶這過去。

到了近前,也不見有人,隻有零星的花卉和一些不認得的,似花似草的植被在裡麵種著。

迎春到底是閨閣小姐,不知稼穡之事。還以為是什麼新奇的花卉,便在駐足門口觀賞。

一個莊子上的婆子看見,便過來請安。

迎春叫了起,便問這些俱是什麼花。

那婆子順著迎春的手一看,便笑:“姑娘是尊貴人,哪裡認得這些!”

“這卻不是花,是為著留種子的菜蔬。”

見迎春一臉不解,便耐心解釋:“這裡是莊子上的暖房,咱們這邊地氣熱,冬日裡也能種出菜蔬來。因便蓋了著暖房,府裡冬天的菜蔬便是從這裡送進去的。”

“如今天暖和了,外麵的菜蔬也長起來了,這裡便不用了。隻留這些做種子的。”

迎春恍然大悟,又便拉著她問一些稼穡之事。

迎春閨閣小姐,問的雖可笑,但那婆子卻是一一耐心與她說了。

兩人正說的高興,便見繡橘匆匆過來,“姑娘原來竟再這裡。”

“何事?”

“二爺到後麵來了,說是要回府裡去。”

迎春看一眼司棋,司棋忙包了一盒點心給那婆子:“大娘帶回去甜甜嘴吧。我們姑娘喜歡聽大娘說話,大娘得了閒便來。”

那婆子忙接了點心,千恩萬謝的走了。

迎春才往回走,“出了什麼事?”

繡橘抿抿唇,“珍大爺醒了。”

迎春腳步一頓,“珍大哥哥身子如何?”

“如今隻是醒了,連說話都不利索呢。”

迎春方點點頭,命身後跟著的人,“我在外麵,不能在府中儘孝。你去將莊子上新鮮的瓜菜多多的裝上,一會子托了璉二哥哥帶回去,也是我們的一番心意。”

忙有人答應著去了,迎春才帶著人往前麵去。

來到前廳,賈璉已經等著了。

迎春忙快走兩步:“二哥哥。”

賈璉站起身,“妹妹,珍大哥哥醒了,我……”

迎春便笑:“這是好事,想來父親和二叔必有話吩咐。哥哥且放心去吧,我無事的。”

賈璉還是有些不放心,因沉吟一番,“前麵田平一家是父親留給你的。還有一些人,我都交代了,便叫田平總管著。妹妹若有個什麼事,便叫你身邊的丫頭去前麵說一聲便是。”

知道賈璉不放心,迎春便也不推脫,一一答應下來。

賈璉叮囑了許多,又細細在莊子上探查一番。見果真沒有什麼不妥,方略略放心。

迎春將丫頭們拿過來的瓜菜好生裝了,叫了婆子出去,交給跟著賈璉的小廝。方送了賈璉回去。

她如今再沒有什麼擔心的。賈珍再不安分,如今也隻能在府裡逞逞威風。再想去外麵招禍,卻是不能了。

且又秦可卿看著,也不怕他做出什麼事情來。

況且,賈珍這般行事,府中人俱知道的。

便是如今看著賈珍可憐,方不便說他。但他想要再作夭,也不能了。

迎春長出一口氣,方安下心來。每日愈發自在。

那日碰見的那個婆子是便在莊子裡伺候的,後來也進來請過幾回安。

莊子上的管事見迎春喜歡,又見她也算乾淨,便叫了她進裡麵伺候。

迎春聽她說話極有條理的,全不像是尋常莊戶人家的婦人,因便問她的來曆。

原來那婆子竟也是南邊的人!

隻因家中出了變故,家資一夕之間全沒了,唯一的女兒又被拐了去。她丈夫不是能抗事兒的,扔下她出了家。

她雖有娘家,但她一個婦人,又常常掛念女兒,不願再嫁。在娘家哪裡能順心?

前幾年她打聽得一星半點的消息,似乎女兒被賣到了京裡。她顧不得許多,便掙紮著一路乞討過來。

隻可惜她身體本就不好,一路上又缺衣少食的,到了這裡再起不來了。

若不是莊子上的人碰見,救她一命,她便熬不過去了。

她是個知恩的,倒是安穩在莊子上安置了下來。

本來主子來的少,便叫她跟著忙活,給她一口飯便也就是了。

如今迎春來住,管事的見她乾淨,又會說話的,便叫她在裡麵伺候著傳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