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豹豹歪頭,豹豹什麼都不知道。
“你吃就吃,吃新鮮的不好嗎?非得埋起來壞了才吃。”李嶼教訓。
“這下好了,老柳私自喂養,還不知道怎麼被懲罰。雖說做事就該承擔相應後果。但這要萬一是被辭退。”
“飼養員要是被辭退,豹就賴在你家。”
李嶼臉黑了,不是,你怎麼就逮著我一個人薅羊毛?!
麵對鐵了心的黑豹,李嶼铩羽而歸。
這下怎麼辦,一想到之後某天一睜眼又會看到黑豹在他房間裡,他冷汗唰的就留下來。
“那個,李醫生?”叫住神遊的李嶼。
“我不是醫生,隻是助手,叫我李嶼就行。”李嶼想到自己被安排的身份。
老柳抓抓頭小心翼翼道:“哦哦哦,李先生,這個不怪西蒙,它就是貪嘴了點,是我自己心太軟。”
“這麼多年了,我以為它的習慣早就被我板正過來了,沒想到還在。”老柳輕歎口氣。
“習慣?”李嶼說。
“嗯。一般動物園的動物不是瀕臨滅絕,就是人工飼養。西蒙它比較特殊,是被救助的。”
“它在野外受傷了嗎?”李嶼好奇。
“哎,不是,它是馬戲團出生的。”
“馬戲團?”李嶼有些明白為什麼它能越獄了。
“嗯,當時監管還不到位,很多走私犯借著私人馬戲團,四處遊走高價私下販賣野生動物。”
“西蒙就是其中一隻,不過它當時又瘦又小,不好出手,馬戲團就隨便喂點水把它養起來了。”
“有一次,馬戲團到我們這表演被撞見虐待動物,警方把它們一鍋端了後,西蒙就被暫時安排到我們動物園,本來我我們是想等它養好後,讓它開始學習野外技能,畢竟動物園的初衷隻是為了給晚年動物提供一個安居之所。像它這種還是野外的天地更為寬廣。”
李嶼側頭傾聽。
“誰知第一次放生後,它自己回來了,當時可是把清理園區的工作人員嚇得要死。”
老柳眼角的皺紋都彎了起來笑道:“最後放生了十多次都失敗,林業局拿它沒辦法,隻好正式落戶我們動物園。”
“我們都猜測它在動物園學了一身功夫。其實那適合我們都挺害怕它會到處越獄。幸好建立黑豹園區後,它就好像對外麵失去了興趣。”
“這麼多年來,那天晚上跑到你家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說實話,要不是你是人,年齡也對不上,我都懷疑你們認識了。不過現在看來你們還挺有緣分的。”
“.....”
這緣分不要也罷。
“你受驚了。還有這次的事。”老柳看他一臉便秘,拍拍李嶼肩膀道:
“動物園不會太為難我的,它吃中毒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
“它以前經常這樣嗎?”李嶼好奇。
“剛到動物園就這樣了,專家猜測是因為小時候吃得太少,有上頓沒下頓產生了食物焦慮。”
“剛開始沒注意,每次桶裡麵都是舔的乾乾淨淨的。結果從第二月開始,每天必定中毒。當時科技也不發達,為了找出毒物,整整把整個動物園翻了好幾遍,從飲食的肉、水果蔬菜再到園區內部排除,最後發現它每次吃東西都會吃一半留一半。”
“它把剩下一半全都埋到土裡?”李嶼問。
“是的,當時我們把它園區的土地全都挖開,可以說是三步一塊肉。”老柳想到那時也是哭笑不得。
“所以我就主動提出看著它吃飯,這麼多年來,偶爾有一兩次我不在,它也會乖乖吃完,誰知道這次燒雞它又固態重萌。”
“西蒙還在醫療室,我們打算打斷抓緊時間翻一遍他園區土地。”
“原來你從西蒙被救助開始就照顧它了,感情這麼深,這次動物園會怎麼處置?”李嶼問。
“我也不知道,罰錢應該是少不了的,不過還是可以繼續照顧西蒙的。”老柳摸摸頭。
“飼養員的心情一定程度上還是會影響到飼養動物的。”李嶼憋了半天,隻能憋出這句話。
“啊?”老柳有些摸不著頭腦。
李嶼也很糾結,他怎麼說?你養的黑豹威脅我你要是心情不好或者不繼飼養它了,他就要上我家去。
“這是齊言,齊醫生說的,你剛才說西蒙固態重萌,有沒有可能是它開始焦慮。”李嶼胡亂編造道:
“你作為它的飼養員也要保持愉悅的心情,它才會...也會被你的情緒感染。”李嶼險險咽下到嘴邊的下飯二字。
“嗷嗷嗷——”
——你們說什麼呢?
李嶼嚇一跳回頭,醫療室玻璃窗上貼著一隻碩大變形的黑豹餅臉。看來是沒聽到,沒聽到才好。
“我的助手說得對。”齊言從走廊那頭走來肯定李嶼言論道:“你們西蒙長期相處,彼此熟悉對方,動物對情緒識彆相當敏感,你最近是不是過於焦慮?”
“你聽到了?”李嶼小聲問。
“嗯,我和楊醫生了解過了,西蒙之間一直很穩定,並沒有出現焦慮的情況。但現在又出現埋食物的舉動說明有什麼再度引發了它的焦慮。”
“楊醫生?”
“動物園的獸醫。我建議你這段時間多陪陪它。” 齊言看向玻璃窗上眨巴眼睛的黑豹對老柳這樣說道。
老柳看看黑豹西蒙,陷入沉思。
見眾人看來卻沒有一個人搭理自己,黑豹西蒙急了,在診療台上挪動,嘴中不停嗷嗷個不停。
——是不是說豹壞話,豹可是會上你家警告你的。
——也不準扣豹的食物。
——你讓飼養員多準備點肉,豹要把它們存起來,送一塊給老柳,勉勉強強分你一快,不了,還是半塊好了嗷。
接收到黑豹上門拆遷警告的李嶼心想,我謝謝你的半塊肉...個鬼!
李嶼額角跳動,他這會是真想衝進去給它腦袋來一下。
“老柳?”大門處監控長拎著鐵鏟喚道。
“齊醫生,李助手,麻煩你們幫我照顧下西蒙,我很快回來。”老柳隔著玻璃點點西蒙腦門中間後大步離開。
西蒙傻眼,頓時急叫起來,“嗷嗷嗷——”
——你去哪,豹還沒吃飯!!!沒你吃的都不香了,豹要餓死了嗷嗷嗷。
李嶼:“......”
看李嶼神情無語至極,齊言微微俯身,兩鬢碎發微微擦過李嶼脖子,壓低聲音問:“它又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豹言豹語了?”
“它看老劉下飯。”李嶼無奈回答。
齊言倒是摸摸下巴理解說:“還是挺合理的。”
“合理?”所以獸醫是真的能和動物走向同一個腦回路?
“你在想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齊言總感覺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好像他是個變態。
“沒有,哈哈,就是發現你們思維方式意外的合拍。”李嶼看了眼眼珠子快偏到太平洋的黑豹。
他上前扣扣兩下玻璃喚會黑豹注意力。
嗷?
“彆看了,等會你的飼養員就會回來。”李嶼說完,身後傳來齊言幽幽的聲音:
“我在你眼裡和動物竟然是一個水準?”
“嗯,啊?”李嶼手忙腳亂解釋道:“沒有沒有,我是在誇你是個洞察人心,不,洞察獸心的好醫生,哈哈。”
李嶼心中給自己捏了把汗,我在胡言亂語什麼啊!
“洞察獸心?”齊言挑眉,語氣意味深長。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好醫生。”李嶼強調重點。
“狗男男嗷——”
“你說什麼?”李嶼猛扭頭瞪了眼黑豹道:“不會用詞,不要亂用。”
“狗男男嗷——”黑豹雙眼已經看穿了。
“貪嘴豹!”
“狗男男嗷——”
“它說什麼?”被打斷的齊言見一人一豹較上勁,失笑問道。
“它罵我們是狗男...人”李嶼收住話頭,耳尖不自覺染上粉紅。
“狗男..人?”齊言在人字上刻意停頓了許久,人字含混不清。
他的眼睛像一彎帶尖尖鉤月,銀輝透亮,可見任人心。
李嶼心中一動,層層漣漪蕩漾,衝刷心海。
“你在看什麼?”齊言笑著緩緩低頭湊近,四目坦誠。
“我...”李嶼喉結滾動,他這時才注意到對方鼻梁中斷點綴著一顆棕色小痣。
“齊醫生!”監控長疾聲叫喚。
李嶼偏開視線,後退半步,正好對上玻璃上一對鋥亮的八卦獸眼。
“嗷~~~”
李嶼:“......”實在不想翻譯。
“有什麼事?”齊言收回視線,站直身體,語氣微衝。
監控長抓抓臉,心中嘀咕,人剛不還好好,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心情看著就很差。
“齊醫生,我們在水塘裡邊翻出來一隻奄奄一息的烏龜,你快去幫我們辨認下。”
“助手,走吧。”齊言向李嶼發出邀請。
“就這隻。”監控長指著臨時水盆裡的烏龜道:“放水裡半天了,怎麼看著更焉了。”
齊言目光快速掃視烏龜,嘴唇微張,立馬伸手把水裡的烏龜撈了出來,在手中輕輕翻了翻,摸摸龜體後肢大腿背麵和尾巴?
李嶼純粹就是看熱鬨。
“尾部不具角質釘,但其兩旁有明顯角質錐體,這是希臘陸龜。他更適應乾燥溫暖的環境,適宣溫度20-33℃。”
齊言語氣嚴肅:“你們不認識它嗎?怎麼能給它泡水裡。”
“希臘陸龜是有什麼特殊的嗎?”李嶼探頭過來。
“希臘陸龜屬於《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保護物種。”齊言解釋。
“你們動物園這麼高級,還養世界級瀕危保護動物。”李嶼被震撼了。
監控長也被震撼了,他喃喃道:“我們動物園可有不起這門檻。這隻希臘陸龜不知哪來的。”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齊齊看向齊言手中微微探頭的希臘陸龜,這下事情大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