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燕 沈節沒能進偏殿,那附近已經把守……(1 / 1)

掌門 一顆地豆 2515 字 10個月前

沈節沒能進偏殿,那附近已經把守得連蒼蠅都飛不進,顯然出了什麼事——比如囚禁在地宮裡的人莫名其妙地逃了,還多出了條通往山外的密道。

姬天元想必正怒火中燒,沈節對這種事沒有興趣,自己提著滿是泥漿的褲子和鞋,在所有人視線之外回了客舍。

客舍的門大開著,雲飛她們在這個時候回來了?沈節進了院,隻看到兩人的行囊擺在院裡的棋台上,一口帶著泥土的烏木棺材躺在不大的荒院中央,棺木還散發著陰森森的異香。

她猶豫了一下,縮回了求知欲旺盛的手。

雲飛和午青不知道去了哪裡,看起來是匆忙回來又匆忙出去的。

沈節打水衝乾淨腿上兩排蜈蚣似的傷口,上了防止傷口化膿的藥。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把衣服和鞋上的泥漬收拾乾淨,不然姬天元追查起荒院門口的泥腳印可沒法抵賴。

衣服肯定要洗,畢竟沾了病氣的衣服非洗不可。一軲轆水搖上來倒進木盆,黑色的小魚順著水流潛進了盆裡的泥沙。

多人取水的井裡應該養魚,就是為了提防有人下毒,不過柏木山這個地方一切難說,魚本身也有可能是毒。

她隻好另打一盆清水,把魚撈了進去。這魚怕光怕得厲害,見光就遊到了燈籠都照不到的死角裡,時不時到水麵冒頭吐個泡泡,再潛回水底。

她洗衣服洗得正了無生趣的時候,棺材響了。

開始隻是嘎吱響了一聲,沈節還當是木頭乾濕不濟在響,但是響聲接連不斷甚至連成了片,好像棺材自己要說話一樣,還摻著木頭斷裂、倒鉤鐵釘被折斷的嘎嘣嘣脆響。

她見過活屍,見過半屍人,也狼狽地對付過雲飛的親大哥雲旗。現在雲飛不在,她拿不準棺材裡這位會不會出來,出來會有什麼後果。

眼看棺材的響聲越來越大,仿佛棺材下一秒就要碎成八片木頭,沈節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一回頭見到來路不明的小黑魚,隻好試著將木盆靠近棺材——棺材居然安靜了一點,但仍不死心一樣隔一陣就發出斷裂的動靜。

她不明白其中原理,但魚盆壓到棺材蓋上之後,棺材才徹底沒了聲音。

在客舍外麵的林子裡挖個坑,把洗刷出來的汙水倒進坑裡再填平,天邊已經發白,雲飛和午青還沒回來。

一天一宿沒睡,而且在山穀內奔波一大圈,沈節實在困得厲害,隻好坐在棋台邊看著越來越亮的天際打盹。

“前輩,前輩。”

有人在小聲推著她的胳膊,沈節迷迷糊糊看到是雲飛,應了一句:“你回來了,棺材——”

她往院中間一指,棺材不見了,自己仍然在地宮那黑燈瞎火的地方,那盞銅燈還在燒。

沈節醒了,雲飛正和午青拔棺材的釘子,院門關了,朝霞已經蔓延上小半個天,剩下一抹暗沉的灰藍正在後退。

現在是真的,剛剛是在做夢。仔細回憶夢裡見到的那個雲飛,形容格外憔悴,一身都是她沒見過的銀飾,每條手腕上都有十多條墜著銀片的手鐲,銀片上紅字寫著看不懂的咒文——按理說人不會夢見自己沒見過的東西。

她沒敢往下細想,便叫雲飛一聲,“你們在乾什麼?”

隻有午青回答了她:“前輩你醒了啊,我就說這麼大動靜肯定得吵著你。”

釘子全都被拔掉之後,棺材又開始嘎吱吱地叫喚,這次沈節已經看到棺材的縫隙在變形,側麵的木板甚至肉眼可見地彎了,而雲飛似乎見多了這種場麵,不緊不慢地用拔釘子的鐵齒向後鑿著棺材蓋板。

蓋板被敲得挪動一寸之後,她和午青兩人將蓋板推開,緊接著一個全身銀光閃閃的人影迎著清晨的天光從棺材裡坐起。

沈節覺得自己見了鬼,這就是她夢裡見到的那個“雲飛”。

但是雲飛管這個人叫阿姐,並把那條小黑魚喂到了她嘴裡。沈節看到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是和雲旗一樣怖人的血紅,中間黑色的瞳仁隻能僵硬地移動;隨著天越來越亮,她蒼白的皮膚也逐漸變成了青色。

雲燕的手腳都被刻著咒文的銀飾束縛在棺材裡,隻能呆呆地坐著,哪裡有聲音,就把無神的兩眼轉過去;當雲飛出現在她視野裡,她總要張開口“啊啊”地說話,但雲飛也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雲飛找到了辦法:“阿姐,如果我說的對,你就說話,我說得不對你就不說話,你能聽懂嗎?”

雲燕發出了肯定的聲音。

“你是這半年被人叫醒的?”

雲燕沒說話。

雲飛眉間出了兩道陰影:“這些年你一直醒著?”

雲燕先應了一聲,又搖頭。

“時睡時醒?”

“嗯嗯!”雲燕答道。

“你記得你被人移動過嗎?”

“嗯。”

“是不是姬天元?”

“嗯!”雲燕想了想,又“啊、啊”數了兩聲。

“他還帶著兩個人?”

雲飛把她能想到的人都問了一遍,連萬姑姑和師父都問過了,都不是。

看來姬天元早就做了利用雲燕的打算,雲飛已經帶雲燕回來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這位教主耳朵裡,且不一定會發生什麼。

“阿姐,你在那邊聽到過彆人說據點和總壇的事嗎?”

雲燕很激動地“啊啊”兩聲,還扭著臂膀試圖把自己的手臂從棺材裡拔出來,但失敗了。

“不會還有寨裡的——”午青在一旁插插話。

雲燕給了肯定的回答。

現在的問題太多太廣,一時間根本說不完。眼看天光已開,送飯的人馬上就要來敲門,到時候麻煩就更多了。

“我要不去外麵把來的人都趕走?”沈節問。

雲飛想都沒想:“拖到中午吧,前輩拜托了。”

“放心。”沈節推開木門前習慣性檢查背後的情況,她隻看到陳舊的竹木屋前有兩個人長得很像,一個打扮得如同苗寨的新娘般光鮮但已經不再是人,一個穿著新裁的紅黑相間縫著寶石的華貴衣服,在悲傷和憤怒之間搖擺著,目光堅定。

沈節在門外拔草紮草狗,門裡雲飛和午青輪換著問據點和寨裡的問題,雲燕如果是和雲旗一樣的活屍,她發出聲音應該很困難。

她沒去費力聽門裡絮語般的每一個字,這些天總壇和據點的見聞她還沒來得及與雲飛核對,隻希望上門的麻煩不要來得太快。

“嘿!瞎看什麼,小心你狗眼。”沈節衝著鬼頭鬼腦往門縫裡望的送飯教眾吆喝,一時間覺得自己好像和某些府邸看門的惡仆沒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