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人 沈節是心裡一旦有事,手腳就閒……(1 / 1)

掌門 一顆地豆 2166 字 10個月前

沈節是心裡一旦有事,手腳就閒不下來的人。她沒辦法直接進偏殿去追查那雙眼睛到底從何而來,隻能坐在不長草的怪石上把那天所有人說過的話都咀嚼了一遍,姬天元那句“她來了”,顯然是對誰有所忌憚:他看不上喬承光的本事,沈節以此能想到的隻有木師父和萬姑姑兩人。

沈節決定再去找一遍萬姑姑。

天剛亮她就再次順小路出了山口,那座舊陋的土房外麵停著輛馬車,屋內有男人說話的聲音。

進門剛好碰上馬夫扛著碩大的布包出門,馬夫習慣性低頭退了一步把臉藏進陰影裡——需要掩藏身份的人才會這樣。沈節多看了他一眼,這人眼裡藏著凶光,是殺慣了人的。

“外麵是誰啊?”冬天窗扇是封起來的,萬姑姑在紙窗另一邊問。

“是我。”沈節說道。

“不,你身上的是誰?”

沈節大駭,正感覺肩上有東西在動,低頭才發現有隻壁虎正從她的肩上往牆上跳。她拔出匕首將空中的壁虎切成了兩截,壁虎上半身一隻腳掛上牆麵,發出一聲尖叫。

地上那半截壁虎已經斷了尾,尾巴在地上活蹦亂跳,這便是吸引敵人目光的餌,可惜現在已經沒用了。

“你們要走?”沈節看到另一個馬夫正背著口箱子從地窖出來,木師父已經換了男人的裝束。

“受了這麼多年苦,得去個風平浪靜的地方調養。”萬姑姑披著毯子出來給手爐換炭,本來就狹窄的廚房一時間格外擁擠。

山裡絕沒有的精炭,被火鉗夾著安放在黃銅的小爐裡,手爐中還有幾塊柏樹芯,木香和輕煙一同向上飄搖。

“這次來要什麼?”萬姑姑裝完炭抬頭問沈節。

“這陣子除了我還有沒有彆人來過?”

萬姑姑表情一下子變得凝重:“進來說。”

午青在沈節被關起來治病的時候就來過,而且他對萬姑姑說的是雲飛帶雲燕回來路途危險,沈節過去一路護送,他被雲飛派過來快馬加鞭取藥,以防雲燕發生意外,重蹈雲旗的覆轍。

沈節把雲燕的情狀告訴了萬姑姑,萬姑姑在屋裡轉了好幾圈:“怪我,怪我啊。真是歲數大了,糊塗了。還好你反應快,還有意識就沒大礙。”

“嗯,聽說已經能說話了。”沈節說道。

“不對。”萬姑姑轉過頭來,她披著軟毯一手捧爐另一手扶著桌子,操著嚴厲的眼神向身邊側目的樣子,能看出她年輕時的意氣風發。“活屍變成活人之前生氣被鎖在五體之內,喉嚨是受鎖的地方,絕對沒法像正常人一樣說話。”

“那三屍鼓……”

萬姑姑搖頭,“也不行。”

正說著話,一頭麻雀撲啦啦闖進了屋內,落在萬姑姑的手上東看西看,嘴裡還銜著隻黑色油亮的甲蟲。

“你帶來的尾巴還真不少,吐掉。”

後一句是對麻雀說的,麻雀乖乖地把甲蟲吐在萬姑姑手背上,萬姑姑對著蟲子閉了閉眼睛,隨即臉色釋然:“好了,不用急了。”

沈節仍然不解,萬姑姑將手背上的甲蟲交給沈節:“是雲蝶的。”

甲蟲本來在萬姑姑手裡嚇得裝死,現在到沈節這個好欺負的人手裡,直接飛起來咬了她的眼皮。

沈節眼前像被裹了塊紅布,看不見但聽到的聲音格外清晰,是全身首飾的人在急匆匆地走路,不遠處在吵吵嚷嚷,像是在捉人。

“拿下他!”這嗓音確實是雲燕,但萬姑姑剛說過活屍不可能這樣?

“抓我乾什麼!”是午青的聲音,他果然沒逃得出去,這些天一直藏身在附近。

雲燕一身叮叮咚咚地走到午青跟前,隨後一聲扇巴掌的脆響,緊接著午青另半邊臉也挨了同樣力道的一巴掌。

然後雲燕身上又嘩啦作響,午青咕咚跌倒在石板上,應該是賞了他一窩心腳。

“聖女小心!”身邊的侍女小聲叫道。

午青一直悶聲挨打,侍女小聲提醒聖女大人沾血了,雲燕才罷手。

“這就是,刺殺姎的人。交給教主。”雲燕餘怒未消,虛弱地說道。

聖女回駕偏殿,沉悶的腳步和飾物搖晃的輕響之後,沈節還聽到了侍女的竊竊私語:

“聖女又哭了……”“聖女一哭就要出事的呀。”“我去稟告教主——”“彆去!教主要是生氣怎麼辦?”

“姎去觀鏡,你們退下。”雲燕顫抖著聲音說道。

觀鏡可能是聖女不容打擾的什麼事務,隨著門扇被用力摔上的巨響,這段聲音也結束了。

沈節不解地將甲蟲還給萬姑姑,萬姑姑笑道:“她們兄弟姐妹四個,生氣就摔門的隻有雲蝶。”

這個雲燕既然是雲飛假扮的,那真正的雲燕,也許是屏風後那個人?

雲飛假托奉姬天元的命令追殺乃留,實際上那時候她就在偏殿扮成了雲燕,她本來想的或許是提防自己不在時姬天元對雲燕不利,結果對她出手的竟然是午青。

沈節覺得雲飛的巴掌扇少了,借著活屍怪力的名頭,最輕也打斷他十幾根骨頭,讓他兩年內都不能自理。如果失手將他打死,也在情理之中——她可不希望雲飛會因為感情心慈手軟。

“雲蝶不是任人擺布的孩子。你還是少點心機,如果那個叫午青的來刺殺雲燕,又在雲蝶手下活了下來,喬承光還怎麼相信他?他自覺辜負雲蝶,又沒有自裁謝罪,就是貪生怕死之人,這種幕僚拿捏起來可太容易了。”萬姑姑說道。

木師父收拾停當來辭行,沈節與萬姑姑送木師父上了馬車,站在門口問裹緊了毯子的萬姑姑為什麼不一起走。

“我去看看雲燕。”萬姑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