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柔知剛 新帝看著手中的茶盞。這……(1 / 1)

紅樓夢之迎新春 秋景長 4102 字 10個月前

新帝看著手中的茶盞。這些年,雖有老聖人掣肘,但新提拔上來的小官小吏著實不少。

因這次的事情才發生,新帝便得了消息。

倒是叫了一聲巧。

前段日子,賈珍的種種行為,新帝俱是知曉的。心中暗罵他不安分,更是對勳貴厭惡。

若不是有老聖人同忠順在一旁虎視眈眈,他便要拿那賈珍開刀了。

誰知道,這才幾日,便出了這樣的事情。

新帝還特意叫了張書瑾說話,發現果真是他自己作孽,這才罷了。

隻歎賈家旁的不說,這運氣卻是極好。

新帝從一個小透明,短短幾年間,便在老聖人眼皮底下分走半壁江山。自然是最會抓機會的。

因賈赦將折子遞到老聖人這裡,新帝便知道了。暗讚一聲機靈,便暗示下麵的人上折子。

今日聽見賈赦已經在老聖人宮中了,便拿了折子過來。

總要叫老聖人有所顧忌,才不好息事寧人,將這事情按下去。

隻要鬨大了,不管老聖人如何處置,都是新帝的機會。

因新帝忙忙的過來遞折子,就是告訴老聖人,此事已經是滿朝皆知了,再不能悄悄按下去的。

他麵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心中盤算著這件事情……

老聖人豈能不知新帝的想法,隻恨忠順做事粗糙,叫人抓住了把柄!

老聖人半低著頭,心中煩躁,一時竟也無法下手!

若說老聖人尚且還能安坐,但後麵的甄太妃卻是坐不住了。

甄太妃入宮即是寵妃,後來誕下忠順,更得老聖人心意。

先皇後早逝,老聖人並未立繼後。

自甄太妃入宮幾年以後,便總理宮中事物,直至老聖人退位。

本以為就要這般沉寂下去了。

哪知老聖人又極愛忠順,常叫他來宮中說話。

甄太妃也極有臉麵。更是得了獨一份的恩典,便住在長壽宮的後殿,時常陪著老聖人。

他們一家三口,恍惚間,竟如尋常人家一般。

這般時候,再看身著皇袍的新帝,便覺得刺眼了起來。

更不要說,老聖人常將朝中之事交給忠順,這才縱得忠順母子兩人缺了分寸。

然這次的事情不同尋常。

賈家在老聖人心中的地位,忠順不知,甄太妃卻是一清二楚。

彆看她母親是老聖人的乳母,得了個奉聖夫人,亦常得老聖人眷顧。

但她當日進宮,卻是走的賈家的門路。

若不是賈家的姑娘無意入宮搏一搏這潑天的富貴,哪裡輪得到她來。

“平日常說叫他攏著賈家方是正理。他總是不聽,嫌著我煩。如今闖下這天大的禍事,可叫我如何做呢?”

甄太妃在房中來回的踱步,忽然看向在旁邊伺候的老嬤嬤:“你前兒不是在南安王府,見過賈家的姑娘了。你可是覺得不錯?”

那嬤嬤正是那日被甄太妃打發出去賀壽的。正遇見邢夫人帶著眾位姑娘們在南安太妃跟前說話。

這家人,往日裡主子常念叨的。

當時那個賈元春亦是叫主子暗歎可惜。還說若賈家還有旁的姑娘,竟也可以給了忠順的。

因那嬤嬤便上了心,正好碰見,便頗為注意。

隻當時忠順親王總是不願,主子也不想太過逼迫了他,因便沒有再說。

如今主子提起,那嬤嬤忙上前一步,恭聲回道:“賈家老太君的教養極好。那日賈家的夫人帶了三四位姑娘,都是好相貌,好風采。”

甄太妃便點頭,語氣急迫,“去請了賈家老太太進宮,我同她說話!”

不待那嬤嬤說什麼,她又搖頭:“不妥不妥。”

“這樣,還是你去!你出宮一趟,去榮府,將我的意思同他們說了。我兒願以側妃之位迎娶,兩家永結秦晉之好。”

“對,就是這樣!”甄太妃一拍手,便命那嬤嬤:“帶上等的禮,快去快去!”

那嬤嬤還有些猶豫,“老聖人那裡……”

甄太妃不是尋常內宅女子,伴了老聖人這麼些年,哪裡不知老聖人心意。

因並不擔心:“無事,你隻管去便是了。”

她們這邊的動靜傳到前麵,老聖人果然沒有說什麼。甚至略略舒展了眉頭:“此乃好事,便叫她去。”

因便叫了酒席,“恩侯這些年少進宮裡來。好容易今兒聚的這樣齊整,咱們便先不談那些不開心的。你這些年不在我跟前,便來同我喝兩杯。咱們爺兒們好生說說話!”

宮門深深,賈赦一個下臣自然是隨著老聖人安排。

忠順雖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如今既不是處罰他,便是有機會緩和。許是母妃做了什麼呢!

他對甄太妃極有信心,因也同意,“說來,我與賈將軍也是少見,才有了誤會。如今不若趁著這個機會說清楚也好。”

新帝臉色陰鬱一瞬,瞟了賈赦一眼,卻又平靜下來。

老聖人想的是好,但賈家,若有心息事寧人,便不會來宮中告狀了!

因也樂嗬嗬的奉承,並喚了賈赦入座:“恩侯且坐罷,今兒是家宴,咱們兄弟便陪著父皇吃頓便飯。恩侯不用拘著。”

他們說的好聽,但賈赦哪裡就敢入座,隻要在下麵伺候。

新皇看一眼老聖人,便過來把住賈赦的胳膊:“恩侯這是做什麼,朕與恩侯年少相識。恩侯風采端正,在朕心中便如兄長一般,很不該拘著。”

老聖人聞言也想起以前的事情,麵色黯淡一瞬,方緩了聲音,“確實該如此,你這小子,還不快來!”

賈赦無法,隻能告了罪,戰戰兢兢地在末位陪了。

心中也知必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隻他在宮中,身不由己,便是打探也不能。

賈家卻如新帝所想,並不會因此妥協。

那嬤嬤到榮府的時候,賈母等人還在寧府陪著尤氏。

門上的人忙過去請了賈母等人回來。

賈赦早晨才入了宮,這會子便有宮中人來傳話!

賈母思緒翻滾,卻不敢耽擱,忙攜著邢夫人等人過來。

因不知是不是宮中出事,便是尤氏同秦可卿也跟著過來了。隻留了姑娘們在東府幫襯著惜春。

眾人恭恭敬敬的將那嬤嬤迎進正堂,便聽那嬤嬤將甄太妃的意思說了。

賈家眾人麵麵相覷,尤氏更是啜泣出聲。

賈母沒有說話,隻看了邢夫人一眼。

邢夫人尚有些懵懂。

賈母眼神一厲,王熙鳳就在邢夫人身後伺候,忙暗暗拽了拽她的袖子。

邢夫人方回過神來。

見賈母正看過來,便戰戰兢兢地打量那嬤嬤一眼:“敢問尚宮,不知我家老爺如今……”

那嬤嬤便是一笑:“內眷之事,夫人便可以做主,竟是不用賈將軍操心。”

邢夫人還沒反應過來。賈母便知,這是賈赦不願,才要在後宅說話。

賈母到底是史家精心培養的嫡女,又是超品的國公夫人。

賈代善在朝中顯赫,賈母自然也極有臉麵。

雖說如今隻在家中含飴弄孫,但見識卻不同尋常。

因便笑著看那嬤嬤:“尚宮可是說笑了。這兒女婚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老爺乃是一家之主,再沒有繞過父母便定了的。尚宮見諒,我這媳婦最是個沒本事的,還要等她老爺回來才能商議。”

“老太君可是謙虛。”那嬤嬤便笑著奉承,“賈夫人便是不能做主,老太君高瞻遠矚,也是可以決定的。”

“貴府家風清正,我們娘娘一向便極喜歡的。那時便要求了貴府的大姑娘的,隻是不湊巧,才錯過了。”

“這不是,聽說貴府二姑娘快要及笄,我們娘娘便急急地派我來了。生怕再錯過了,那才叫遺憾呢。”

果然是急,才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若非賈珍之事,他們再不急的。

賈母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哎,老了老了,兒女之事我再不管的。隻憑他們去罷。”

說著便請那嬤嬤喝茶,“尚宮且嘗嘗,這是才進上的明前龍井。尚宮在宮中喝慣了的,倒是嘗嘗我這兒的可對不對味兒。”

那嬤嬤再旁敲側擊,賈母均不鬆口。

她無奈,也知賈母不願,隻能告退。

“如此,我便將此事回稟我家主子便是,便不打攪老太君休息了。”

聽她這話,賈母麵不改色,隻笑嗬嗬的送了她回去。

待她走了,賈母麵色才陰沉下來。

“她方才所說,你如何看?”

邢夫人不知其中的彎彎繞,但卻是心疼孩子的。因便急急站起身,“老太太,那忠順王爺不是良配啊。咱們家的孩子,可不能……”

賈母見她不算明白,卻是難得的一副慈母心腸,倒是沒有嫌她眼界不夠。隻叫她安生坐下,方對她解釋。

“如今你們都在這裡,便將我這話記好了。”

見眾人都嚴肅的看過來,賈母方鄭重道:“咱們家雖隻是中等人家,但在京中立足,卻要有些子剛性兒。”

“雖常教你們,待人要謙和有禮。但旁人欺到門上,卻也該有些風骨!珍兒這事,旁的不說,忠順刻意針對,已是肯定的了。他便再是皇族,我們也不能輕易了結。若不然,咱們家便再無一立足之地!”

賈母聲音端肅,“要知道,立身當知微知彰,知柔知剛①。故而,今日這事,莫說是側妃,便是以正妃來迎,咱們也不許答應。可知道了?”

邢夫人,尤氏帶頭,眾人皆起身行禮:“老太太教誨,我等謹記!”

賈母見她們果然都聽進去了,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