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等動物離開後才敢上前,三人鼻青臉腫,出氣多,進氣少。
“押走。”精瘦男子一聲令下,身旁隊員上利索上前將人拷回山腳。
“阿青在家過很好啊,胖了好多,胖了才好,胖了更好看。”
精瘦男子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阿青,最後捏了捏它的腮幫子笑說:“好了,下次再見,阿青。”
阿青看著車子離開的背影突然開口:
“你知道嗎?他跟汪說自己喜歡88,本來打算那次任務結束就告訴她。”
“不過汪不想看到他,就像他也不想看到汪一樣。”
“他一定很想88,因為汪也很想白雪。”
李嶼眼中震驚伴湧悲傷,他低頭看著有些惆悵的阿青,幸存之人彼此映照對方的思念嗎?
下一秒,阿青收回視線,抬頭齜牙咧嘴衝李嶼道:“你又欠汪狗情了!汪告訴你,沒有十個雞腿好不了。”
見對方情緒如颶風般無蹤跡,李嶼隻想送它兩字:“嗬嗬。”
由於這批希臘陸龜走私數量巨大,再加上偷獵者捕捉並打傷的白鶴需要治療。
齊言作為獸醫,這段時間和林業局交涉忙的腳不沾地,就連店內都顧不上,還要拜托他來幫忙照看。
李嶼很清楚對方是在忙重要的事,但他總覺得二人之間陷入了古怪的困境。
之前棕熊腳踩下來時,齊言毫不猶豫的轉身抱住了他。
都說人是利己的,在麵對危險時,第一個反應理所當然是自保。
什麼情況下人才會在生死關頭優先保護他人呢?齊言又是為什麼這麼做?
他是對所有人都這麼做,還是隻對我?
李嶼想專門問問齊言,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現在二人之間也稱得上是好領居、好朋友。
這萬一捅破了,對方不是這個意思,隔壁鄰居的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多尷尬呀。
尷尬還是其次,到時候萬一連朋友都沒得做。
可如果不問清楚,他這心裡麵就跟揣著隻兔子似的百爪撓心。
李嶼思來想去一下午,最後盯著店裡的貓糧放空大腦發呆,突地,心中咯噔一下。
糟!原來是我陷了進去了嗎?
是我對他,李嶼無比清晰的意識到這一點。
“李嶼?你怎麼還沒回去休息?等我嗎?”齊言的聲音嚇得李嶼一激靈。
李嶼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耳尖開始發燙,他有些害怕自己的突然明白過來的心思被人家察覺到。
於是李嶼捂好驚天小秘密,乾笑道:“我這就回去了。”說完起身逃一般快速離開齊言寵物店。
齊言看著飛速溜走的人,睫毛在暮光下投下落寞陰影。
“嚇到人了?我的表情很可怕?”齊言微眯起眼看向李嶼離開的背影。
“乾嘛慌裡慌張的?你去哪騙吃的被人家趕回來了?”
李嶼一踏進事務所就聽見岩石拖著一條腿優哉遊哉調侃道。
“騙吃騙喝?說到騙吃騙喝,我聽說你在動物園替我宣傳了一波,就為了點吃的?”李嶼福至心靈,秋後算賬。
岩石眼珠子一轉,爪一搭,呼嚕聲響起。
“......”
“彆裝死。”李嶼戳戳貓後背,手感不錯,改戳為擼。
“毛都亂了!”岩石不滿咕噥:“不要亂摸。”
“對了,蜜糖找你有事,明天它們會去變態醫生那裡體檢。”岩石想起什麼提醒。
齊言啊,李嶼糾結、期待又害怕,期待明天又可以名正言順去見他,糾結不知道明天該用什麼態度麵對李嶼,害怕自己的心思會露餡。
第二日。
“黑白?蜜糖?你們最近怎麼樣?”
黑白瞟了李嶼一眼:“喵~”
—跟做賊似的。
蜜糖:“喵~”
—挺好。
李嶼在門外徘徊許久,最後見齊言似乎不在,才收起心頭突兀冒出的失落,推門而入。
“李嶼。”黃方應聲回頭揮揮手。
“你怎麼苦著臉?它們看著很健康,還是因為上次工作的事?”李嶼決定轉移話題不再想齊言。
“這次不是因為工作。”黃方抓抓頭。
“我上次確定找攝影工作後,父母本來就不太支持,但和我談完後,又決定讓我試試。”
說到這,黃方眉飛色舞黃方打開手機調出界麵:“你看。”
上麵是黑白和蜜糖的作品集,或坐或站,帶著黑白小領帶踩落葉,雄赳赳衝著朝陽張揚舞爪的樣子。
“你把它們養的很好。拍的也很好看,原諒我這個外行看不出什麼門道。”李嶼對黃方笑說。
“不用看什麼門道,隻要覺得好看,說明我的想法成功以攝影的形式傳達到位了。”
黃方不好意思道:“我也沒有特彆費心,大部分時間它們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比我照顧它們還全麵。”
說到這,黃方突然臉微紅,吞吞吐吐。
“怎麼了?”李嶼不理解,好好說著話,怎麼臉就紅了。
“你們在做什麼?”齊言不善的語氣響起。
齊言,他不是不在家?李嶼呼吸一滯,心中吊著水桶般七上八下,他還沒想好怎麼麵對這個人。
“我,我們沒乾什麼?”李嶼亂七八糟地解釋。
“我們?”齊言語氣變輕,李嶼卻覺得重重打在自己心頭。
“其實是我有事。”
黃方神經大條插話,豪無所覺道:“我準備結婚了!”
“…結婚?”齊言喃喃重複,視線緊盯李嶼。
不是,你看我乾什麼,我都不知道你對我怎麼想。
不對不對,就算我們真的可能,我也沒想到結婚這一步啊。
這話怎麼聽起來,像是不想負責?我當然想,結婚也挺好的。
李嶼挺直腰脊,他想回頭瞟一眼對方,眼珠子側了側,又轉了回來。身後的視線隔著身體都讓他招架不住。
“但是我的父母和秣秣發生了點分歧。”黃方陷入自己的世界。
“我爸要求孩子的冠名權是我的,但是秣秣想要孩子跟她姓。然後我爸被我氣到了。”
“嗯?你爸被你氣到?你回答了什麼?”李嶼儘量讓自己忽略身後人。
“我說我聽秣秣的。”黃方不好意思道。
李嶼輕笑出聲說:“你爸一定很生氣,覺得兒子外向。”
“你怎麼知道?我爸數落了我一通。”黃方長歎。
“家裡的賬總是算不清的,一翻賬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逃不了,誰也討不得好。”齊言說完自個上前拉開椅子隔進二人中。
“是啊,舊賬永遠理不清。其實孩子跟誰姓,我都可以,秣秣開心的話,跟她姓就好。”黃方繼續道:
“我知道我爸,他就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大家長,對臉麵、名聲、冠名這些格外執著。”
“名利權勢確實是社會硬通貨,一定程度的財富地位給予人最大的自由範圍,在這個範圍內,你再怎麼出格,人家都會自動美化粉飾你的行為。”李嶼想了想表示可以理解黃方父親的追求。
“掌控相應的經濟實力,代表你有更多的選擇,也就是自由範圍擴大。”齊言讚同。
“但我真的很不擅長這些,對我來說,在自己的一畝三分田裡活得自由肆意就好。如果還有餘力幫助他人更好,沒有至少我可以發自內心的對自己說,雖然有些許波折,但我按照自己的想法走過自己的人生。”
李嶼微微抬頭,視線立馬就與齊言相撞,他一直在等我抬頭嗎?李嶼微愣。
“你的想法和立場都很堅定,困擾你的究竟是什麼?”齊言看著李嶼,不知是說給黃方聽,還是說給李嶼聽。
黃方沉默片刻,說:“我總覺得自己表達真實想法是在傷害父母。”
“我爸的話總結下來就是三點:一工作任性;二結婚任性;三性格任性。說白了就我就是一個大寫的任性。”
“不僅僅是冠名權,我爸還跟我特彆強調男主外,女主內。”
“為什麼一定要女主內男主外呐?”
“我父母說大家都是,大家都是就一定是對的嗎?”
“我喜歡攝影,現在也可以靠攝影支撐起自己的生活,而秣秣比我更有野心,也更喜歡開疆拓土。我們兩個人的生活分配合理,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為了所謂的爭口氣,鬨得家中不安寧,這不是本末倒置?”
“家應該是在你累的時候,給你鋪好被子讓你躺下養足精神,而不是時刻要求你打扮的光鮮亮麗就為了應付虛無縹緲的外人之說。”
“更何況,我從來不覺得秣秣是上位者,是踩在我頭上的。”
”我們有各自的經濟收入,是獨立的人格,有自己的性格追求喜好,尊重對方的人生事業選擇,我們會共同探討對方想要的生活,共同做出調整。”
“如果是以前,我無所謂的,我怎麼都可以。”黃方苦惱。
李嶼眼珠轉了轉,齊言垂眸,二人都沒有說話。
“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了想要愛護的人,但我的父母也是我珍視之人。”
黃方猶豫不定,道:“我擔心我說出真實想法後,會傷害到我的父母。”
“彼此珍視之人是不會讓你為難的。”
李嶼說:“你也說了,你和父母討論工作的事後,她們最終做出了讓步。這次也可以再試試。”
“這次好像和上次不一樣,我爸特彆堅持要孩子的冠名權。”黃方喪氣。
“有時候人執著的不一定是事件本身。”齊言開口。
“而是人為賦予它的含義,又叫執念。”李嶼不知怎得冒出這句話順口接了下去。
我怎麼脫口而出?李嶼看向雙眼微微睜大的齊言,腦中思緒亂飛。
“你們的意思是…”黃方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