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 林海正想著賈家的事情,卻聽……(1 / 1)

紅樓夢之迎新春 秋景長 3779 字 10個月前

林海正想著賈家的事情,卻聽外麵回話:“老爺,賈府送信的人來了。”

林海想著才出去的柳湘蓮,便是一怔,忙命人進來。

看那來人風塵仆仆,定是一路急趕而來,林海心中便是“咯噔”一下,再也坐不住,“可是有急事?”

來人掏出書信,林海也顧不得什麼,胡亂拆開就看。

哪知隻是要自己替他家中學裡尋先生一事,林海將提著的心慢慢放下,不由失笑,這賈恩侯也太過不著調了些。喚了人帶送信之人下去梳洗,他自己則在書房回信。

尋先生容易,便是女先生對自己來說也不是難事,隻是信中所說那寶玉之事卻叫他如鯁在喉。

好的是如今黛玉還小,自己又儘知了此事,隻自己遠在江南,鞭長莫及,也隻能在這先生的人選上下功夫。

不想這賈恩侯竟是個極有意思的人。林海是讀書人,向來與同為讀書人的二內兄更為投契一些,不想如今能給他報信的竟是賈恩侯,而向來端方的二內兄竟是默許了!

他心中雖有些想法,但這都是小節,如今還是先生的事情更重要些!

賈家家學,隻給孩童開蒙而已,隻要學問紮實,人品好的便能勝任。林海倒也細細的想了,很快選出兩個人來。

一位是他同年的舉人,姓趙,江南人士,也做過幾天官。隻他為人有些天真,在仕途上便不是很順,好在小有家資,便回了姑蘇做個鄉紳。他溫潤豁達,自有一番超脫,兩人閒暇時候也常在一處詩詞唱和的。

但他兒子去年中了進士,如今正在翰林院做個侍讀。他自己在南邊也待不住了,便出來走動。

如今賈家一說找先生,林海便想到他了。他性子平和,教授蒙童最好不過,於是便問他可願去賈家坐館。

那位趙先生自兒子考進了翰林院,本也是要去京中的,卻擔心京中富貴,恐難以立足。如今能背靠寧榮二府,他自是願意,當即便應下了,同林海說好了出發的時間,便緊著收拾了,準備帶著家人一同上京。

再有一位是他府裡經年的文書,姓孫,是跟著自己從京裡來的,如今年紀大了,早有歸家之意。隻是他夫人身體不好,常年的吃藥,家中也寒素些,他便不敢輕易說回去的話。如今依舊在林家效力,好歹不能叫夫人的藥斷了。

他性子最是古板規矩,又在林家這些年,去了也能看顧些黛玉。

最主要的是,由他看著,自會拘束賈家那個寶玉,旁的不論,卻是能安林海的心。且,在賈家坐館,也是個極好的營生,又清閒,又能照顧家人,必不會叫他有後顧之憂。

林海考慮的周全,與他一說,自沒有不同意的。

而女先生,林海也想著了一個人,隻她身份特殊,林海親自走了一趟,才將人請來。

那位女先生是他母族的一位姑奶奶,姓李,名容安,當年也是驚才絕豔之輩。隻命途坎坷,先頭的姑爺倒是好,卻早早的去了。後麵又遇人不淑,費了些心思與那人和離,也不好再回族中的。她又沒有子女,便一直在莊子上住。

林海家中少有兄弟姐妹的,最為看重親情,又敬重她才情,倒是時時看顧。如今更是專門求了她去京城替她看著黛玉。

那位姑奶奶也極喜歡黛玉的,自沒有二話,便也收拾了一同上京。

先生既尋好了,林海便叫了柳湘蓮過來說話。

柳湘蓮已知道了林海替賈家尋先生之事,也答應了在姑蘇停留幾日,之後護送先生一同上京。且他要給那個女孩子尋親,自是兩廂便宜。

林海早將家中積年的老管家借與他們,隻是跑了這幾日,竟是一無所獲。這要麼是她家人這些年都沒了,要麼就是家裡人有意賣掉的。那女孩子也想到了,又是痛哭一場。

隻是她這個樣子,無依無靠的,沒個落腳的地方。

問她名字,她隻說那拐子這些年隻喚她“丫頭”,以前的名字也不記得了。林海有心叫她在林府做個丫頭,也好慢慢尋摸,許是以後能有些線索也說不定。那女孩子卻隻要跟著柳湘蓮。

柳湘蓮無奈,便同她道:“賈家世叔允了我去軍中效力的,我恐不能帶著你。”

她隻抿唇:“我等你便是。”

竟是隻認柳湘蓮了!

柳湘蓮無法,隻能帶著她上京。又求了林海同那位容安先生,在路上看顧一番。那位容安先生也是心善的,又憐她身世,便也把她帶在身邊時時看顧。

那女孩子性子單純,在林府這些時日,人人皆待她和善,也放下了些戒心,慢慢和軟起來,竟是個極嬌憨的姑娘。

如今跟在容安先生身邊,看著容安先生看書煮酒,不然便是下棋喝茶,她竟也起了些心思。

容安先生不是個拘泥的,見她好奇,便招手叫她過來,“你可識字?”

那女孩子紅著臉搖頭。

容安先生也不惱,拿著書本叫她瞧:“想學嗎?”

那女孩子咬咬唇,半晌才微微點頭。

容安見她有心,便拿了三字經給她,一點一點教她讀。果然是個聰慧的,不過幾日便能背一整本了!容安連道可惜,竟是叫耽誤了,於是越發將她當做學生一般。

又看她也沒個名字,便說要給她取名。

當時已是初夏,正是菱角開花的時候,那女孩子臉上帶著一些子靦腆的笑:“那日還在姑蘇的時候,我見那菱角花隻在晚上開,我極喜歡的,因替我自己想了個名字。”

容安姿態嫻雅的靠在榻上,看著麵前的女孩子聲音清脆的說:“那菱角開花雖不若如牡丹,桂花一般香氣撲鼻。然細細領略,卻自有一股子清香,令人心神爽快,竟是比花香都好聞呢。①因我想著不若便叫“香菱”可好!”

容安細細將這名字在口中咀嚼幾遍,笑道:“果然是有些靈氣,這才認了幾日的字。雖通俗些,不過也儘可以的,便依你吧。”

她高興的應了,隻說以後便叫香菱了,又跟著李先生認字不提。

再說柳湘蓮護送著林家的船進京,這日才過了金陵,便見一艘極大的船在前麵緩行,走的近了,才看見竟是薛蟠在甲板上。

柳湘蓮不意竟能遇見他,忙拱手致意。薛蟠更是興奮,身子都往這邊探過來。柳湘蓮便命住了船,加了甲板,走過去同他說話,原是他們家竟也進京!

柳湘蓮便又回去,同林家管事說了,兩家便一同走,也是個照應。

這邊說定了要同行的,他自是要去拜見薛太太。

薛蟠忙命人傳了話,帶他進去。

一番禮數過後,薛蟠便同薛太太道:“媽如今也見了柳兄弟,可知我說的是真話了!”

見柳湘蓮不解,薛蟠便將當日他走後之事說與他聽。

柳湘蓮不想竟還有這等事,忙道:“那日我們走時,那馮公子還好好的,且他身邊自有仆從,哪裡就有人打他了,此為那人誣陷,不與薛大哥哥相乾!”

薛太太見柳湘蓮也是如兒子一般的年紀,卻已經能自己辦差了。且又生得好,說話也有條有理的,已是信了。

隻是看見旁邊的薛蟠還是一團孩子氣,便向著薛蟠嗔道:“你看你兄弟這般年紀已辦這樣好的差事,你什麼時候也能叫我如此省心才是哩!”

薛蟠倒也不惱,隻道柳兄弟自然不同的。

幾人寒暄幾句,得知柳湘蓮是替賈家護送先生上京。

薛太太有心過去拜見,隻她寡居之人也不便走動,便也歇了心思,隻喚了人去送了些表禮過去。

知他們在這裡不自在,便打發他們出去,又囑咐薛蟠過去拜見先生。

薛蟠最是不喜讀書,不過過去應個卯便回來,隻每日同柳湘蓮形影不離的。薛太太見柳湘蓮人品性格都是一等的,也就由著他了。

卻說薛家的信送到京中。

王夫人還罷了,隻歡喜妹妹能進京團聚,王子騰卻是奇怪賈家何時竟同柳家的小子摻和在一起了。

柳家的事情,他自是清楚,甚至其中還有他的手筆。隻不知賈家如何竟同那小子有聯係,因著人去問了王夫人。

王夫人如今是賈家的當家夫人,聽了來人的話,便道:“這卻不是,我們老爺這幾日看著家學的,哪有功夫去見什麼人!”

不是賈政,那便是賈赦了!

王子騰如今可以說一句簡在帝心,賈家卻已經遠離權利的邊緣,不能與之抗衡,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他不知道賈家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心中總是不安。

他本是嫡次子,當時四王八公等老牌勳貴皆是老聖人給先太子培養的嫡係,隻後來出事,卻是誰也沒想到的。王子騰便是抓住了那次的機會,才漸漸入了老聖人的眼,轉而青雲直上,成了勳貴中的第一人!

當時幾家的當家人,如賈敬賈赦,如他兄長,幾乎都退了下來,隻有理國公父子二人好好的襲了爵位。隻他們家向來本分,老聖人也不理論,竟叫他們一直安穩至今。

隻是老聖人年紀大了,漸漸力有不支,倒叫新皇抓住機會,不覺間竟能同老聖人分庭抗禮了。老聖人是個不服老的,便又推出小兒子忠順親王來與新皇打擂台。

王子騰作為老聖人的心腹,也就此與忠順親王熟絡起來。隻是忠順親王桀驁,如今有了權力在手中,便不願受製於老聖人,硬是逼著他們這些老臣站隊。

柳家便是王子騰給忠順親王的投名狀!

如今,事情已經辦了,賈赦卻又摻和進來,實在叫王子騰心中難安。

隻他們兩家如今已有許多嫌隙的,賈赦哪裡理會他。王子騰探聽不出來,隻悄悄生了些旁的心思。

①是原著中香菱向夏金桂解釋她的名字,這裡直接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