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姥姥 門上的人不願通報,劉姥姥……(1 / 1)

紅樓夢之迎新春 秋景長 4202 字 10個月前

門上的人不願通報,劉姥姥無法,隻能拉著小孫子要回去。

哪知才走出去兩步,便聽得後麵傳來一聲:“這是怎的了?”

那門上的看見來人,忙起身點頭哈腰的將方才的事情說了。

劉姥姥聽見,也不敢動,隻瑟縮著身子拉著板兒在旁邊等著。

那人往劉姥姥這邊看一眼,便丟下一句:“既如此,你叫她在這裡等著,我找人進去問一聲。”

門上的人忙答應著,又叫了劉姥姥在旁邊等。

“你倒是好命,這樣的好事倒是叫你趕上了。”

劉姥姥忙上前賠笑:“敢問大爺,方才那位小哥兒是……”

“說了你也不知道,你隻在這裡等便是了。”

“竟是叫你碰見真神了。”

劉姥姥不敢再問,便尋了個不礙事的地兒巴巴兒地等著。

過了小半個時辰,便有人出來,卻不是先前那位小哥兒了。

“可是劉姥姥?”

劉姥姥聽見,忙答應著過去。那人打量她一眼,便道:“二奶奶有請,你跟我來。”

說著便轉身進去了。

劉姥姥忙跟上,走兩步又回來將菜拿了。隻留了一些子在門上:“諸位大爺們賞臉,將這些分了罷。”說完便緊緊拽著板兒進去了。

門上的人麵麵相覷,咂摸道:“這村婆子,倒是好造化!”

王熙鳳如今不管事,隻在屋中將養,見了劉姥姥便笑:“您老怎麼突然來了,一路可還順利?”

劉姥姥忙要磕頭,王熙鳳笑著叫人扶了,請她坐下。

她是第二回來了,倒也不拘束,便順著坐了。

王熙鳳便道:“姥姥這幾年都沒個音訊,今日來是有事,還是隻逛逛?”

劉姥姥忙笑著回:“奶奶可是取笑了。我們莊稼人,成日家的在地裡忙活,哪裡能常來城裡見世麵呢。”

說著便指外麵,“這不,我們前年有幸得了奶奶的濟。今年雨水好,收成上來了,便在自家地裡摘了些頭茬的瓜菜來孝敬奶奶。也是我們一點子心意,奶奶莫嫌棄才是。”

王熙鳳聽她說的有意思,就笑:“哪裡能嫌呢。如今府裡上下都懶懶的,廚房裡送的東西都吃的絮了。正想著吃些新鮮的呢,姥姥便送來了,正得我們滿府裡稀罕呢。”

劉姥姥忙道:“奶奶愛吃,我以後便常送來。我們莊稼人,旁的沒有,這些個地裡的瓜果卻是多的,正是個新鮮的意思。”

“那我們便多勞姥姥惦記了。”

因便命人將劉姥姥帶來的瓜果分了,各家都送一些去。

下麵的人答應著去了,王熙鳳方看著劉姥姥道:“我們可是偏了姥姥的好東西了。”

劉姥姥忙道不敢。

……

賈母是府裡的老封君,這些孝敬自然是頭一份的。

鴛鴦見這些瓜菜倒是有些野趣兒,想著這幾日老太太總是沒趣兒,便直接挑出幾樣端了擺在房裡。

賈母看見了,便道:“這些子東西倒是有些意思,哪裡來的?”

這些事情鴛鴦哪裡會操心,隻知道是王熙鳳叫人送來的。好在外麵的人還未走,便叫進來細問,那人便將劉姥姥的事情說了。

賈母常日無聊,倒是對這個劉姥姥有些興趣。隻如今大房得意,她便不願太過抬舉了大房。便又歇了心思,隻淡淡的嗯了一聲。

但邢夫人卻是有心,知道王熙鳳如今回轉了過來,二人日後要長久相處的。自然願意給她些臉麵。

便派人過來道:“老人家一路拿了這些來也不容易,便在府中逛逛再回去吧,也是進了一趟城。”

王熙鳳站著領了,忙帶著劉姥姥來邢夫人處謝恩。

迎春聽見,便也來了。

這個劉姥姥上一世便來過的。

旁人還罷了,迎春卻知道她雖質樸些,卻是個極仗義的,因也願意給她做臉。

劉姥姥依舊如同迎春記憶中的那樣,極會說話的,倒是對了邢夫人的胃口,便要親自帶她在園子裡逛逛。

看見迎春在旁邊坐著,便道:“你們成日家在府裡待著,沒有出去過。不若也一同來,聽聽老人家說話,與你們也有些子益處的。”

迎春自然願意,便道:“如此,不若我去問問林妹妹她們,明兒咱們在園子裡辦個小宴。”

“姥姥來的是時候,這幾日園中正是好風景。咱們邊賞景邊說話,豈不有趣。”

邢夫人微笑頷首,“你如今管著家,便由你去安排。怠慢了客人,也拿你是問。”

迎春當然不怵:“太太便等著吧。”

第二日,迎春果然請了眾位姑娘來,真在園中辦了小宴。

眾人跟著邢夫人自房中出來,帶著劉姥姥細細逛了一圈。

這園子本就是榮府整個兒的花園,便是將前後隔了開來,依舊不算小。劉姥姥沒有見過,看什麼都新奇。

眾人看她有趣兒,也慢慢陪著她轉了將近一個時辰。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迎春便引著眾人到一處湖心亭裡坐了。

這會子正是晌午日頭好的時候,亭子建在湖中間,周圍空曠。趁著秋風徐徐,越發覺出爽朗。

邢夫人點頭,“不錯,是用了心思的。”

劉姥姥拉著迎春便誇:“姑娘隻這般年紀,便能總理這樣大的府邸!我們鄉下,像姑娘這般年紀的,便是家中幾口人的飯食都還有不能操持的呢,可見姑娘的本事。”

迎春抿唇微笑,“姥姥這話說的,都是仗著太太看著的。”

劉姥姥卻搖頭,“我雖才見了姑娘一日,但也知道,必是姑娘平日便是極妥當的人兒,太太才能放心的。”

眾人聽了都笑:“姥姥這話說的極是,她倒確實是個穩妥的性子。”

劉姥姥逛了府中的園子,口中誇讚不停,直道:這般的園子竟比那畫兒的都還好一百倍呢,回去同他們說了,怕是都不信呢!①

因越發高興,便將她們鄉野趣事也拿來說給眾人聽。

她們這些人,雖是不愁吃穿,卻被規矩束縛。極少能出的去二門的,哪裡聽過這樣的事情,竟是都聽住了。

劉姥姥越發得意,更絞儘腦汁的想了許多話來說。②

眾人在園中逛了一日,也算賓主儘歡。

第二日,劉姥姥放心不下家裡,便要回去。王熙鳳便好生送了她回去,各人都有贈禮暫且不提。

隻說這廂送了劉姥姥,迎春便來邢夫人房中說話。

原來那日劉姥姥碰見的便是迎春的奶兄弟名叫玉柱兒的,正是在外麵辦了事進來回話的。

他年紀小倒還赤誠,看見那劉姥姥恓惶便替她傳了話。回去當個閒話一般便同他娘說了,倒是沒想到劉姥姥竟能有這樣的造化。

王嬤嬤知道劉姥姥得了邢夫人和迎春的眼,便又進來將事情細細回了。

迎春正要尋個機會的,這可不正中下懷!

且迎春也敬劉姥姥為人,自然不能叫這樣的事情發生,因便來尋了邢夫人說話。

邢夫人卻同她們不同,她是落魄人家出來的,自然知道這樣的高門大戶有多難進。

聽迎春特特來說,邢夫人倒是沒笑她天真。隻同她細細分說清楚,“你能有這樣的心是極好的。但是你要知道,咱們這樣的人家,本就不是隨便誰都能進來的。他們雖倨傲了些,卻也不算有錯。”

“你如今看著劉姥姥可憐,生了惻隱之心。可你也要想想,難道將來隨便一個人來了,也做出個走投無路的樣子來,便能叫進來說話嗎?”

迎春低頭沉思了一會子,不得不承認:“太太說的有理,是我想得差了。”

邢夫人見她說完,還是愁眉苦臉的,便笑,“怎的,還是覺得氣不順?”

這倒不是。

迎春想了想,便將這幾日的事情同邢夫人說了,邢夫人靜靜聽她說完,卻道:“魯莽!”

見迎春不解,邢夫人便細細同她說明白:“這府中盤根錯節,咱們雖是主子,但這府中最多的卻還是奴才。你想想你二嫂子管家的時候。她那樣厲害的一個人,為何還要同這些人周旋,不敢直接將她們打殺了,再另尋好的來!”

“你見著你三妹妹裁了她們沒事,那是因著她們心中惦記著有咱們接手,才不曾鬨事。到時候你再不管,末路之人能做出什麼事情來,哪裡是你能想的到的!”

“難道咱們竟還要受製於他們嗎,這是哪裡的道理!”

邢夫人看著她沒說話。

迎春想了想,便道:“太太若允許,我還是想著做些什麼。”

邢夫人本就是要看她的本事的,自不會反對。

左右她不過一個小姑娘,縱使錯了一兩件的,也好彌補。總好過以後再出錯,那才是難以挽回呢。

因點點頭:“你若執意如此,便要徐徐圖之,我們都不插手的,隻看你自己。”

迎春應了,回去便細細將所有事情在心中過了一邊,方慢慢的闔了眼,不能再等下去了……

第二日理事的時候,迎春看著人都到齊了,倒是沒忙著發對牌。

她先是看著旁邊的司棋道:“我這幾日總是見你來來去去的,竟是比我還忙。你忙什麼呢?”

司棋忙道:“是錢大娘柳大娘她們來說話。”

迎春聞言,看著旁邊等著回話的婆子們便笑:“你們聽聽,連撒謊也不會。錢大娘柳大娘在正院當著差,你是哪個牌麵上的人,哪裡有時間同你說話?”

下麵的婆子們忙道:“這卻不是司棋姑娘胡說!如今三姑娘裁了許多人,她們沒了差事,自然有時間。”

“哦,竟是這樣?”

下麵有心思活絡的,想著自家親戚還在家中閒著,便道:“可不是,如今那邊主子少了,大家都沒了營生。我想著咱們這邊也正是該用人的時候,姑娘不若看看可有得用的,一並安排了,也是姑娘的恩德。”

迎春看了下麵一眼,見他們都眼巴巴的看著,蹙眉想了想,方點頭:“也罷,便先叫他們過來候著。我看看有多少人沒有差事,才好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