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顧芸兒又繼續說去賣肉夾饃的事兒。

“素的我打算賣兩文錢一個，一會兒大家嘗一嘗。”

顧芸兒昨日就炒過酸辣土豆絲，一家人都很喜歡，再加上今日的餅子好吃，味道自然沒得說。

賀母：“真香啊，土豆絲是脆的，餅是酥的，真好吃。”

賀夕也在一旁點頭：“很好吃。”

自己做的飯得到了大家的認可，顧芸兒笑著說：“既然大家都覺得好吃，那我明日一早就去鎮上試試。”

賀父：“可以，明早就不讓你娘下地去了，讓你娘陪你一起去鎮上。”

顧芸兒琢磨了一下，第一日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有人陪著也好。

“好，那就辛苦娘和我一同去了。”

賀母：“一家人客氣啥。”

吃過飯，饅頭也蒸好了，顧芸兒將饅頭從鍋裡拿了出來。

賀母看著香香軟軟的大饅頭，對顧芸兒又是一番稱讚。從前她以為兒媳啥都不會，沒想到她和娘家兄長鬨掰了之後竟然發生了轉變。以後家裡的這些事兒就輕鬆了。

累了一早上，收拾好後顧芸兒回屋歇著了。

不多時，賀母敲響了她的房門。

“芸兒，你在嗎？”

“娘，我在。”

賀母進門後遞給顧芸兒一串銅板，約摸有五十文左右。

“昨日你就花了差不多二十文錢，今日又花了十文，明日還得去鎮上買肉，這些錢你拿著吧。”

顧芸兒從來沒想過要用賀家的錢，此刻自然不肯要。

賀母：“你爹說讓你拿著的，不讓你花自己的嫁妝。咱們家也不是那樣的人，說出去不好聽。”

顧芸兒琢磨了一下，接過了銅板，從上麵拆下來二十五文錢，又將剩下的遞給賀母。

“這兩日一共花了二十五文，我先拿著這些。明日不知會花多少錢，不如我先墊付，賺了錢再算。”

賀母：“哪能讓你墊付，你都拿著吧。”

顧芸兒堅持沒要。

賀母也不知該如何勸，最終還是拿著錢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天不亮顧芸兒就早早起床起買食材了，因為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她沒敢買太多，隻買了兩斤肉，又買了一些青椒。

回家後，顧芸兒用了半個時辰左右將所有的肉菜做好，賀母在一旁幫忙烙餅。

所有的事情都做完，顧芸兒挑著扁擔帶著食材去了鎮上。賀母一路上都想搭把手，但被她拒絕了。

顧芸兒這些年一直賣吃食，力氣大得很。且她習慣了一個人忙前忙後，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想著讓旁人來幫忙。

因為來得晚，已經沒什麼好位置了。城門口、集市口這種人多的地方都被占了，顧芸兒隻好在橋邊找了個位置。

賀母隻在菜場上賣過家裡的蔬菜，從未正兒八經賣過吃食。她很是拘謹，不知該如何招呼客人。

顧芸兒早就乾過多年，再大的場麵也見過，對於這樣的事情得心應手，東西放好後就開始叫賣。

“賣肉夾饃嘍，好吃不貴的肉夾饃，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賀母嚇了一跳，扭頭看向兒媳。

顧芸兒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麵上絲毫沒有膽怯之色，很是自然。

賀母因為來到陌生環境而產生的焦慮緩解了不少。

聽到顧芸兒清脆的聲音，有那路過的行人走了過來。

“肉夾饃是啥？”

顧芸兒笑著說：“貴人好。”

見人就叫尊稱，總是錯不了的。

顧芸兒：“肉夾饃就是肉夾於饃，饃裡麵放了肉。”

客人：“幾文錢一個？”

顧芸兒：“隻要四文錢一個。”

客人大驚：“這麼貴，那城門口的包子才三文錢，你一個餅子卻賣四文錢。”

麵對質疑，顧芸兒臉上的笑容始終沒落下來：“咱們的肉是燉出來的，和包子不一樣，咱們是……”

顧芸兒還沒說完，客人就擺擺手道：“太貴了，太貴了。”

說著話客人就離開了。

顧芸兒隻好止了話，最後笑著道：“貴人慢走。”

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客人還走了，賀母心往下沉了沉。今日的食材花了三十多文錢，若是賣不出去豈不是要虧了？兒子馬上就要參加秋試了，這日子可怎麼過呢。

想著想著，賀母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了更清亮的叫賣聲。

“賣肉夾饃嘍，好吃不貴的肉夾饃，獨家秘製，保管你吃了一個還想再吃！”顧芸兒衝著路上的行人喊道。

賀母的眼淚一下子憋了回去，她抬眸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側的兒媳。

兒媳比自己略高一些，頭發烏黑柔順，衣裳乾淨整潔。此刻她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並沒有因為剛剛那位顧客拒絕而心灰意冷。在太陽的映射下，整個人格外柔和，就連臉上的麵瘡似乎都淡了幾分。

她怎麼覺得兒媳比從前好看了？

察覺到賀母的目光，顧芸兒側頭看向她，笑著說：“娘，您先坐下歇歇，這才剛開始，一會兒來客人了且有的忙。”

賀母抿了抿唇。

是啊，她們才來，一切剛剛開始。

她是不是將事情想得太糟糕了……

顧芸兒做買賣這些年不知受過多少冷眼，剛剛的客人隻是嫌貴罷了，不算什麼的。更難聽的話她都聽過的。她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她相信肉夾饃一定能賣的出去。

退一步講，就算賣不出去，也不是她的問題，隻能說明鎮上的人不愛吃肉夾饃。她還會做其他的吃食，大不了換一種。

她想了想，將盆上的蓋子掀開，拿了個木板往外扇風，將肉的香氣扇了出去。

“快來嘗一嘗嘍，香噴噴剛出鍋的肉夾饃~”

顧芸兒的肉鹵的的確很香，這一掀蓋，立即吸引了一個婦人上前來詢問。

婦人吸了吸鼻子，道：“這肉燉的好香啊，肉夾饃多少錢一個？”

顧芸兒：“夫人好！”

這次她沒直接說多少錢，而是解釋道：“咱們的肉用的是祖傳的獨家秘方鹵的，裡麵放了多種香料。您時常做飯，定是知道香料不便宜。”

婦人聽到顧芸兒叫她夫人，心情不錯，她點了點頭：“香料確實不便宜。”

顧芸兒這時方道：“咱們的肉夾饃不賺您錢，隻賣四文錢一個。”

婦人聽到四文錢覺得略微有些貴，不過，若是真的放了許多香料，倒也不算太貴。而且，這肉實在是太香了，饞的她直流口水。

“行，買一個吧，多要點肥的。”

婦人將錢遞給了顧芸兒。

顧芸兒笑著說：“好嘞，這就給您做。”

她轉頭對賀母說：“娘，收錢。”

賀母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收了錢。

顧芸兒從鍋裡挑出來一塊肥瘦相間的肉，笑著跟婦人說道：“再給您加點肉汁兒，味道更好。”

加了肉汁兒後，她將肉放在案板上剁碎。

最後，她問婦人：“您要不要青椒？”

婦人警惕地問：“多少錢？”

顧芸兒：“不收錢，免費給您的，加了青椒味道更好。當然，您若是不喜歡吃，咱就不放。”

婦人提著的心放下：“加一點吧。”

顧芸兒：“好嘞，我這就給您給切。”

她將所有的食材剁碎，又掀開框子，從裡麵拿出來一個餅。

婦人：“這餅好香啊。”

顧芸兒：“咱們祖上傳下來的做餅子的法子，若是剛出鍋的更好吃，焦香酥脆。”

說著話，她將肉夾到了饃裡麵，最後又往餅裡麵澆了一小勺湯汁，用油紙將肉夾饃包了一半。

“給您，您嘗嘗。”

婦人接過了肉夾饃，放到嘴邊嘗了嘗。

剛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起來。

這肉的味道也太好了。

就在剛剛，旁邊又來了兩三個因為肉味兒而過來的人，他們全都盯著婦人。

“這位大姐，好吃嗎？”

婦人沒說話，又咬了兩口，三口肉夾饃下肚，她總算沒那麼饞了。她點了點頭，眼睛亮亮的：“太好吃了，我相信你說的祖傳的秘方了。”

旁邊的一個老婦人有些不信：“燉肉罷了，真有那麼好吃？”

這下不用顧芸兒介紹了，剛剛買了肉夾饃的婦人為她介紹起來。

“你嘗嘗就知道了，這肉可不是用普通的法子燉的，味道可豐富了。”

賀母終於鼓足勇氣說了一句：“就是，是俺家祖傳的法子。”

顧芸兒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笑容，賀母得到肯定，沒那麼緊張了。

中年男子就是被肉的香氣吸引過來的，見婦人說的好吃，他手裡又有不少閒錢，也不甚在意，道：“給我來一個。”

顧芸兒笑著說：“好嘞，貴人且稍等。”

顧芸兒挑了一塊肉，再次放在案板上剁碎，加青椒。放入餅子裡，遞給了男子。

男人本不想在大街上吃，隻是這肉香味兒鑽到了鼻子裡，讓人有些忍不住，他拿起來嘗了一口。隻一口就停不下來了，直到一個餅子吃完了這才道：“你這餅的確好吃，再給我做一個吧，拿回來給我家婆娘吃。”

顧芸兒笑著說：“好嘞！”

那老婦人瞥了一眼中年男子，還是不信，嘟囔了一句：“真有那麼好吃？”

中年男子：“大娘，這餅是真好吃。”

老婦人還是不信，又覺得貴，想走了。可她牽著的小孩子不願意了，鬨著說：“奶，我不走，這肉好香啊，我也想吃。”

老婦人：“彆吃了，外麵的東西不乾淨，奶回家給你做去。”

小孩子鬨了起來：“我不，我不，我就想吃這裡的。”

雖然客人說自己的東西不乾淨，但顧芸兒還是笑著說：“大娘，咱們家的食材乾淨著呢，都是今早剛剛買來的食材，餅也是剛剛做好的。你看我這手，且乾淨著呢。錢都是我娘收，我隻碰食材，不碰其餘的東西。您要是覺得貴，還可以嘗嘗咱家的菜夾饃，兩文錢一個，也很實惠。”

老婦人看了一眼顧芸兒的手，那手的確很乾淨。再加上孫子一直抱著她的腿鬨，她板著臉道：“那就來一個吧。”

顧芸兒將剛剛做好的肉夾饃給了中年男人，道：“好嘞，大娘，馬上給您做。”

肉夾饃做好後，顧芸兒遞給了老婦人，老婦人聞了聞，給了孫子。

小孩子的反應最真實不過了，他吃了一口後，立即道：“好吃！”

一邊吃，一邊道：“真好吃。”

老婦人見孫子吃的高興，臉上也有了笑意：“你慢點吃，彆噎著了。”

小孩子嘴裡滿是吃食：“奶，可好吃了。”

老婦人：“好好好，你喜歡就好。”

顧芸兒趁機道：“大娘，您要不要也來一個？”

老婦人知道自己的孫子挑嘴，他既然說好吃，那肯定好吃的。不過，四文錢一個她有點舍不得，於是道：“你給我來個素的吧。”

顧芸兒：“好嘞，這就給您做。”

她將炒好的土豆絲放入了餅裡，上麵又撒了孜然花生碎和白芝麻。

老婦人吃了一口後看向了顧芸兒：“你這丫頭手藝果然不錯。”

因為老婦人祖孫倆，又有幾個客人要了饃。

約摸花了半個時辰左右，肉夾饃和菜夾饃總算是賣完了。肉夾饃味道香，還算好賣，反倒是菜夾饃不太好賣，最後加入了肉汁兒才賣完了。看來大家雖然覺得肉夾饃貴，但還是喜歡美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