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開毅和陳開水打了起來。
兩人毫無章法的滾在地上,陳開水用胳膊勒住陳開毅的脖子,張嘴狠狠咬在陳開毅的耳朵上,陳開毅慘叫一聲,胳膊肘使勁懟陳開水的肚子。
陳開水吃痛,又使勁拽陳開毅的頭發,滿嘴的血腥味兒,她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罵道,“就你這種廢物,平時有媽慣著就算,媽不在你還想欺負我?做夢!今天你要是想去爸媽房間住,除非你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兩人打的正激烈時,突然村裡的喇叭響起。
是村長使勁拉的聲音。
“親愛的村民們,晚上好,想來大家都知道了陳三虎做小偷的事情,對於這種道德品質敗壞的人渣,我們要狠狠的譴責…………他不但不思悔改,還倒打一耙,隨意攀咬誣陷,甚至還抱著僥幸心理胡編亂造!有這樣的兒子,我替他母親羞愧,有這樣的父親,我替他兒女們羞恥!”
史勁拉喋喋不休的數落著陳三虎的罪狀。
足足說了一個多小時。
陳開毅和陳開水聽著越發難堪,兩人互相瞪了對方一眼分開了。
最後使勁拉總結道,“請大家以陳三虎作為負麵案例,謹記守法!”
陳開毅和陳開水已經沒有了打架的心情,各自回了各自的屋。
一直到半夜,陳開水才偷偷的來到了陳三虎的房間。
她看著地上擺著的空的紅酒瓶子,儘可能小聲的把瓶子砸碎。
裡麵一共有一百二十五塊錢,她數好,揣進了自己的裡衣。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她就背著收拾好的包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陳家。
另一邊陳三虎三人被關了一夜,一大早使勁拉就帶著幾位村民來對陳三虎審訊。
陳三虎這才有了說話的機會,他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對村長說了一遍。
村長冷哼一聲,“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敢死鴨子嘴硬誣陷我!那三人明明是你的外甥,你居然說是我的!還想給你個機會,既然這樣,那我就直接報警了!”
史勁拉沒想報警,隻不過是想嚇唬嚇唬他。
果然一聽到報警,陳三虎立馬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村長誣陷他,哪怕是報警,他也沒好果子吃,他那個在公安局工作的兒子,還不得趁機公報私仇,讓他做幾年大牢!
陳三虎覺得委屈又窩囊,這些天受的這些羞辱,兩條腿也斷了,屎尿全捂在□□裡解決的,趙麗莎那嫌惡的眼神,讓他覺得活著都沒有意義了!
使勁拉還尖酸刻薄的指著他的鼻子問,“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承不承認你的罪行?”
陳三虎鼻腔酸澀,滾燙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他馬上就要被這個人屈打成招了。
陳三虎抬眼看著史勁拉,眼裡滿是痛苦與絕望,他不明白村長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
李天春也沒有了以往的氣勢,抽噎著說,“我都說了不能惹煙如雪的,會有報應的!兒啊,你怎麼就不聽媽的話!”
報應?
陳三虎回想自己這老實巴交的一生,哪裡都很普通平凡,他這一生當中最特彆的就是娶了村裡最漂亮的女人趙麗莎。
這件事讓他成為村裡男人最羨慕的對象,他揚眉吐氣,昂頭挺胸,但是誰又知道他的心酸呢?
他剛和趙麗莎結婚,趙麗莎就懷了孕,八個月就生了煙若雪,他越看煙若雪,越覺得和自己長得不像,反而像之前下鄉的男知青。
隨著煙若雪一天天長大,煙若雪那眉眼那鼻子和那男知青簡直是一模一樣。
他心裡認定煙若雪就是野種,他把所有的窩囊氣都撒在了煙若雪身上,甚至想下藥,毒死這個野種。
他又有什麼錯呢?
不毒死那個野種,難道還要把他養育成人嗎?
不把氣撒在那個野種身上,難道要撒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嗎?
無論是貪圖煙若雪的財產,還是逼她嫁給村長的兒子。那都是她活該啊!
憑什麼報應他啊?憑什麼!
陳三虎這麼想著,眼神也變得凶狠起來,村長立馬又拿來藤條,“好啊你,你還敢用這種眼神瞪我!”
陳三虎垂下眼,身上又挨了幾鞭子,他赤紅著眼眶,憋著淚水,艱澀地說,“我認罪!是我偷的,不要報警!”
史勁拉這才得意的笑了起來,“你給我們家造成的損失不可估量,以後你和你全家就免費給我們家做活來抵債知道嗎?至少給我們家做活五年,你們仨把這個欠條簽了,證明你們欠我的錢,就可以回去了,從明天開始你們就來我家報到乾活!”
三人無奈,隻能硬著頭皮簽下。
村民見這事了結都散去了,村長家現在隻剩陳三虎,李天春、趙麗莎幾人。
使勁拉滿意的拿著欠條,有了這三人做工給他們家割草喂羊喂豬做飯洗衣,他這一年能省下不少錢,能讓他過上古代那種有錢老爺家的生活,對三人大度的揮揮手,“明天早上五點你們就來乾活,回去吧,今天給你們放一天假。”
陳三虎硬著頭皮,“我這雙腿都斷了,傷筋動骨至少要休息一百天!”
“一百天?你做夢呢!這事兒沒門兒!隻要你還有口氣兒你就是爬也得給我爬過來去喂豬!”
陳三虎雙拳握緊又鬆開,趙麗莎忽然道,“村長,三虎這樣會耽誤你家的活,不如讓我們家小雪來代替三虎乾活,讓他在家休息休息!”
不提煙若水還好,一提煙若雪,史勁拉的脾氣頓時又上來了。
“你們想把這個瘋女兒嫁給我兒子,騙走了我兩百塊錢,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兩百塊錢這個月還不上,你們就不是給我打五年工就行的了,那你們就得給我打七年工!”
趙麗莎立馬解釋道,“村長,小雪她不是瘋了,那都是村裡的謠言!那孩子想上學,我們想讓她嫁給您兒子,所以那丫頭就編造謊言說自己瘋了!”
史勁拉對趙麗莎的話十分懷疑,“是嗎?”
趙麗莎立馬又說,“小雪這丫頭是全校第一名,每天都去上學,你說她要是瘋了學校還能讓她去上學嗎?”
陳三虎立馬附和道,“村長,您要是不信,您可以在她上學的路上去瞧一瞧她是不是每天早上背著書包去上學!”
剛說完話,李天春就拉了拉陳三虎的衣服,讓他趕緊閉嘴,得罪煙若雪的事就讓趙麗莎去做,讓趙麗莎吃儘苦頭才好,但是她不想讓他兒子再得罪煙若雪了!
但顯然陳三虎並沒有理解李天春的苦心,和趙麗莎是上下一心的想要煙若雪跟著他們倒黴!
陳三虎說,“村長,小雪這丫頭主意多,您那兩百塊錢定金不能讓您白出,隻要您能讓那丫頭輟學,她立馬就嫁入您家,後麵的彩禮我也不要了!”
見史勁拉正在沉思,趙麗莎又來添火加柴,對陳三虎說,“我看你就彆為難村長了,村長估計也沒有辦法讓小雪退學!”
史勁拉立馬冷哼一聲,“這世上就沒有我辦不成的事兒!我給我在城裡當官的兒子打通電話就能解決的事!你以為我和你們一樣呢!一個小丫頭都整治不了,真是廢物!”
一逮到機會使勁拉就開始貶低陳三虎,“看著人高馬大的,一點用都沒有!對了,你以後不能叫三虎了,這名字我聽著惡心。”
陳三虎臉上的表情僵住,“村長我這個名字已經叫了四十來年了!”
“怎麼?你就是叫一百年了也不行!這名字和你本人符合嗎?有一點關係嗎?深山上的老虎都被你給羞辱了!我告訴你必須改名!”
史勁拉拿出不講理的氣勢來,瞪著陳三虎。
陳三虎的手再次握成拳頭,他深吸一口氣!
心裡隻覺得,殺了他也好,不想再被這麼無底線的羞辱下去了!
趙麗莎卻及時製止,對村長露出一個笑容,一點沒有丈夫被侮辱後的痛恨,對村長說,“您看我們家三虎改個什麼名字才能合您的心意呢!”
史勁拉這才滿意的扯了扯嘴角,“還是你懂事兒!”
說完他又沉思道,“不如就叫陳三鼠!這名字好三鼠三鼠,地溝藏鼠!”
陳三虎他氣的雙眼通紅,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死死咬住下唇一言不發,一臉的苦大仇深的樣子!
見他這樣史勁拉立馬又來了脾氣,“怎麼我給你起的這個名字你不喜歡是嗎?真沒想到你還挺有血性?是我看走了眼啊!既然這樣,我也沒有必要給你們放這一天假了,從現在開始你們三人就給我做活!至於陳三虎,你就是爬著也得給我去割草!你早晚要習慣爬著走路,畢竟這腿估摸也治不好了!怎麼還想打我?就你這殘廢,能站起來打我?”
聽見腿治不好了,陳三虎深受打擊,他心中有一些判斷,但總是往好裡期盼著。
被這一瓢涼水澆了個透心涼,他心中的火焰和男人的血性再這一刻徹底熄滅了,他陷入了腿治不好,終身殘廢的恐懼中。
他喘著粗氣,惶恐不安,就聽見趙麗莎對村長諂媚地說,“村長您彆生氣!都聽您的,以後就讓他叫陳三鼠!”
說完還笑意盈盈的看向陳三虎,叫了一聲,“三鼠。”
“啪”一聲,陳三虎隻覺得有什麼東西碎。
是男人的尊嚴嗎?
還是對趙麗莎的感情?
這一刻仿佛天塌地陷,他說不清這種複雜的感情是什麼,隻覺得生不如死。
耳邊還有李天春的罵罵咧咧,“好你這個小賤人,三虎我都說了,不能得罪煙若雪,你怎麼就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