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秦可卿有心接惜春回去,不知道……(1 / 1)

紅樓夢之迎新春 秋景長 3714 字 10個月前

鬨了一天,知道下麵的人都累了。迎春不是難伺候的,便遣了她們回去歇著,隻留了司棋在身邊。

待人都下去了,迎春散了頭發,隻著中衣,靠在熏籠上,笑盈盈地看著司棋。

司棋被看的莫名其妙,她左右看了看,並無不妥,還道迎春喝得有些醉了,便笑著打趣:“姑娘今日高興,也該節製些,瞧瞧,竟是喝得魂兒都沒了。”

迎春擺手,眼睛卻依舊看著司棋,“你那表兄弟事情辦得好,你說該怎樣賞他。”

司棋道:“姑娘說這事兒。他們那些人,與咱們不同,這樣的事情在他們看著並不算什麼,不過是順手的事,哪裡能要姑娘的賞。”

“原來他竟是那樣的人,我還說若真是個好的,求了太太給他尋個體麵些的差事。”她睨一眼司棋,“你既如此說,那便算了。明兒你拿些錢給他,囑咐他不許說出去便罷了。這樣的人,想來也是擔不了什麼重任的。”

司棋不想迎春竟如此說,當下便急了,“姑娘便給他尋個差事又如何,他離了那些人,許是慢慢就好了呢!”

迎春逗她,“是嗎?你們不過表兄妹,你如何能做得了人家的主呢?況且……”她頓了頓,方緩緩開口,“況且,珍大哥哥那裡也是頂好的差事,旁人搶破頭的,他定不會能輕易舍了。你這話叫人家知道了,必要怨你耽擱了人家的前程呢!”

“他敢!”

司棋脫口而出。說完才反應過來,忙掩住口,卻見迎春隻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麵上辨不出喜怒。

她嚇得白了臉,支吾著看迎春,“姑娘知道了!”

迎春長歎一聲:“我果然是個糊塗的,竟被你瞞的這樣好!”

司棋忙道:“我們隻是平常在一處說話,並未有愈禮之處。”

迎春肅著臉,“如今趁旁人不知道,你還不快同我分說說清楚!”

司棋知道厲害,隻是顧忌迎春是姑娘,有些話不好出口,但迎春問得細致,她到底撐不住,便將他們的事情儘數說與迎春。

迎春細細盤問,得知兩人果真發乎情止於禮,這才罷了。

她是生怕司棋再做出些糊塗事來,好在如今兩人還小,隻在懵懂間生了些情愫。她看著司棋道:“叫他暫時先跟著珍大哥哥,做事機靈些。”

“你要知道,你是我身邊的人,說話行事有多少隻眼睛看著,你竟敢有這樣的心!你回去隻叫他好生做事,不可再私相授受,待以後,時機成熟,若你們還如此心,我便成全你們。”

司棋聽這話便知迎春不再追究,忙磕頭謝恩,賭咒發誓,“姑娘的名聲何其要緊,再不敢胡亂行事的。”

出了正月,三五不時的便是一場雨。淅淅瀝瀝的,草木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淺黃,天也暖了起來。

賈母憐惜黛玉小孩子家家的,整日抄經茹素。因再有幾日便是花朝節,賈母便發話要給黛玉做生日。

賈母疼愛黛玉,眾人自是無有不從的。

隻黛玉念著如今尚在賈敏孝期,猶自不肯。賈母卻不容她拒絕,“你母親去了也兩年了,再有幾個月便能出孝。不過是咱們娘兒們在一處賀一賀罷了,無需太過拘泥。”

說著便吩咐王熙鳳,“你替你妹妹張羅著辦,要熱鬨些,隻不要太過了,再衝撞你姑母。”

王熙鳳忙應下來,見黛玉猶有猶豫,便上來拉著黛玉的手,“到底是老太太養的姑娘,這般知禮。妹妹放心,我也是有女兒的人,知道這當母親的心,一生指望著孩子平安喜樂罷了,旁的都算不得什麼。”

“好妹妹,你隻看老太太罷,看著妹妹好了,老太太心裡才高興。”

黛玉實在推拒不過,才勉強應了,卻道要給賈敏抄往生經,到時供在廟裡,也是做女兒的一番心意。賈母自是不會拒了,忙笑著應下,“這原是應該。”

眾人也一疊聲兒的奉承黛玉純孝不提。

這些時日,迎春每日晨起先去東院請安,陪著邢夫人說會兒話,二人在一同到賈母處用膳。邢夫人心疼迎春辛苦,卻拗不過她執意如此,且心中也實在高興女兒的孝順,也就由著她了,隻更將迎春疼在心坎裡。

這日難得是個好天氣,二人也不要人跟著,相攜著在園中閒步。

邢夫人牽著迎春的手,緩緩開口,“老太太張羅著給林姑娘做生,你怎麼看?”

迎春知道邢夫人的意思,本來翻過年,賈母便要將迎春等人遷出去的。隻是邢夫人才認了迎春,倒叫賈母不好再提。她縱是不在意邢夫人的臉麵,迎春總是是親孫女,賈母到底還是疼的。

可是黛玉寶玉也漸漸大了,再混在一處住著實在說不過去了。她哪個也舍不得,這事情可不就僵在這裡了。賈母也是無奈,才提出給黛玉做生,也是變相的解釋是因著年齡到了,不是不看重孫女的意思。

邢夫人不是不知事的,這事情最好是由她們來提,若真叫賈母直言便不好看了。

邢夫人問的便是迎春的意願,雖然之前說的是回東院,但到底她們姐妹一向在一處進退的,隻怕迎春回去了不慣。

迎春自是要回去的,“太太,咱們不是說好了,太太可是嫌我聒噪了。”

邢夫人笑道:“你願意陪著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嫌你!隻是想著你們姐妹自來便在一處的,恐怕不願分開。”

迎春摟著邢夫人的胳膊,“太太說的哪裡話!我們在一處這麼些年了,同太太見麵卻少,自是要陪著太太的。且,便是我回去了,每日不還要過來請安,還是同以前一樣的。”

邢夫人點頭,“如此,我便同老太太說。”

說著想起來什麼似的,“昨兒下麵人說,你的院子已經收拾好了,你一會子同我過去看看可有什麼想添置的,提前吩咐下去,叫他們好生布置著。”

“有太太看著,定然樣樣都極好的。隻到時候我要請妹妹們來玩的,太太彆嫌我擾了太太清靜!”

邢夫人笑著應下,“這有什麼,你也大了,到時候帶著你出去赴宴,也見見彆人家的姑娘,多多與人交際才好。”

東府事情少,秦可卿跟著尤氏,不過一個時辰便料理完了,尤氏放下賬本,“今日便到這吧。”

她揉著額角,接過可卿奉上的茶,看著她道:“明兒還要過去西府給你林姑姑慶生,你也早些回去吧。到時候見了你姑娘,說不得她要同你說話呢。”

秦可卿一笑,卻並未依言退下,她沉吟半晌,“老太太一向最疼林姑姑的,如何這次竟不顧她們姑太太的孝期也要給林姑姑做生呢?”

尤氏不是個蠢的,見秦可卿這番作態便知是有事,直言:“你有話直說便是。”

可卿緊緊手中的帕子,斟酌著說:“我如今常往四姑姑那裡去,昨兒見大太太在二姑姑房裡說了好半天的話。”

人家如今是嫡親的母女,在一處說會子話有什麼的。

不過尤氏知道可卿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便耐著性子聽她後文。

果然,秦可卿接著道:“論理,如今林姑姑還沒有出孝,老太太不是不明理的人,卻硬是要給林姑姑做生。昨兒我見了大太太才反應過來,林姑姑已經七歲了,卻還同寶叔叔一同跟著老太太住。”

“我想著,老太太向來溺愛孫子,卻也舍不得林姑姑離了眼前,隻有些話她老人家不好明言,這才要給林姑姑做生。”

尤氏道:“不錯,便是這樣。隻是這是西府的事情,同咱們什麼想乾?左不過二姑娘她們搬出去便是,不需咱們費心。”

秦可卿卻道:“太太,咱們姑娘可也在西府呢!”

尤氏看著她,“你想接你姑娘回來!”她擺手,“這是太爺那時送過去的,沒有你我置喙的餘地。”

秦可卿卻沒有泄氣,“就如太太方才說的,二姑姑還是西府的人,咱們姑娘卻不是那府裡的。而且,當時太婆婆去的急,太爺一個男人,隻好將姑娘送過去。”

她頓了頓,“隻是這些年過去了,姑娘也大了,若還在那邊養著,豈不是叫人戳咱們府裡的脊梁杆子!”

“當時咱們府裡事情多,老太太幫著搭把手,這是情分,但如今咱們府裡才幾個人,多少事?那邊府裡卻是人多,正該咱們請姑娘回來。既是記著老太太的人情,也是太太賢惠的緣故。太太怎知,老太太這次隻是給赦老爺他們看的呢?”

尤氏想了想,不得不承認秦可卿說的在理,“你說的有理,等我同老爺商議罷。”

可卿低聲應了,這才退出去。秦可卿知道,尤氏既應了,定會極力說服賈珍的。

尤氏命苦,她娘家父親去世,家中隻有後娘帶的兩個妹妹。本就底氣不足的她,如今竟連半點倚仗也無。

她也曾出去赴過宴,隻是賈家如今退了下來,朝中無人,賈珍又是個不著調的,使她受了多少委屈,這才不大出去走動。隻有東西兩府向來同氣連枝的,才常來常往的。

她不是個愚的,隻是賈珍胡鬨,她也實在無法。如今有了這樣揚賢名的機會,她怎會放過!

隻回去等著便是!

果然,晚間賈珍回來,尤氏便將接惜春回來之事同他說了,賈珍初時十分不願,然尤氏卻知道賈珍的心病,句句拿著長房式微和府中的名聲說話,賈珍方才準了。

秦可卿得了話,忙命人往惜春房裡走一趟,連帶著迎春這裡也沒有落下。

迎春打發了來人,諷刺一笑:他們這些人,一個個成日家說著仁義道德,一家子骨肉,卻從來都是為著一己私利,到了這般時候,都沒一個來問一句惜春自己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