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1 / 1)

洛州州府安沐·邵氏侯府。

府邸院內,書錦錦、錢奎和拓跋星雨三人,明顯躡手躡腳、探頭探腦、鬼鬼祟祟。

邵霄淩:“你們在乾嘛?”

三人齊齊被他嚇了一跳。書錦錦小聲指了指西暖閣,兩眼放光:“少主,是燕王。活的啊!”

邵霄淩:“???”

那不然呢?

燕王被帶回洛州後,就被安置在邵霄淩的侯府內院養傷,他自然不覺得有什麼稀奇。

可對於其他人來說。這卻是千載難逢,近距離圍觀傳說中西涼燕王的珍惜機會!

三人在邵霄淩的帶領下破例進了房間,馬上圍著床鋪進行了一番深入觀瞻。雖然,燕王因重傷至今未醒,也全然沒打擊到三人的興奮勁。

仿佛此刻睡在床上的不是個活人,而是一隻沉睡的吊睛白額大虎。書錦錦膽子大,甚至還暗戳戳摸了一把垂在床側的白毛。

呀,冰絲手感!

邵霄淩無奈。

也不怕大老虎突然醒了,咬你們一口。

……

出來時後,書錦錦心滿意足、由衷感歎:“燕王竟比想象中還要年輕!”

“但,也看不清到底長什麼樣子啊?”

看不清也沒辦法,西涼油彩需得當地的一種皂角才洗淨。這次阿鈴辦從西涼辦完事,會順路帶回來些。

……

燕王被安置在洛州侯府,手下則被拆分各處。

趙紅藥與何常祺被送到了百裡之外的陌阡城繼續養傷。宣蘿蕤被李鉤鈴帶回了西涼。師遠廖則跟著路老將軍去了北幽,收拾皇都殘局。

據獵鷹傳回的信息,皇都的斷壁殘垣裡找到了國師薑鬱時的屍體,而少年天子和那位女祭司,則暫且下落不明。

月華城主失血較多,也臥床修養了幾日。

這幾日身體漸好,處理州府日常事物之餘,也常會順路去侯府看燕王一眼,瞧瞧他醒了沒有。

初秋將至。

都督府和侯府不過一炷香的距離,兩府之間有片小柿子林。果實掛滿枝頭,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照著一個個或紅或橙的小燈籠。樹後則是一望無際的麥田。秋風輕拂,麥浪翻滾,麥穗飽滿沉甸甸地低垂著頭。

慕廣寒有時,會在這一小段路上,走上很久很久。

並非愛看秋景。

隻是有些複雜心緒,總會時不時地……拖慢腳步。

他當然希望燕王能早點醒來,早點傷愈。

但同時,卻又有些暗戳戳的,慶幸他並未醒得太早。

……畢竟,他好像暫時,還有些覺得一切像一場夢一樣。

無措得很。

古書有雲,【葉公子高好龍,鉤以寫龍,鑿以寫龍,屋室雕文以寫龍。於是天龍聞而下之,窺頭於牖,施尾於堂。葉公見之,失其魂魄,五色無主。】

他當時讀了不覺有異。如今卻覺得,自

己也多少有點像這位葉公子。明明超喜歡大兔子,也終於把最喜歡的大兔子拐帶回家了。

可,然後呢?

突然不知道後麵該怎麼辦了。

總不能……

總不能真在洛州修個銅雀台,金屋藏嬌吧。又或是,找個溫暖如春的地方,修一間杏花小屋,他做飯來燕王洗碗,他挑水來燕王砍柴。

就這麼過著尋常日子,每天看燕王布衣荊釵但不掩梟雄本色?

就問這場景,聽著有一點點的合理性嗎……?

……

書錦錦一向負責管理洛州都督府事物。

說直白點,就是日常負責照顧洛南梔起居。自從慕廣寒住進來後,負責照顧二人的飲食起居。

不得不說。

在她看來,最近月華城主的言行舉止,頗有詭異,像是中了降頭。

城主近來,開始習慣性邊吃飯邊發呆。每天食不知味,喂他多少他都能吃完。

亦開始對周邊事物無微不至得進行視察,前日陰雨,他蹲在院裡看螞蟻搬家,竟一動不動看了快兩個時辰!

還會常抱著寵物長毛垂耳兔,自顧自念念有詞。

要知道,城主因為不喜歡自己樣貌,所以也從不愛試新衣。但前日下午,新訂製的秋裝送到府上時,他卻是破天荒遊魂一般在鏡前站立良久,左右端詳!

若不是了解他,隻怕要以為他是沉迷自己英俊瀟灑不能自拔。

如是種種。

洛南梔都有點看不下去了:“阿寒,你……”

他其實想說,既這般成日魂不守舍,不如乾脆搬去侯府暫住,天天守在燕王身邊以解相思。

但又覺得,慕廣寒似乎不是太想被人揭穿心事。事實也是,他雖每天要去看上燕王三五回,但每次看過,很快就出來了。

並沒有表現的十分的纏綿悱惻、難舍難分。

……

慕廣寒其實想的是,好歹他一直以來,在洛州擺出的形象,都十分的高大嚴謹。

如今卻為一己私欲乾出這種事。就算大家都因愛護他而表示了理解,但他自己卻得多少考慮一下影響,總不能繼續太過沉迷、太不像話。

其實。

本來對南越最好的情況,是讓所有人都認為燕王“戰死”在了北幽。

如此一來,西涼上下從豪族到百姓,都隻會仇恨天子、國師。南越接手西涼之事,也會讓西涼人從感情上更容易接受。畢竟,戰敗以後將管轄權交給友鄰,總好過交給仇人吧!

可無奈的是,這次燕王傷得實在太重了。

慕廣寒用許多血吊著他,都已十分勉強。偏偏北幽皇都附近又被國師搞得寸草不生,連個村莊人影都找不到,慕廣寒那時唯一的選擇,也隻有趕緊把他拖回洛州治療。

但,一個顯眼的大活人,就這麼給弄回來,一路從火神殿弄回安沐城。再如何努力去保密,消息還是不脛而走。

一時天下皆知。

這下可好,再沒法攜手歸隱江湖、避世逍遙了。

畢竟,私奔?誰信啊?倘若燕王隱匿,西涼人隻會覺得他是在南越被秘密殺掉了。到時候再來幾個有心之人造造謠,簡直不要太容易煽動仇恨。

所以。

為了兩地和睦、長治久安。

等燕王傷好以後,慕廣寒必須光明正大給他一個在南越的正式身份!

這個身份要既合理,又要兩地百姓都服氣。既不能太過明顯地屈居“月華城主”或者“洛州侯”之下,卻也不能留有太多餘地,讓西涼餘黨懷有繼續追隨他揭竿而起的一絲希望。

可,什麼身份才能如此麵麵俱到?

慕廣寒攤開四肢往床上一倒。

好難想!

……

那夜,慕廣寒迷迷糊糊睡到一半,有人喊他:“城主,燕王醒了!”

“……”

於是毫無準備,慕廣寒就這麼披上外衣,一路套袖子整衣襟,披頭散發地就趕去了侯府。

半路,淡淡新月下,他也閃過一絲“要不要至少打扮一下”的念頭。

但轉念又一想,過去他每回見燕王,有哪回不狼狽?

哪次不是渾身血汙、一臉猙獰、素麵朝天。最醜的樣子都被看完了,實在沒必要再有矯飾。

反正,本來他們彼此,也都不是被對方的外表吸引。

可這事雖然想得明白。真的踏入侯府,看到糊著金紅窗紗的蛟紋木窗裡透出明滅搖曳的燭光……

慕廣寒整個腦子,還是開始恍恍惚惚、霧蒙蒙的。

胸腔也跟著亂,像是新春的嫩芽,鮮活顫動、搖曳無措。

一時很多亂七八糟的念頭。

他突然發現,他雖然有非常豐富“求而不得”的經驗。卻完全不知道當想要的東西已經放在在手邊時,又該如何。

這感覺,就像是久經風霜的旅人,在去往溫柔鄉的路上,迷了太久的路。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那地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縱情享受一番,甚至隻想趕緊逃走。

然而。

當他在燭火下真的看到燕止時,那顆全然亂緒的心,又普通被平靜的湖水包裹一般,驟然安靜了下來。

燭影幢幢,燕王平靜地坐在床上。

火光昏暗,他這些天清減了不少。長發曾在獅虎城打屍將時被燒斷,如今卻已長回了他們初見的長度。

銀白色垂落如瀑布,很漂亮。

他的臉上仍有油彩,昏暗之中,看不清表情、亦看不到眼裡流淌的色彩。可那被明暗陰影勾勒的五官深刻,卻一如既往鋒利,銳氣鄙人。

慕廣寒望著他,心跳很快。

心裡淺淺的甜蜜,又混了些苦澀。指尖顫抖,口乾舌燥。

這一刻,他無比慶幸燕王還活著。以及默默覺得,“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句話果然沒錯。

他看燕王,從此無論好醜,都是最最動人了。

天下無雙。

……

火星迸出,三兩點流螢。

明明就相隔幾步而已。

慕廣寒也不知是怎麼了,明明沒喝多,卻感覺暈頭轉向,走路甚至一瘸一拐、東倒西歪。

燕王見他犯傻,微微莞爾。唇角揚起十分漂亮的弧度。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阿寒,來。”

指腹有繭,卻絲毫不影響手指修長漂亮。慕廣寒恍恍惚惚,隻覺得初秋燥熱。第一次,他的掌心竟也變得燕王的皮膚一樣滾燙發熱。

滿是傷痕的手放,被燕王包裹在了掌心,不怎麼相配。

但下一瞬,燕王輕輕一拉,就又穩穩環住了他的後腰。與突然熾熱的氣息相反的,是燕王緩緩的動作。

他像是對什麼珍貴之物一樣,小心翼翼,把他的整個身子慢慢攬進懷中。

這並非他們第一次互相依偎。

同床共枕、親吻打鬨……他們之間比這親密得多的種種,早已就之。

所以慕廣寒這一刻,才更有些無法明白,這一刻的戰栗和悸動——

明明跟他擁抱過那麼多次,為什麼還是會……指節發白、嘴唇緊抿,心如擂鼓,坐立難安。

燭光陰暗模糊,黑夜裡,燕王隻有眼睛是亮的,灼灼如碎落星辰。

“阿寒。”

“嗯?”

“上回,怪我胡說。”

“我其實一直,都想見你。也常想著你。”

“所以,彆生氣了。”

“好不好?”

慕廣寒愣了片刻,眼眶有一瞬的劇痛。

連帶著那酸疼彌漫胸腔心底,整個人都被徹底浸潤。

西涼的野蠻生物,在燭火下虔誠地望著他。

笑意不似平常,淺得很。乾淨得像是不帶一絲欲念。

“我,沒有……”慕廣寒啞著,語無倫次道。

他沒有。小山村那一夜,那些互不相讓的胡話他完全沒有當真。可是,那場皇都漫長不斷的陰雨中,在無儘的等待中,燕止又是如何回憶那一夜?

他會一直不好受嗎,因為後悔說了假話……

一時鋪天蓋地的難受。

他突然很想好好抱一抱燕王。

可他又怕弄疼了他。最終還是燕王自己湊過來,溫柔地蹭他。

埋頭在燕止頸間,慕廣寒再度感受到了那種溫暖的皮毛感——那種莫名的,貼在大型動物身上的安心。即使在他還認為燕王危險的歲月,這種感受也一直存在。

他是西涼大兔子,很大很大一隻。

又溫軟,又安全。

慕廣寒暗暗想著,眼眶持續發酸,指尖在燕王的身後輕輕的,默默小心擼了幾下兔毛。

他認真地,用心地,一點點努力觸摸著,真實的燕止。

一直一來……

他們總是心有靈犀,彼此世上最了解,但同時,因為總要互相猜忌,戴著這麼

多張假麵,又根本看不透彼此的心。

直到此刻,那層橫在他們中間隔閡消散了。

他真正摸到了,燕王溫軟的皮毛,以及……他的心。

而他,也有點想把自己的心給他稍微摸一下。

就一下。

……

“喂,阿寒,聽說燕王終於醒啦?”

突然門口傳來聲音。

萬般柔情,驟然打斷。

慕廣寒一瞬間直接退避三舍,等洛南梔和邵霄淩掀開簾子進來時,他整個人已經是距離燕王十萬八千裡遠“砰”的一聲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端嚴無比。

如此行徑,倒不是他拿洛南梔和邵霄淩當外人。

隻是,正因為是重要的家人。他在家人麵前,得多少要點臉吧!!!難道要他們觀瞻自己跟燕王沉溺二人世界地互相摸來摸去?多不像話!

洛南梔倒也識趣:“……”

“不錯,此處既有城主照顧,天色已晚,在下與州侯就改日再來探望了。”

說罷,一把拉住完全沒反應過來的邵霄淩:“病人需要靜養,走了。”

邵霄淩:“喂!喂?!”

兩人的背影還沒消失,椅子就嘎吱的一聲,燕王不由分說,一把將慕廣寒整個撈回懷裡。

和剛才不同,這次的擁抱有了明顯撲麵而來的獨占欲。腰間被炙熱的手臂用力箍緊,慕廣寒最後掙紮往洛南梔的背影瞥了一眼——幸好他們是真的走了,並沒回頭看到他跟燕王迫不及待廝混在一起、沒個正型的模樣!

燕王冷哼一聲,把他的頭掰回去,不許他繼續看洛南梔。

“燕止,你的傷……”

就在慕廣寒張口,繼續想說什麼的時候——唇齒被重重磕了一下。

燕王吻過他那麼多回,這還是第一次完全沒掌控好力道,疼得很。

唇齒粗糙交纏。

小心翼翼的珍視,變成呼吸急促的凶悍掠奪。一時間,仿佛回到了皇都的漫天細雨。

吮吸舔吻,輾轉碾噬。慕廣寒卻在沉溺纏綿中,莫名地想起他養的那隻很像燕止的垂耳兔——前幾天,他把它和書錦錦的兩隻兔子放在一起,想讓它們交個朋友。沒想到垂耳兔卻生氣了,他去喂食它們三隻時,垂耳兔一把將吃食全部護住,一點不讓另外兩隻碰!

簡直是又霸道,又不講理。

還以為它是一隻不爭不搶的好兔子……

好在最終,帶點懲罰性質的吻,又變回了意猶未儘的纏綿悱惻。燕王很會親,慕廣寒被他親得很有點□□焚身的難受,腰部不聽使喚地發軟、皮膚渾身發燙發麻。他都不敢想倘若燕王不是重傷未愈,此刻兩人又會是怎樣一種不可收拾的景象,是不是得順勢胡搞起來?

無法紓解的欲念加上種種酸軟的情緒,他越發難受。

最終分開的時候,靠在燕王身上喘息不止,自己都覺得羞恥。

也就隻能拚命想點正事,讓自己顯得不那麼下賤,

慕廣寒努力定了定心神:“燕止。”

“嗯?”

“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咱們?[((),怎麼辦。”

“……”

一時沒有回應,慕廣寒的羞恥心登時又默默放大了十倍。

可能是他的問法有問題,怎麼此刻的場麵,很有點像是他被吃乾抹淨後,在這找燕王負責?

笑話!

眼下情況,到底誰求誰。是燕王求他,從頭到尾都是燕王該求他才對!!!

慕廣寒陡然神智清明,腰杆一下就直了。剛要爬起來,被燕止一把摁下去,壓在身下又好好地肆意揉搓了一番。

慕廣寒:“…………”

他真的快要被氣死:“燕止!!!”

隻是對著他一通拱,堂堂西涼王,能不能乾點正事???

“其實,好辦。”

見他急了,燕王才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停下來。

“你有辦法?”

“嗯。”

慕廣寒看他一臉篤定,倒是放了些心。卻不想,那一晚,燕王竟給他賣起關子來了。

並未直接回答他辦法是什麼,而是擁著他,哄他入睡,承諾天亮再告訴他方法。

隔日天亮雞鳴,慕廣寒睜眼,燕王已經起來了。

正歪著頭,對著床旁邊是一張不大不小的圓桌,若有所思。

洛州侯府的西暖閣不大,桌上一張紅色桌布倒是不俗,針腳細密織了百鳥朝鳳暗紋,一道道流蘇墜在旁邊。

燕王將桌上花瓶挪開,桌布一拽,突然兜頭就給慕廣寒罩上了。

一時間,仿佛回到北幽那夜的紅色“蓋頭”。慕廣寒還在發懵,竟就這麼被燕止一把扛了起來。

“喂,喂,你身上那麼多傷!”

雖然,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燕止這人,每次喝過他的血,都能突然回光返照一小段時間。塔底那次也是,斷了好幾根骨頭,還能單手抱起他!

這次又是要鬨什麼?!

……

邵霄淩這日清晨,也難得起了個早。

侯府門口,新組建的騎兵護衛軍剛集結完畢,這可是他這段時日專程按照趙紅藥的虎豹騎的製式照抄的一支騎兵隊伍,全是南越最訓練有素的年輕人!

結果,這邊新騎兵隊還沒撒腿跑開,那邊邵霄淩就看到一個疑似燕王的人,一手提黃金槍,一手扛著一個被紅布裹著的人,黑色戰馬一溜煙,從他們騎兵營旁邊呼嘯而過。

紅布翻飛,底下的衣服,那是他給阿寒專門定做的!

“???”

綁、綁架?

“喂,等等,站住,西涼王,你這是要乾什麼!糟了,你們還愣著乾什麼,抄家夥跟我追啊——”

腦子都要炸!枉他一早就跟阿寒說過,燕王危險,重病在床也應該綁起來才安全。可阿寒心疼他的傷,說什麼都不同意。

果然他才是對的,就知道西涼賊人不可信!

這是想乾嘛?把月華城主扛回西涼麼?想得美!

邵霄淩帶著騎兵隊就全速追擊,一路追到街角,跟另一支隊伍差點撞上。

今年十歲的小少主邵明月,同小黑兔一起跟著參軍沈策人在陌阡城曆練,剛剛學完回來。

“三哥,你在乾嘛?”

邵霄淩可沒空理他:“西涼王!他!提著他的槍、用紅布裹著城主,逃跑了!!!”

“……”

邵霄淩丟下這一句話就繼續追了。留下小黑兔伸著手:“州侯,那個好像是……西涼‘搶親’的習俗吧。”

邵明月:“搶親?”

“是啊,西涼習俗,拿紅布,帶武器,象征性打退親友,就相當於求婚了。家在附近的話,回家直接洞房。”

“家遠,也可以搶到城外的山上。然後,兩人幕天席地,生米煮成熟飯。”

“這個過程,是不能被打攪的。圍觀這個多失禮啊,咱們趕緊追過去阻止你小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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