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執著的無非就是外人的看法,有兩條路,一、你徹底放飛。遵從自己的內心的想法,過好自己的生活,沒有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過得好會不動搖的。歸根究底,父母都希望自家孩子過的好,哪怕是自己不讚同也不理解的方式。”齊言繼續說:
“二、釜底抽薪。人一生踐行過來的道路和想法會成為個人經驗之談。否定它等於否定這個人的一生,這太難了,也沒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住。”
“方法一前期需要頂得住各方壓力,甚至可能要和父母關係進入一段僵局。方法二雖說是從根本解決問題,但一開始就把矛盾最大化。”
李嶼提議說:“無論哪個辦法都不是最優解,不如用拖字決。”
“拖?”黃方蹙眉。
“對,孩子目前是沒影的事。要有孩子,按你父親的想法,得先結婚吧,你要是不結婚,孩子冠名權爭贏又有什麼用?你結婚了,你兩忙於事業,孩子沒懷上,父母著急的就不是冠名權了的問題了。”李嶼笑道。
“你先退一步,先結婚。剩下得再慢慢磨。當然,你一定要和李秣統一好底線,商量緩兵之策。婚姻形式再怎麼變換,坦誠互助一定不變。”
“人的想法不是彆人說說就能改變的。哪怕你覺得這對他有好處。這時候需要愚公移山。就拿我和我外婆隔壁鄰居來說,她以前一直認為修水管、換燈泡這些家裡修修補補的事情是男人的事,但她老伴早就走了。”
“那她就不管了?”黃方吃驚。
“對。”李嶼無奈苦笑,“你可以想象,我跟我外婆進她家時有多震驚,燈泡跟恐怖現場似得頻閃不定,椅子隨便綁跟木頭又繼續坐。”
“要不是因為水管爆裂,水都淹到我家,我們都不知道她的日常生活是這樣的。”
“她孩子呢?不管了嗎?”黃方問。
“她孩子每次回來都大包小包,甚至直接請人把家裡換了一通。可是人一走,她又換回來了。”
“這麼頑固?”黃方犯難。
“那她後來是怎麼改變的?”齊言問。
“是我外婆,她讓人家孫女和女兒抽了個假期,在家住了一個月,這一個月內,她們三個一起換燈泡,母女兩個現學現換,老人家就在下麵扶著梯子看。一起修椅子腿,木桌,水管,解決不了的就請女工來,一起看。”
“有時候可怕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情緒。但是當你親眼看到有人在你麵前現學現上手後,你就會發現,其實就是那這麼一回事。”
“這件事其實和你父親要求冠名權並搭邊,我隻是想說,每個人都想過得舒服,過得好,隻是時代背景局限了思維。但隻要有人天天在你身邊用另外一種方式生活的舒適,人是會潛移默化的改變的。”
“事實勝於雄辯,直接當麵做給她們看,有好處的事情,再古板的老古董都會動容向往的。這時候再說兩句,就算不成,反應也不會過於激烈。”
嘎嘎——嘎嘎——
李嶼一愣,磚頭問齊言:“林業局的八哥為什麼會在這?”
“你說他們兄弟兩啊。”齊言好像被提醒般道:“差點忘了,林業局那邊準備放生八哥,但是它們死活不走,放了又回來,現在林業局那邊擔心它們因為受傷害怕野外生活。想著先換個環境給他們適應下。我這邊就成了備選地了。”
嘎嘎——嘎嘎——
——我們不走,公家飯!公家飯!公家飯!
李嶼:“……”
見李嶼看了眼黃方欲言又止,齊言點頭道:“你對這些比較有經驗,不如先帶他兩回去幫我檢查下?”
“行。”李嶼提起鳥籠回了事務所。
“你們自食其力不好嗎?”李嶼和八哥兩互相瞪眼。
“公家飯!公家飯!公家飯!”
“……”
“公家飯!公家飯!公家飯!”
李嶼扶額,滿腦子裡都是嘎嘎嘎嘎和公家飯。
“停停停,我聽說有特殊貢獻的動物也可以享受公家飯。”
“什麼叫特殊貢獻?”八哥異口同聲。
“特殊貢獻就是,就是。有了,這次你們林業局來了一批希臘陸龜知道不,它們是被解救,你兩要是能幫忙救助動物說不定就能吃上公家飯了。”李嶼搜腸刮肚。
八哥兩麵麵相覷,羽毛齊整的那隻眼珠子咕嚕一圈,謹慎道:“我們有線索可以嗎?”
“什麼,你們有什麼線索?”李嶼沒想到真有。
他狐疑道:“可不要為了公家飯胡說八道。”
“我們真有,就是那群嘰裡呱啦個沒完的家夥的。”
“大哥,人類叫做英文,不是嘰裡呱啦。”
“還用你說。”被叫做大哥的八哥給了弟弟一啄子。
“我們聽到它們說什麼證據賬本。”大哥扭頭對李嶼道。
“賬本證據?!你們立大功了。說不定真能吃上公家飯。”
李嶼追問:“知道東西在哪裡嗎?”
八哥兩異口同聲道:“放我們出來,我們回林業局問去。”
李嶼猶豫了,這可是林業局交給齊言的,他要是給它們放了,齊言會不會有麻煩?
“笨,我們自己出去。”
“為啥啊,大哥?”
“他放了我們,他就要負責。等會他離開後,我們自己開門出去就行。”
“可是,大哥,他都聽見了。”
“那正好,嘿,等會把我們放到監控下麵,我們自己出去。”
“……”
李嶼默默地轉移了鳥籠陣地,正對門內,門口,窗口三個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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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電話了,我得離開會。”李嶼看了眼八哥兩欲蓋彌彰道。
“李嶼?”
“你是?”
“哦哦,我們在動物園見過,鯉魚市公安局的,當時你不是說希臘陸龜會說話,記得吧。”對方語氣好笑。
“……”不記得也罷。
“是有什麼事?”李嶼問。
“是視頻裡那個方塊臉,我們查出來了。據他透露,他們動物園和走私希臘陸龜的那夥人有聯係,我們這邊的動物專家人手不夠,林業局那邊強烈推薦你兩,想請你和齊言齊醫生來一趟。”
“?我這邊沒有問題,但是齊言,不應該問我吧?”李嶼發出疑問,不知道還以為齊言多聽他的話。他的身份不是齊言的助手嗎?應該他聽齊言的話才對。
誰知對方一聽他同意,頓時喜道:“你同意啦!行,你記得帶上齊言,正好你們那邊的同事要過來,我讓他們一起去接你兩。”
“等等,你問過齊言…”李嶼話還沒說完,對方已經啪的掛斷電話。
嗚嗚嗚嗚——
李嶼錯愕,手上是剛掛斷的電話,耳邊是循環往複的警笛。
這也太快了吧。這真不是故意在門口等著他答應就立馬拖走?
“李嶼?走吧。”一警員推門而入。
“顏警官?”竟是上次幫忙處理老李頭敲詐的警官。
“走吧。”老顏打開車門。
“齊言那邊?”李嶼低頭和齊言對了個正著。
“齊言,你也在。”李嶼眼中一喜。
對方似乎暗暗鬆了口氣,輕鬆道:“我還擔心你不想去,沒敢直接幫你應下來。”
“不會啊,和你一起做事感覺還不錯。”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李嶼有些訕訕低頭,餘光見到齊言眼中都亮了,李嶼又不自覺掛上笑容。
“扣扣扣——”老顏敲動車窗催促。
齊言車內伸手,掌心扣住車頂框提醒:“車矮,小心不要碰到頭。”
“……這是警車,明明很正常的行為,我怎麼就是感覺閃眼,還有一股子摩天輪小情侶味道。”老顏內心嘀咕,表情嚴肅。
李嶼上了車就沉默下來。
總覺得該說點什麼,但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而且八哥兩這會應該已經成功出逃了吧。
我要怎麼和齊言說明,還有顏警官在。
我得提前說啊。不然待會林業局肯定要通知齊言。
“咳咳咳,齊言。”李嶼開口。
齊言眼神專注等他接下去。
李嶼乾笑,不是萬事開頭難,怎麼他開了口還接不下去?
“那個,八哥,我出門太匆忙,忘了檢查,檢查籠門關好了嗎?它們可能,可能會……”李嶼吞吞吐吐說完:“這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天啊,我在說什麼,肯定有影響,我這是企圖讓對方說沒事以安撫自己的愧疚嗎?
我太過分了!做錯的人是我。我卻想沒有任何行動言語表示獲得原諒。
“沒事,我帶它們出來時就跟林業局說過了,不敢保證它們會自己飛回林業局。”車窗外的陽光躍入齊言眼中,猶如三月春光波動。
李嶼一陣炫目,不知不覺間沉溺之中。
簡單愛你心所愛,世界也變得大了起來——
我的手機響了?李嶼伸手和齊言拿著手機的手背在空中輕碰。
齊言眼神看來,他手中的手機屏幕不停閃爍,音樂不斷循環。
齊言和我用的同一個鈴聲,是巧合嗎?
“喂?”齊言接通電話,對方不知說了什麼,他轉向李嶼道:“又飛回林業局了是嗎?我知道了。”
李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