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念一人,以命相護(2) “阿言!”……(1 / 1)

兩世卿玨 葉千裡 3444 字 10個月前

王城高樓上,陳詢的身後跟著一眾大臣,除去幾位告病和府中出事故的大臣,基本知曉錦北王被辱一事,都匆匆趕來,一時間,竟站滿嘉澤殿宮邸,十七歲的少年身著明黃緊袍,在撒落的夕陽下顯得格外惹眼,少年暗著眉目,氤氳著冷冽的情愫。

宮外的一切都被高樓上,所站的人,一覽無餘,不論是偷跑出去的王妹、百姓擁護的男人,還是突然彙集的數百侍衛,都看得清清楚楚,除去聽不清所說,倒也明了,頃刻間,沒人再開口,隻在心裡祈禱,錦北王並無謀反的心。

隻不過站在前麵的謝丞暗了目光,因為下方所站的兩人,有一人是他的兒子,不光是謝丞,連話多求權的許守備也愣了,幸而沒人問責,否則死罪不可免。

“君上,臣近來身子發虛,還在用藥,看著天色,也該告退了。”陳默冷眼看著宮牆下,順利進行的計策,收回目光道。

“嗯,”陳詢眼不離人,低語開口:“既如此,四哥請。”

陳默來時靜悄悄,離開時也亦如以往,倘若不是那隻被廢的手,他今日所站的境地約莫要往高位去。

“王女,咱們這樣偷摸出宮,真的無妨?”思安扶著梯子,一邊看著往外爬的少女,一邊心有不安的往四周看,幸而守衛的王衛大多去往嘉澤殿,無人能想到,這偏僻的宮殿,六王女正翻牆出宮。

“無妨,兄長被那樣欺辱,本王女說什麼也要前去。”

往日,在這王城中,來她們這兒的,隻有陳瑾之,不論是吃食還是衣物,都隨著陳瑾之的身份日漸好起來,彆看六王女說起來是前君王的第六個孩子,實際上連宮女都不如。

而思安不知道的是,她心中單純的人,早已隨著發瘋的宣妃一起死在了偏殿,剩下的隻有怨怠和妒恨。

逼近的雜聲瞬間湧入,跪於街前慢緩起身落地的人耳裡,不等他抬眼,便有人將他帶起,隨之而來是一陣整齊的呼聲,聲音不大,但恰好讓周遭的人都能聽清,

“謝長霖,見過將軍。”

“許澪郤,見過將軍。”

“兩位公子,這是何意?”陳瑾之掙脫攙扶的雙手,不甚在意的問起,隻一會兒,又垂眼跪地,然後起來,幾番下來,帶著自家府中侍衛趕來的兩位少年,落於後側,“男兒膝下有黃金,將軍被如此欺辱,怎還不反抗,若將軍點頭,我們就是不要身份,也要隨行。”

“我亦是如此。”許澪郤見狀點頭,當年他和長霖在淮都是出了名的紈絝,後來被送至王師,明為收斂心智,實為替君監管,隻是不然,待著待著,倒是被同化,兩人本想留下好好學本領,不曾想,被連夜送回淮都,再得消息,便是今日。

被猛然拽拉的手臂,已然破裂,陳瑾之微蹙眉心,忍著提眸看人,不知何時,落於身後的兩人竟跟著跪在地上,他們的後麵是護具齊全的府兵,不等他開口,突然跑出的少女將他抱住,“王兄。”

“起來,”陳瑾之閉眼輕歎,擁緊的手隨著他的聲音,放開,“男女有彆。”

“我是你妹妹。”陳昭昭抿唇低語,淚水彙集在眼眶裡。

“堂妹,”陳瑾之微張唇瓣,看向不大高興的少女,又看了眼身邊的兩人,吩咐道,“帶人先回去,有事本王自會前來。”

兩人還想說什麼,隻不過被陳瑾之暗晦的目光打落,不再啟口,怕再多說,他們忍不住強製將人帶走,若不是家父尚在宮內,豈會處處受製。

陳昭昭有一瞬間發現,曾經不願多說的人,會在她想著親近時,拒絕且解釋。

這說明,她的棋走對了。

“昭昭,昭昭?”陳瑾之擰眉輕喚,一連幾聲,都未將蹲在麵前的少女喊回神,還是思安前來行了一禮,靠在耳邊喊了聲王女,才將人喊起。

“殿下恕罪,王女自你離開,就有些神誌不清,現如今,見著你,還算正常了。”思安見過日日不眠的陳昭昭坐至天亮,前段時間宣妃的“故去”讓本就不受寵的人,越發難過。

陳瑾之看了眼還在落淚的人,也覺著話說重了,不由得低聲哄著,“昭昭有心了,堂兄無礙,此次回來事情未得以解決,所以沒來得及去看你,等事情塵埃落定,應會抽出時間一聚。”

說罷,也不顧還蹲著的人,加快速度往宮門去,這兩次意外,時辰拖了不少,等陳瑾之跪進宮內,眼見著就要到約定的地方,快步過來的宮女趁著眾人下樓的空當,悄聲說起,

“殿下要找的姑娘在亭落左側的雜殿裡,奴婢聽四王子的吩咐,照顧姑娘起居,按現在的時辰,四王子今夜就會和姑娘成婚,不論君上同不同意。”

得此答複,陳瑾之在陳詢下來的片刻,已然迎上,“君上,她在哪?”

糾著身份,他隻能再次開口詢問,知道位置又如何,背棄內心、不忠不孝的事情他做不出來,可陳詢不語的模樣讓他心亂蝕骨,拿過常深握在手中的劍,轉身就走,不顧陳詢連聲開口,“你果真要這樣忤逆本君!”

“陳瑾之!給我回來!”即使這樣,陳詢也沒有吩咐人去追,隻是站了很久,以往輕快的步伐像灌了鉛,不能前行。

亭落樹葉,青石板路,幽靜無比,不聞雜音。

“今夜,你是我的妻。”

“南熹,我心悅你。”

“.........”

陳瑾之入內的時候,陳默正用一隻手脫去床上女子的中衣,女子雪白的肌膚就這樣暴露在兩人眼裡,笑出聲的陳默沒等看到裡衣內的春色,已經被來人一把提起,扔到屋外。

常深扼製住將手裡人殺掉的想法,垂眸不語,先前來時,他看著他的將軍不語不動,隻片刻,便丟掉握了一路的劍,當著跟上來的王衛,大步走到小將軍的麵前,將她擁入懷裡,令常深紅眼的,明明石板路很短,幾步就能走到跟前,而他用了十分鐘。

“她隻有我了。”陳瑾之看著沒有反應的少女,下意識將人摟緊,輕聲說話,想喚起她的思緒。

“十七歲的我,無欲無求,心屬北漠,後來你笑顏如花,踏雪而來,當時我就在想,這是誰家的小娘子,問過才知,原來是我的。”

“世人貪戀王宮的繁榮,卻不知其中利弊,若來日可選,我定走得遠遠的,帶著你,前段時間,我曾答應要逆天改命,如今我卻反悔了,隻有在有你的這些事裡,我做不到充耳不聞,如果注定要死在戰場上,那也是看著你平安。”

“你不平安,師父便用性命延你壽命,活著,替為師看著這大千世界。”

都說淮都不容易見雨,可這末春時分竟落下雨來,一時間站在殿外的人都被雨打個措手不及,獨有陳瑾之脫衣披到少女身上。

珊珊趕來的眾人隻看到,一向冷靜自持的少年將軍,紅著眼,將沒有表情的絕色少女擁入懷裡,不論他如何喚,懷裡的人都沒有表情,也不會作答。

半晌,他不再喚言,佝著軀乾,不顧雨淋,將人抱進殿口,等再提眼時,空洞的眼眸多了絲狠絕,他隻左手拾劍,身後的常深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般地步,常深才清楚,關於蕭南熹的所有事,陳瑾之做不到獨善其身。

等我再有意識的時候,眼前隻有常深,“他在哪,常將軍。”

握緊劍隨時準備衝出去的常深,咯噔一下,不敢置信的回頭一看,頭發糟亂且左臉紅腫的少女,此刻明著眸子,輕輕問起,陳瑾之。

殿外,圍著數十個王衛,卻沒人敢上前,也沒人阻止,不管陳默如何後退,都無濟於事,提劍上前的男人此刻沒了理智,眼裡隻有一個念頭。

殺了他!

這是陳瑾之壓在心底的邪念,殺了陳默,保她無恙。

“師父!”瞬入的聲音將落下局勢扭轉,提劍往前的人微愣不語,腳步卻還在往前走,眼見著落下的劍就要伸到陳默麵前,少女不顧未尋見的鞋子,踩過水坑,淋著大雨,再次喚道:“陳瑾之!”

“阿言!”這一聲,幾乎是帶著哭腔,我跌跌撞撞將人拽住,輕輕開口:“回去,我們回去。”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一直在傷害他的不是彆人,是我,因為我的到來將這個局的傷害全部帶給他,因為我變成了他的“不二臣”

是幸也是不幸。

而常深不知道的是,在夢魘裡被喚醒的我,不是因為他懺悔沒看好我的一番話,而是陳瑾之赴死前的那句,“情至深處不敢退,怕世上再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