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 邢夫人決定順勢而為,收養迎春,……(1 / 1)

紅樓夢之迎新春 秋景長 3929 字 10個月前

晚間,邢夫人遣了丫頭去請賈赦,回來卻道是在書房歇了,有事明日再說。

邢夫人擺手叫她下去,“老爺這幾日可得了新的丫頭?”

旁邊伺候的王善保家的忙回:“聽前頭跟著的小子們說,有人送了個叫香芙的姑娘,老爺頗為喜愛,想必是在她那裡歇著。”

邢夫人微頓了頓,“之前伺候的丫頭,你看著有不打眼的,便放出去罷。”她將手中的帕子遞給王善保家的,“那些沒有去處的,也替她找個好營生,可憐見的,莫要為難了她們。”

王善保家的接過,看著丫頭進來將水端出去,她自己則扶著邢夫人向內室走去,“太太慈心,這事我做熟了的,還同以前一樣,願意嫁人的,便由著她們去;不願意的,沒有去處的,也替她們找個好人家便是了。”

邢夫人頷首,“都是十幾歲的女孩子,沒有投生個好人家,也莫要過於糟踐了她們。咱們積善之家,莫要傷了體麵才是。”

說著,她看向王善保家的,“今日你也在,你覺著二姑娘怎麼樣?”

王善保家的忙賠笑:“咱們二姑娘一向便是不錯的。”

“隻是以前覺著訥言些。到底是老太太教養出來的姑娘,在一眾姑娘中雖算不上出挑,卻也不差什麼。”

她小心覷著邢夫人的麵色,“不過今日才知道二姑娘聰慧不再眾姑娘之下。”

邢夫人笑了笑,“便是要她聰明,若是個蠢的我豈不是白費心思!”

王善保家的忙道:“可見是太太福澤深厚,才能天遂人願。”

邢夫人將今日迎春孝敬的抹額拿在手裡翻看,王善保家的笑著道:“以咱們姑娘的年歲,能做出這般鮮亮的針線,可見咱們姑娘孝順呢。”

邢夫人不置可否,那王善保家的卻道:“不是我奉承太太,我聽司棋說的,這樣的針線二姑娘那裡還有許多。”

“哦?”

王善保家的卻笑道:“這還是那日司棋回來,我硬逼著才問出來的。”

她向邢夫人跟前湊了湊,“說是姑娘自學針線以來,便常給老太太和老爺太太做些針線。隻不過姑娘靦腆,又不知太太的心思,因而並不敢拿出來孝敬。都是極好的針線,竟都壓了箱底。”

邢夫人嗤笑一聲,“你聽她哄你呢!”

王善保家的卻搖頭,“太太這次卻說錯了。”

“今日過去正院,司棋悄悄給我看了,確實是有的。我細細看過那些針線,從一開始的生疏到如今這樣鮮亮的,各色都有許多,確是一個人的針線。”

她指著邢夫人手中的抹額,“太太知道我那外孫女兒,是個大大咧咧的,這般精細的針腳,她定是做不出來的。再說姑娘院裡,小的小,老的老,又沒有養的繡娘,可見司棋說的是實話了。”

邢夫人這才不言語了。

這倒是不怪邢夫人這般小心,實在是她如今處境尷尬。

因著出生,她自入府便不得看重,這也罷了;隻是她也是一品夫人的誥命,不僅摸不著府裡的管家權,在外也隻叫王氏行走,竟是半點體麵也沒有!

更不要說,老太太同老爺不睦,連帶整個大房都不得待見。

賈赦倒是當的好甩手掌櫃,隻管自己高樂罷了。老太太便是不喜,也不好總是指著年過半百的兒子說教。,隻苦了邢夫人這個後宅夫人,夾在二人中間受氣。

老太太心裡不喜賈赦,卻不好說,隻道邢夫人這個媳婦每日隻管自保,不知規勸丈夫上進;而賈赦又是個色令智昏的,弄了一院子丫頭,對邢夫人半分好臉色也沒有,她在府裡著實艱難的很。

隻是做人媳婦,還是高嫁,深宅大院的,受這些委屈本也不算稀奇,大戶人家的媳婦哪裡是那樣好做的呢?還不都是“多年媳婦熬成婆”!

隻看往後罷!

可她又沒個子息,而賈璉那個媳婦,看著精明,卻著實是個棒槌!

趁著年輕,兩口子正是蜜裡調油的好時候,不知保養身體,誕育子嗣,成日不是撚酸拿醋,就是跟在二房身後打轉!

如今大房小一輩一個沒有,而二房不僅有嫡長孫,還有寶玉這個滿府裡的寶貝疙瘩,又是個有來曆的。以後這偌大的府邸能不能在大房手裡傳承還不一定呢!

便是那王氏是個顧念骨肉親情的,當真不來爭這爵位。但那王熙鳳,最是個臉酸心硬的,自己落到她手裡,竟還能比現在強到哪裡去嗎?

至於賈琮,莫說她姨娘還在,便是同迎春一般沒了姨娘,也不是邢夫人能插手的。彆人不說,便是王熙鳳一個人便能將事攪黃了,更不要說賈赦賈璉父子了。

到底他年小,看不出什麼來,有他姨娘照顧著,不去為難便很好了。如今已經是舉步維艱了,邢夫人也不願為著他同滿府裡作對。

這樣算下來,隻有迎春,雖是個姑娘;卻也正是因著她是姑娘,自己才有機會接觸一二。

若說邢夫人真有多麼喜歡迎春,那是扯淡!

她們連話都少說。

不過是矮子裡麵拔高個罷了。

邢夫人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畢竟迎春不過將將十歲,若是個聰明的,自會接住自己拋過去的橄欖枝。她以後的大事,總是不能指望老太太的,同自己這個嫡母打好關係,好處大著呢!尤其是以後的大事,也隻有自己這個嫡母能為她籌謀一二了!

若是不聰明,那也無妨,不過不鹹不淡的處著罷了。畢竟叫十歲的內宅姑娘想的多長遠,那是難為她。

卻不想這姑娘平日看著不聲不響,竟是個開竅的。

她既有心,便是多為她籌謀一二又能如何!

邢夫人翻了個身,抬手摸了摸抹額上的紋路,手搭在旁邊安枕的如意上,才沉沉睡過去。

第二日晨起,卻是難得的好天氣。

連日來的落雪,姑娘們在房裡都悶壞了,便約著一同賞雪作詩。

黛玉因是南邊來的,第一次見這樣的大雪,詩興大發,連著做了許多。後來他們叫溫了酒來,黛玉身子弱些,又有嬤嬤在旁邊看著,這才罷了手。

迎春於詩才上十分有限,不過略做了一首應景罷了,便遣了丫頭拿了陶罐去收梅花上的雪。

黛玉在南邊長到這麼大,這是第一次見京裡的冬天,看什麼都好奇。見迎春帶著丫頭們收集花瓣上的雪,便也來看。

迎春見她看的認真,便取了一隻毛筆給她,示意她親自來。黛玉接過,輕輕掃過最上麵的雪,問道:“二姐姐,最上麵的雪不乾淨,不要便不要了,為何花心的雪也棄之不用呢?越往花心處,不是越能吸收梅花的香氣嗎?”

迎春笑笑,用陶碗將雪接住,“最下麵的雪是最開始落的,雖比後麵的雪香些,卻最不乾淨。須得等下過一陣後,將天地間的汙濁都帶走,而後才是乾淨的雪。”

“你若不信,可以收一些最下麵的雪,放在房裡,待它一會子化了,你且看看,是不是儘是黑水。”

黛玉想了想,“原是如此。我說呢,落過雪後,竟覺得外麵有股子清香味兒。聞著卻不像梅香,我還道是什麼彆的花開了呢。二姐姐這麼一說,我便明白了,定是這天地間原本的味道。隻因平日有那些汙濁,才被遮掩了。”

迎春點頭,“便是如此。”

二人在一處說些閒話,約定要將這雪還埋在梅花樹下,過上幾年再起出來煮茶喝。

隻是迎春擔心黛玉身體,見她在外麵已有半個時辰了,便將筆交給司棋,拉住黛玉的手:“這些叫她們來做便是,咱們去看看三妹妹她們做了什麼好詩。”

正好寶玉吃了兩杯酒,被他奶娘擋住,再不許吃了,他便也過來找黛玉,三人便一同回去。

在賈母處吃過飯,迎春便帶著司棋回來。

一進門,司棋便拉著繡橘問信。繡橘不想理她,自顧自上來替迎春解鬥篷,直將個司棋急得團團轉。

迎春看的好笑,不由得問她,“這不過才一天,太太總要問過老爺的意思的,你便是著急又能如何?”

司棋站住腳,“我替姑娘著急,姑娘怎的跟沒事人一樣!”

她頓腳,“你們的話,昨兒回去我便想了。”

“姑娘如今跟著老太太,看著還行,卻是不能自主的。就像三姑娘常說的‘若是個男子,怎麼也能出去做一番事業’。便是不能,靠著咱們祖上的餘蔭,總是比彆人強些。”

“可偏偏是個姑娘,如今在家中看著金尊玉貴地,可以後誰知道落在哪裡呢?”

“你們莫要以為我不知道,姑娘以後的事情,也就太太能說上一二句話罷了。彆說老太太同老爺……”

她頓住,偷偷覷一眼迎春,見她麵色不變,才接著道:

“就如三姑娘,若二太太或二老爺看中了什麼人家,老太太便是不願意,也不會多說什麼的。”

“可惜以前是我不懂,我若是能早些想清楚,便是拚著姑娘不喜,我也要聽著我老娘的話,勸著姑娘親近太太,也好過如今難做!”

她激動起來,“如今正該是咱們求著太太拉咱們一把的時候,怎麼能不著急,不然到時候孤立無援,再求太太,便也不能了!”

看,不過有人略加點撥便能知道的事情,上輩子,便是到死,自己都沒能明白!

司棋一股子說完,房裡便沉默的厲害。她看一眼迎春,又看一眼繡橘,見她們俱沉著臉不說話,越發急了,便悄悄用手去戳繡橘,繡橘不理她,她便改為拉人家袖子,“我可是說錯了?”

迎春看見,便和緩了臉色,好在如今還早,連司棋都還這麼小,這麼鮮活!這一次,便是為著這些女孩子們,便是再難,也要掙出一條路來!

“你說的不錯,可這也不過是咱們一廂情願,還要看老爺太太的意思。”

“可太太明明……”

見她還要說,迎春擺手,“你也知道咱們太太,這原也不是她能決定的,總要看老爺和老太太的意思的。”

“若老爺同老太太不同意呢,便真就這樣不成?”

“那便再想彆的法子就是。左右還早呢,咱們以前是懵懂,如今既清楚了,這邊若不通,那再慢慢謀劃便是,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