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一定有哪裡不對勁?!我的再確認一下。
李嶼斟酌地問道:“我是不是聽錯了,你讓我和你一起合作什麼來著?”
麵包豆豆眼上上下下滾動幾個來回,張嘴吐槽道:“聽說隔壁變態醫生很有名,你要不找他看看耳朵去?”
李嶼無語沉默片刻,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強調道:“我、沒、病。”
“好咕,好咕。”麵包很體貼,人類果然當麵不能揭短,它非常明白似得連連點頭。
感覺自己好像真有病了怎麼辦?李嶼扶額。
麵包兩爪在沙發邊上踩來踩去,直言說道:“是這樣,動物園最近多了很多鴿流業務。”
“額,恭喜?”李嶼試探回答。
“所以你要不要和鳥合作?”不等李嶼疑惑,麵包又繼續說:
“你看,你能聽懂我們講話,鳥能幫你傳話,也算是新時代跨物種友好合作通商,你覺得呢,鳥人?”麵包歪頭等待答複。
“...我不明白,傳什麼話?我好像不認識動物園附近的動物吧?”李嶼滿頭霧水。
“這個啊咕,岩石幫你宣傳過了。”麵包拋下炸彈。
炸的李嶼腦中一懵,他脫口而出問道:“宣傳什麼?”
“咕,大概就是你能聽懂動物說話,還會主動幫忙解決煩惱什麼的。現在重點不是這個,動物園業務大量激增,大家都在找你。”
“大家是指動物園的動物,還是其它鴿子?”李嶼大腦開始運作。
“不笨啊咕,都有。鳥是第一個找到你的,第一個總是有獨特特權,所以你看人鳥合作通商協議就此定下。”麵包說著就要自行定下。
李嶼連忙揮手打斷:“等等,合作我有什麼好處?不對,不管什麼好處,我不同意合作。”
“這年頭竟還有有利不圖的傻子?”麵包滿眼寫滿懷疑。
李嶼斜睨問說:“哈,我有什麼利可圖?怎麼看我都無利可圖吧。”
麵包一臉狐疑,半晌確定了什麼嘀咕道:“你竟然不知道?鯉魚事務所老主人沒告訴你?”
李嶼回想離開老房子之前外婆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當時以為是不舍得他離開,難道還有什麼隱情。
“你知道什麼?”李嶼問麵包。
“撲棱棱——”窗邊傳來翅膀扇動聲,麵包飛撲上去,一邊一腳啪啪兩下將窗子合上。
碰——
一隻白鴿猛砸在玻璃上,暈頭轉向慢慢滑落倒在窗緣邊,兩條腳趾一抽一抽。
“它沒事吧?”李嶼想開窗查看情況,麵包伸爪阻止道:“彆管它,鳥可是第一個找到你的,既然你暫時不想合作,那就不要放其它鴿子進來。”
“它也是來找我合作的?”李嶼手指向自己臉問。
“對,記得想合作優先考慮鳥啊咕。鳥可是片區最有保障的鴿流,它們鳥會替你打發走,就當是合作前贈禮吧。”
說完麵包三爪一彎,撬開窗子,蹦了出去,一抬腳就把暈倒的鴿子一腳踹了下去。
李嶼嚇了一跳,快步走到窗邊,麵包和被踹下去的鴿子一前一後,先後飛天,兩隻白鴿在空中麵對麵盤旋。
一陣咕咕聲響起,也不知麵包對它說了什麼,對方頭也不回地轉身飛走了。
麵包飛回李嶼麵前叮囑:“鳥還有事,先走了。你考慮好了找橘子聯係鳥。”
“麵包為什麼說我有利可圖?”李嶼想了想按下撥號鍵。
“嘟嘟嘟——哢。”
She rambled a thousand times
空靈舒緩的音樂從手機那頭傳來,伴隨中氣十足的問話:“誰啊?”
“是我,外婆。”
“哦哦哦,是小嶼啊,快說,我玩遊戲呢哈。”
“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對我說。”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半晌嚴肅又無奈道:“你都知道了。”
“嗯。”李嶼不動聲色應答。
“你失去記憶也是沒辦法的事。再說了...”
李嶼驚愕打斷道:“等等,您說我失憶了?!不可能我的記憶明明很連貫。”
“......”
“外婆?”
“好哇,無良小青年詐騙老人家!”電話那頭氣憤不已。
“不要轉移話題,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失去記憶?”
李嶼蹙眉不斷思索,從小到大的經曆曆曆在目,小、初、高到大學畢業因病回家修養,最後病好繼承家業開店到現在。
“我不是警告過那邊的小家夥們不要亂說話,是誰告訴你的?”
李外婆氣勢洶洶聲音伴手指哢噠響道:“竟敢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嗬,你還提前打點過?”李嶼氣笑。
“哎喲,年紀大了,耳朵就是不好使,你剛才說什麼來著?哦,失憶,對對對。”
李嶼:“......”
“咳,你也知道,咱們家曆來能聽懂動物說話的都是女性,從你外婆我到你媽,反正就是沒傳給男性過。沒想到,這次會傳給你,可能因為你是男性就出了點小小的意外。”李外婆聲音放低道:“不知怎得失去了段記憶。”
“所以我到底失去了什麼時候的記憶,為什麼覺的自己的記憶根本沒有斷層?”李嶼問。
“外婆也不知道。”李外婆頓了頓又說:“不過外婆翻遍資料最後找到一個辦法可以恢複。”
“和鯉魚事務說有關?這就是你為什麼一定要我接手?”李嶼猜到了點。
“不錯,我們家能力既然從那裡開始,解決辦法也一定在那裡。”李外婆說。
“一定?這隻是您的猜測,也就是不確定辦法到底有沒有用?”李嶼眉心緊蹙。
“目前知道的是,隻要你完成一定量的動物委托就會慢慢恢複記憶。你剛說的那麼篤定,我還以為你開始恢複記憶了。”李外婆話鋒一轉溫和套話:“所以是誰告訴你的?”
“是隻您不認識的鳥。”李嶼隨口應答。
“鳥?跟事務所合作的鳥隻有鴿子,現在管事的好像是嘴上有一點黑?叫什麼來著,黑麵包!啊不對,叫麵包。嗬嗬,我就知道它根本管不住嘴。下次過來看我不拔了它的鳥毛。”
“外婆,你可真是對我這邊了如指掌。”李嶼語氣危險。
“啊哈哈哈哈,我對你們年輕人的生活可不感興趣。”
“一定量有固定的數目嗎?等等,你們,除了我還有誰?”李嶼敏銳揪重點。
“口誤口誤,瞧你,過度敏感了是吧。”
李外婆打哈哈道:“由於沒有先例所以我也不清楚。順其自然,不知道失憶之前不也是好好地生活。掛啦掛啦。”
“你放心,外婆一定會幫你噠~”啪嗒電話乾脆利落掛斷。
“外婆——”
李嶼泄氣地把自己砸進沙發開始計算他到這後接過的委托數量,滿打滿算剛好十個。
如果真像外婆說的,必須達到一定量才能恢複記憶,那就要繼續接委托,動物園那麼多動物,確實是很好的選擇。
雖說是失去了一段記憶,但生活似乎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我真的需要找回嗎?也許失去的記憶正是身體的自我保護也說不定。
啊啊啊,李嶼哀嚎著抓抓頭發苦惱,有些事不知道還好,一旦知道就無法置之不理。尤其是當它本屬於你的一部分卻不受自己所掌控。
“你怎麼了,有煩心事?”齊言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
李嶼從沙發抬起頭,臉頰一側蹭的微紅,看到來人有些煩惱道:
“你說要是你某天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一段記憶,但是無論如何搜尋記憶,你都找不到缺角的記憶碎片。簡直令人不寒而栗。我自己親自走出來的路,回頭一看兩茫茫,被我忘記的人和事到底是太重要還是不重要?”
李嶼掌心朝上虛虛握拳,失神自語:“原本篤定的生活竟然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脫軌已久。”
他心中升起無儘恐慌,一時之間不知腳下的步子該該不向前。
回頭迷霧重重,就連原本清晰的記憶都籠罩上一層似有若無的迷紗,根本無法分辨真實與虛幻。
向前的話,沒有來路的人,又該朝那個方向邁出才是正確的?
齊言挨著李嶼坐下,雙手扣住李嶼伸出的手,說:“也許你想聽聽我的經曆。”
“你的經曆?”李嶼眼神疑惑。
齊言看進李嶼的眼底,鄭重道:
“我有一個很愛的人,我們連未來都規劃好了。隻等他回家報備家人,雙方的家長見麵後就正式定下來。”
“你有愛人。”李嶼隻覺得心裡微微泛酸,下意識就想把手收回來,沒抽動。
對方緊扣的手微微用力,好似陷入痛苦之中,隻聽他說:“然而他就這樣不告而彆,從此再也沒有了他的任何消息。好像之前的一切隻是我自己的黃粱一夢。”
“這也太過分了!你有去找她嗎?”李嶼問。
“找了,什麼都沒有。他整個人宛如人間蒸發。”齊言苦笑。
“那她的朋友,還有不是說見家長,應該多多少少有家庭住址之類的,怎麼會?”李嶼不理解。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家庭住址早已人去樓空,電話空號。那時的我和你一樣,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中般,無從下腳,方向不明,好似原先和他的喜怒哀樂全是海市蜃樓一般,隻有我傾注了真情實感。”
“我開始一遍又一遍的回想我和他的相處,不斷強加揣測他的意圖,一遍又一遍試圖找出他原來早就想離開了隻是我沒有發現,時間久了,我甚至開始覺得一切統統都是虛假的、無意義的。”
“知道我是怎麼度過這段時間的嗎?”
李嶼點頭。
齊言深深看了眼李嶼繼續道:“強製自己不在複盤,不在回想,開始關注自己當下的需求。”
“當下的需求?”李嶼重複。
“嗯,從手邊現有的事做起來。比如晚飯想吃什麼,把它具體化。又比如挑選什麼顏色款式的衣服。當下需要什麼就全憑自己的心意滿足自己,重新建立對物、對人的真實感。就像孩子一樣親自摸索,再次重建自己的世界。”
“那你,你現在還在找那個女孩嗎?”不知怎得李嶼很想知道這個問題。
“女孩?”齊言失笑出聲:“不是女孩,我喜歡男的。”
齊言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李嶼,語氣鄭重,就像是在說我喜歡眼前的男的一樣。
李嶼眼神閃了閃,避開對方莫名炙熱的視線,他看向地麵用力抽回被包裹的手。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嗎?”齊言指腹摩挲掌心,緩緩收回手,身體微微後傾,給李嶼留出空間。
“沒有,”李嶼語氣急促否認,又很快意識不對掩飾問道:“對了,你怎麼過來了?”
“你要的貓糧到了,我幫你直接運去後山?”齊言淡定起身。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後山?”李嶼眨眼。
“我猜的,可怕不可怕?”齊言語調微揚。
“是因為我上次問你怎麼上山吧。”李嶼很快想到上次為了確認貓會位置向齊言谘詢的事。
二人一路無話帶著貓糧開車來到山腳下,李嶼一路上都在琢磨怎麼套話。
你喜歡的男生長什麼樣子?這不是往人家傷口上撒鹽。不行不行。
等等,我為什麼要研究這個問題?!李嶼意識了什麼,雙眼直愣愣看著車前方。
“下車吧。”齊言打開車門,見他發呆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關切道:“是不是不舒服?”
李嶼猛地回神,身體後仰微驚道:“怎麼了?”
齊言見他眼神閃躲,笑笑沒說話,側了側身道:“到了。”
“這些是攝像頭,還有貓屋?”李嶼下車驚呆了,之前還沒有的。
“這是我和本地動物流浪救助中心一起建立的,後山臨時投喂點,雖然比較簡陋。”齊言應答。
“你這些天就是在忙這些?”李嶼看著一旁新建的小木屋,顯然那就是專門用來放置貓糧的。
齊言打開後備箱,邊搬貓糧邊說:
“後山被遺棄的流浪貓越來越多,救助中心也很頭痛,乾脆直接設立救助站點。”
李嶼趕緊加入幫忙,最終在最後一包貓糧搬完落鎖後憋不住了,“那個你現在還在找人嗎?”
齊言眼中亮光猛然暴漲一閃而過,而後定定注視李嶼半晌後移開視線輕聲道:“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聞言李嶼不自覺勾起唇。
回程路上,齊言店裡有事率先離開。
李嶼決定采納齊言建議,“先從手邊現有的事做起來,現有的事,那就是先和麵包達成合作。”
心念一轉,李嶼準備去青鬆樹下找橘子,轉身瞬間一抹橘黃竄過,橘子?
李嶼抬腳追了上前看了眼藍色招牌,海鮮市場?
一隻貓去海鮮市場,這是去進食呢?還是去進食呢?
瞬間遲疑,橘子拐了個彎消失。李嶼快走兩步上前時,橘子已經無影無蹤。
李嶼決定回請青鬆樹下等它。
剛出拐角,前方圍著烏泱泱一群人,有熱鬨總是要瞄上兩眼。
李嶼自然也不例外,他在人群最外圍踮腳探頭向裡望,順便豎著耳朵打探四周七嘴八舌的消息。
——“這是不是隻八哥?”
——“烏鴉吧?八哥是會說話,它會說話不,小鳥,說句話來聽聽?”
——“八哥是“三有”動物吧?誰敢拿出來賣?”
——“是啊,這應該是烏鴉。”
——“它主人誰啊?怎麼鳥在這,籠子也不關。”
賣鳥?海鮮市場賣鳥,奇葩可真多。李嶼沒想太多,轉身就準備走人。
“嘎嘎,就是他!”
——“它說話了!”
——“不是烏鴉!”
——“竟然真是八哥!”
——“這是重點嗎?這鳥剛才喊的是誰啊?”
——“是它的主人?”
話落,人群瞬間安靜,唰唰唰——
原本烏泱泱的後腦勺瞬間變成一張張驚疑不定的臉,全都死死盯著李嶼。
“什麼?”李嶼不明就裡發出疑問。
人群嘩啦啦分開一條縫,一隻通體烏黑,喙呈淺黃色,虹膜橘黃的鳥徑直飛到他頭頂,撲棱翅膀不停叫著:“就是他,就是他——”
八哥俯下身,乖順地趴在李嶼頭頂不動了,就是嘴上一直不斷叫著:“主人,主人,主人。”
眾人目光漸漸詭異起來,更有甚至直接拿出手機錄屏,還有的直接開始打起了電話。
“不是,我不認識這鳥?這誰家的鳥,趕緊領走。”李嶼看不到頭頂,手不敢太用力,有些手足無措。
人群猶如油鍋沸騰早已嘩然開,根本沒人注意李嶼說什麼,全當他是因為被抓在慌張。
——“咦,小夥子年紀輕輕乾這行。”
——“就是,圍住他。”
——“今天碰到我們誰也跑不了。”
——“不錯!”
“有沒有聽我說話?能不能來個人聽我說話!”
“話說這到底是誰家的鳥?不是,你們圍住我乾什麼?”
“這不是我的鳥,我真不認識它。”
李嶼發現不僅沒人聽自己講話,還被在場熱心市民牢牢看管,最後不得不,被迫抱鳥蹲在原地。
“嗚——嗚——嗚——嗚——”
警笛聲響徹海鮮市場,兩名警員急速下車高聲嚴肅道:
“我們接到報警,有人未經批準私自飼養並出售國家“三有”保護動物八哥,是誰報的警?”
“這邊、這邊。”熱心群眾揚著大大的笑臉把兩位警員迎到無奈蹲地的李嶼麵前。
眾人七嘴八舌補充:
“就是他。”
“拿著個鳥籠,上麵貼紙,寫著出售。”
“喏,鳥籠在這,還有紙條,警官你看看,人贓並獲!”
“這鳥都認他是主人。大家夥說是不是?”
“不錯!”
眾人萬眾一心同聲定罪,來的兩位警員正是上次幫忙處理,這時也不免有些起疑。
李嶼臉比鞋底還黑,他動動腳,想站起解釋,眾人頓時齊聲厲喝:“不準動。”
李嶼又蹲了回去,無奈抬眼看向兩位警官求助。
他正想開口解釋,頭頂八哥搶先他一步張嘴就是:“就是他,主人、主人、主人!”
李嶼痛苦閉眼,好了,這下什麼都不用說了。警車一日遊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