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酒風塵,獨此一人(4) “舍生死義……(1 / 1)

兩世卿玨 葉千裡 2745 字 10個月前

這次和親的隊伍大抵有數千人,從城牆上看過去,黑壓壓一片,守城將領還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麵,要不是隊伍太過於喜慶,他都以為是敵國來犯。

黎城是北漠最邊防的城都,百姓於它城而言,少了一大半,多是將領的家人和逃難來的流民,所以王師每次大捷,城門都會關閉三日,是將軍給王師的犒賞,就算是他也沒辦法私自打開,黎城不似淮都,王師不認兵符,隻認陳瑾之這個人。

“你,去知會將軍一聲,就說送親隊伍已到。”徐白楓招了招手,隨意點了個士兵,開口。

“是。”

“公主,前麵便是黎城。”斂秋跟在馬車旁邊,將所看到的任何事物都講給她聽,淮都那些仗勢欺人的王衛,和城牆上一個個站姿肅立的士卒完全不能比,“奴婢長這麼大,還未看過邊關要塞,今得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北漠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送嫁之禮,新娘不得下轎,除特殊原因,理因等到行處到時,這個禮才算完,才能下轎。

陳聽隻微微點頭,也不出聲,頭上的紗罩遮住了她的眼,隻略微看清被風吹起的車簾外景,白茫茫的一片,即使快到初春,遠在大漠的黎城還未退雪,這便是王弟所駐守的地方。

聽雨踏雪,行止慰滄籍。

還未等她們靠近,前麵就傳來吵鬨的聲音,再等一會兒,兩邊竟亮了兵器,“斂秋,發生何事?”陳聽所在的馬車在隊伍的中間,聲音能傳到這裡,說明前麵發生了什麼大事。

隔了好一會兒,斂秋的聲音才從車外響起,“守城的將軍不願開門,說是每年這時城門都是緊閉著,待他請示殿下後,再做打算。”

“殿下何時到。”這次負責送親的有王宮的侍衛,個個都囂張至極,此事定是這邊挑起。

“將軍沒說。”斂秋看了眼城門外劍拔弩張的兩邊,她剛剛過去看了一下,才問了幾句,就被王衛嗬斥:“公主,這可怎麼辦啊。”

陳聽不能下車,隻好撩開簾子讓斂秋去請守將過來說話。

“臣徐白楓參見大王女。”因為甲胄在身的原因,隻拱手行禮。

“徐將軍免禮,這城門為何緊閉?”陳聽隔著簾子,不解的問道。

“回王女的話,王師出征九死一生,很多士兵還沒來得及回家一趟,就戰死沙場,所以將軍下令除重要將領外,士兵皆可讓家人前來黎城居住,每年征戰後,留三日時間陪家人。”

“舍生死義,以民為矢”

王師整齊劃一的呼喊聲從城西傳出,看出眾人怔愣的神色,徐白楓開口解釋道:“王師日行操練。”

將府前,擁著一群拿著糧食的百姓,陳仟行倚在門前,見怪不怪的收回眼,出聲:“王兄,這次出征怎麼這麼久,可是遇到什麼困事。”據接到的消息,十萬王師前往棲城平亂,半年也該夠了,可這次竟快到初春才回城。

“去了一趟宣城,所以延誤了,太妃的病如何?”陳瑾之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執信,抬眼問道。

陳仟行記得,從宮裡出來時,聽武臣說過,宣城的刺史通敵,導致城內職守腹背受敵,失城之舉在所難免,棲城與宣城,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難怪,初春了才返回。

“就知道王兄會問,母妃說多謝殿下關心,老毛病了。”陳仟行笑道,隻字不提在淮都發生的事。

這次回淮都他算是看清了局勢,能保北漾府的隻有陳瑾之,他有私心的,不想屹立多年的王府敗在他手裡,所以他不會讓淮都發生的所有事占據陳瑾之的心。

“仟將軍,將軍在嗎 ?”守城小兵著急忙慌的跑進將府,看到笑意凜然的陳仟行,趕緊迎上去。

陳仟行回過神,看清是守城門的將士,接話道:“在,什麼事。”

“和親隊伍已到城門,徐將軍差標下前來稟報。”小兵作揖行禮,氣喘籲籲的說道。

遠處黑漆鉚釘城門緩緩打開,送親隊伍被放進城裡,陳瑾之坐在馬上,月白素衣在寒風的吹動下,隨意飄擺,徐白楓見狀,作揖告退。

如此龐大的送親隊伍進城,一下就吸引了圍觀的百姓,順帶著圍在將府門前的百姓一並圍到陳瑾之身旁。

“將軍,犬子勞你護佑,你若不嫌,就收下吧。”

“是啊,將軍,收下吧。”

“這是咱們的心意,將軍,你就收下吧。”

王師打了勝仗,全城的百姓都激動得睡不著覺,自發拿出家裡的好東西,獻給陳瑾之,那年頭,不似官宦送禮結交,百姓也拿不出錢財,都是些自家種的蔬菜、布匹。

“來人。”陳瑾之自知這次如果不收,和親的隊伍也無法安置,身子一晃,從馬上下來,利落的給百姓們行了個禮,讓人把東西抬了進去。

陳瑾之這一作揖,嚇得圍觀的百姓紛紛回禮,“將軍,這是做甚,可使不得。”

陳仟行在一旁笑意然然的說道:“各位拜完,就先回去吧,將軍還有事。”

圍觀的百姓一共兩批,一批是專程來送東西的,送完就離開了,另一批是想看看傳說中大王女長什麼樣,這等了半天,馬車簾都沒掀開過,也就識趣離開。

“大王女,可以下車了。”待人散儘,陳瑾之走上前,說道。

“還是勞煩將軍送我去驛館。”陳聽來時,奶母有說過和親禮儀,礙於現在陳瑾之的身份,不好明說。

斂秋站在一旁,接到陳瑾之的目光,輕聲解釋道:“殿下,嫁娶之禮有個規矩,新娘在嫁親途中,是不得下轎的。”然後在收到陳仟行慵懶的視線後,斂秋下意識的接話:“除了用飯和睡覺。”

陳瑾之牽著馬繩,沉吟片刻,說道:“下轎是吧?”

“是。”

“這是馬車,何來下轎一說?”

“這...”

“黎城都是自己人,不會亂傳,如若君上怪罪起來,本將軍一人承擔,所以,大王女不必,在意這些。”

“王女?”自家主子如今怎麼想,斂秋不知道,反正斂秋自己是被說服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轉頭看向馬車。

下一秒,陳聽穿著朱紅金絲繡花長裙,從車內出來,頭紗蓋在頭上,使她隻看得麵前白衣碩長的身影,少年微微點頭,帶著她們往府內去。

“還有一事,剛才在城門前鬨事的王衛,我已經讓人將他們送回淮都,幾人脾性不好,不適合留在您的身邊。”陳瑾之將人帶到後院,想起剛才的事,特意告知陳聽一聲。

“給將軍添麻煩了。”陳聽這才發覺不對,為何送親名單裡沒有那幾名王衛,而送親的時候卻有了,除非母後對王弟已經有戒心。

“明日辰時出發,大王女好生歇息。”陳仟行跟在陳瑾之身後,然後跟著他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