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興起,虛假情深(3) 她殺你,害……(1 / 1)

兩世卿玨 葉千裡 3179 字 10個月前

待到雪停,我起身幫棉落蓋好被褥,輕手輕腳的出了門,從街尾到南天門,隨處可見朱紅一片,果如裴副守的話,敞開的城門外一連數十裡,都紅裝素裹,好看極了,因為有半夏和紫芙的緣故,皇姐的大婚根本用不著我,也正好遂了我意,躲掉三拜九叩,不去親眼目睹婚堂之禮。

於是乎,我尋了個隱蔽的攤位,要了碗麵吃,即便這樣,我還是沒躲過,親眼看著帶著蓋頭的皇姐,在城門旁換乘喜轎,圍在一旁的百姓紛紛叫好。

“姑娘,是我的麵做得不好吃嗎?怎麼哭成這樣?”麵攤的老板不解問道。

我搖了搖頭,越發覺得自己矯情得很,為了不打擾吃飯的百姓,我找了個街角小巷,妄想著躲遠點,能好些。

隻不過,泛紅的雙眼和滴落在地的眼淚,不想如我的意。

雪下得很大,陽光卻在這時候照下,我提眼,正對著一人走來,他隻著一身冰藍束衣長袍,眉眼低垂,大步朝我靠攏,平緩的步調在看清麵前人的模樣,輕頓的蹲下身,眼底帶著數不儘的情緒,好一會兒,才開口:“師父大喜的日子,哭什麼。”

他自顧自的掏出手帕,單手扶著我的臉,慢緩的替我擦掉眼淚,這一刻的靠近,我看清了他眉間的疲憊,原本話到嘴邊的不解,沒能問出口,隻逐一出聲:“今日師父大婚。”

為何在這......

“嗯,”他肯定的出聲,不等我的反應,站起身,噙著笑,對我伸出手:“跟我回去。”

直到出了巷子,我才發現師父常騎的馬被扔在大街上,連韁繩都沒來得及係。

我沒做聲,跟著他沿街而去,不一會兒送親隊伍的身影,出現在眼前,越到這時候,我落下的腳步越來越慢,等到離了他一大截,候在門口一連焦急的常深把他拽住,我才呼出一口氣,慢慢跟在送親的後麵。

負手在前的陳瑾之不是不知道,身後少女的小動作,等常深急促的語氣響起,他不經意的回頭看去,看得空蕩蕩的小道,還是沒由來的歎氣。

“將軍,今日您大婚的日子,怎麼還搞不見人的一套?”常深雖替陳瑾之可惜,但這門親事好歹關乎兩國,要是出了紕漏,可不得了。

“散食。”陳瑾之淡淡說道,說話間送親隊伍已到,吹嗩呐和恭賀的聲音此起彼伏,都等著站於正門的男子下一步動作。

良久,匆匆趕來的半夏對著轎夫微微欠身,“不好意思,錯了方向,是側門才對。”

這一舉動,讓看熱鬨的、送親的、乃至我都愣上幾分,原在城門前放肆的連城,此刻看著冷漠的少年將軍,也沒了氣勢,還是跟著三皇姐一起來的李嬤嬤,專程過來尋我,“小公主,老奴有個不情之請,你也知道,這聯姻是兩國君主協商,現下出了這等事,我們在邊關也說不上話,你看是否能詢問一下事情經過。”

我心裡本就鬱結,根本不想上去,讓我傳遞婚事這種事,我做不到。

隻不過,察覺到氣氛微妙的常深,點名似的將我“拎”了出來,“小將軍原來在這兒啊,快來,將軍昨夜回來了,見到你一定很高興。”

“是吧,將軍。”常深笑嘻嘻的打趣。

他本以為在這麼多人麵前,陳瑾之不會答話,誰料,話少的人抬眸認下,“嗯。”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在解圍,可我知道,他既是在解圍,亦是想儘辦法,給我和師父多說幾句話的機會,畢竟,這邊防各郡,誰不知道錦北王帶了個小徒弟在身邊。

他們很少喚師父王爺,可我現在才知曉,師父並不喜歡錦北王的尊喚。

“師父。”我隻得上前,在少有的距離內,我深深壓住感傷,在彆人看來,有些拘束,卻全然不知我隻是心裡酸楚,待略微抬一眼,他竟未換上喜服,落下的目光,無一絲溫度,我就這樣被他上下看了許久。

“師父。”我怕他沒聽清,再次出聲,又驚於那件衣袍,再記得傅將同我說起,師父有身冰藍束衣外袍隻心情不好時會穿,這幾年,我隻在被卸兵權時,見他穿上,這還是頭一回近距離見到。

這件衣服的來曆,是他第一次帶兵大捷後,百姓一同送的,還記得,我當時聽後,疑惑著問起,收到衣物不應該很高興嗎?

月光下,傅辭垂下雙眼,看著我,“因為當時的將軍並不打算收,直到一位年長的老翁說了一句話,才收的。”

“他說,我們需你護佑,若不能饋送些什麼,著實不對,少將軍盛名,既如此,待你受儘委屈再回頭,不願你日日歡愉,那便祝你,永遠不會碰這衣物。”

“衣同依,他們想他穿上這身衣服時,已沒了舍命戰場的機會。”

我當時不是很懂,現如今倒是明了了許多。

“在聽。”他終是有了些笑意,帶著我進去,連送親隊伍都未瞧一二。

“側妃...是何意?”我跟在他身後,他步伐不急很慢,像是在遵循我的速度。

“有人會去解釋。”他出聲回複,聽過這話,我轉身回望,隻見趕來的傅辭落地門前,在念些什麼。

“送親隊伍,師父不看看嗎?”身前的人終是有了反應,頓下腳步,回頭彎下身子:“沒什麼好看的。”他聲線未變,漫不經心的回我。

她殺你,害你,還得不了我高看。

再往裡走,就能看到王府院落四周垂立的王師將領和淮都大臣,所有人見到他都作揖行禮:“殿下。”最後他們看到身後的我,又微微頜首:“小將軍。”

在這裡我不是南蕭的小公主,而是錦北王的嫡傳弟子,五十萬王師的小將軍。

各所都布置得華麗輝煌,在我一處一處挨個看的同時,他亦是跟在我身邊,“什麼時候來的?”他嗓音極輕的問起。

“昨天。”我抿唇答話,扭捏極了,興許是看我不在狀態,他招來棉落,讓她陪著我,一點不提讓我觀禮。

由堂口到院內,都被擺上了席位,我被侍衛喚去時,禮已經行完了,賓客紛紛落座,除去裴昱身側有一位置外,其它都被坐滿,待我落座,候在周圍的侍從才開始上菜,菜上中途,已經有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但聲音不大,“將軍,你這就偏心了點吧,愛徒喜歡吃淡食,也不代表我們都喜歡!”

話一起,大家都笑了起來,也沒把這點插曲當回事,酒席之上,官職無大無小之分,有人大膽的問起,大婚之時,為何不著紅衣,他隻抬眼輕回,“落在淮都了。”

眾人見瑾北王問話答話,對坐的大臣打趣著,“王爺對徒弟這樣好,側妃不會生氣?”

原本我正準備去夾菜,聽到這話,落了眼,也沒注意剛伸筷子想夾的菜,已經被人夾到碗裡。

見到這副場景,有另聲突然幫忙回答:“側妃怎會吃醋,這樣看來,王爺以後會懼內吧。”此話一落,與我和師父交好的將士皆閉口不言,自我踏入府內,便不笑、不語,是人都看得出來。

“小孩子,鬨脾氣,”師父這般提起,又順帶將那人的話回了去,“看人。”聽他這般說起,我努力讓自己看起毫無介懷的樣子,可最終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我身子小,在設計扔下長筷時彎腰拭淚,讓人根本注意不到,但我唯恐有何不妥,下意識的抬眼看向隔著幾個位置的人,他勾唇淡笑,仿佛剛剛給我夾菜隻是錯覺,現下正被幾位大臣拉著敬回酒,還是陳仟行注意到我的失態,帶我離席出府。

可我不知道的是,壓根沒看向我這邊的陳仟行,先是被一腳踢中,才反應過來,帶我先走。

“多謝仟將軍解圍,我想一個人走走。”我搶在陳仟行出聲安慰的前邊,欠身說道。

“好吧,注意安全。”他無奈點頭,囑咐道。

出來的時候,我還能聽到,有人議論大禮的過程,說者羨煞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