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骨 “姬天元他在煉活屍,證據確鑿!……(1 / 1)

掌門 一顆地豆 2544 字 10個月前

“姬天元他在煉活屍,證據確鑿!”

雲飛眼裡的紅血絲還沒褪,氣哼哼地推桌子踢椅子將收拾乾淨的房間全還原成了臨走時的模樣,才坐下來咬牙切齒道。

“這事不是在進山前就確定了嗎?”沈節靠著椅背蹺著二郎腿,在山外艱難地乾掉那些半屍人後雲飛已經生過一次氣了。

“我以為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我還擔心冤枉了他!”

午青一邊勸雲飛消氣,一邊解釋說雲飛本來很敬重這位大師兄,他再虛榮再喜歡權術,煉活屍的也不該是他。

“知人知麵……師父當初就不該留他,師門上下全都是正義心善的人,不能有他!”雲飛還在磨著牙,“龍坡口種的藥草都是煉活屍用的,地裡就是人骨頭漚肥的臭味,他給我看的骨粉是故意安排的,除了那一筐,整塊地都是新鮮人骨磨成的粉。我給師父打下手那麼多年,他以為這就能騙得了我?”

“還有,”雲飛轉身向沈節:“那個龍洞裡在烹活屍用的藥草。”

沈節明白雲飛的意思,直接拒絕了她:“我帶你行動不方便,而且我被發現了還可以說我不知道亂逛的,你怎麼說?”

“我直接和他攤牌,也不是不行。”

沈節把窗戶支得更高了些,讓山間的風能帶些涼氣進屋:“你再好好想想,現在手裡有幾張牌,能打出來幾張?”

涼風吹進屋裡,雲飛眼底的紅色逐漸褪乾淨,人也泄了勁,沈節才繼續說道:“姬天元有了財力,塑個中原人沒見過的神出來,不管他做得對不對,他已經積累了人望,他已經準備憑這一教之力與萬家抗衡了。他誌向也不僅於此,現在他的信徒已經夠得著一葉門和斷雲派,吃掉萬家之後下一步就是南武林。現在是發現了他在煉活屍,但是用什麼手段能威脅到他?”

雲飛沉吟了一會,抬頭答道:“現在有外力盯上我,就是想讓我替他們整治這個隱患。但是,”

“但是你還不知道對方到底想要什麼,是單純來攪局還是想讓你做傀儡。還有送到你手上的金蛇是怎麼回事,還有,我懷疑你們的魏大哥。我知道你還有彆的底牌在手裡,你是前代家主的侄子或侄女,我要是沒猜錯你和你哥一樣有特殊體質,但是這些都對彆人的權力沒法構成威脅,招式使出來之前要掂量清楚,自己會暴露什麼破綻,能不能讓敵人站不起來。”

雲飛的眼神亮了片刻,緩緩鬆出一口氣,終於恢複了理智。

沈節繼續說道:“還有,乃留最有可能會站在你姑姑那邊,即便他真的找到了你姑姑,直接反撲的話反對他們的聲音也會比以前更多。除非你做的真的很糟,事情多半是他借你姑姑的勢力除掉姬天元,之後他們一旦向寨裡伸手,名不正言不順一定會敗,所以你會變成他們的旗號。之後與你們的中原人家主交手,是死是活就要看你本事,那時候刀劍不光從敵人那邊來,還會從自己人身邊來。”

“姑姑不是這樣的人,如果她要回去,沒人攔得住她。”雲飛說道。

“我隻是用中原人的壞心眼推測出最壞的事情,這都是我猜的。”

午青附和:“我也覺得。他們爭權的結果,不是贏就是死。你的脾氣肯定不想隻求活著……”

雲飛將兩枚信物用力握在手裡,“為了公道,我也不會忍氣吞聲。”

萬雲旗成為活屍後日子過得很痛苦,那些半屍人也一樣,但他們輕易死不掉,甚至無法以死來終止痛苦。

沈節蹲在樹上聽著風,現在山裡的教眾似乎都在祭壇那邊,剩下的地方都是空的。

她從樹上翻下來,無聲無息逛進了白天傳出哭聲的洞口——洞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她在洞口站了片刻,裡麵並沒有人聲,隻有深處流水湍湍,還有石縫裡灌進來的惡風在嚎叫。

她引著了從外麵拆的火把,冒著黑煙的火焰呼地照亮了灰白的石洞,洞壁上全是巨大的骨骼凹痕,而自己腳前三步就是斷崖。

她慶幸自己沒摸黑亂走,在斷崖旁邊轉一圈找到條被踩地很平坦的小路,白色的堊土上還有新的車轍印。沿車轍印下三層酒樓那麼深之後就有了牢房外間一樣的構造:寬闊的平地上灑了一層浮土用來掩蓋血腥氣,靠洞壁一張桌子,油燈滅著,油燈旁邊用鎮紙壓著幾本冊子。她隨手翻了翻,被“飼養”在裡麵的前前後後有二百多人,現在沒被勾掉的“半成品”有三十多人。

對麵牆上掛著鐵鏈鐵鉤刀槍和一眾令人不寒而栗的刑具,洞穴深處整整齊齊立著排鐵欄,森森地散著寒氣。

鐵欄後麵仍是鐵欄,隔了三層鐵欄處,沈節照見了一隻正在向外看的眼睛。

赤紅的眼睛,連瞳孔都被血色覆蓋的眼睛,見到沈節之後迅速地藏進了更深的黑暗中。

沈節戴上雲飛給的膠浸過的手套,取下鑰匙開了第一道門。

第一道門後沿鐵籠走二十步,是第二道;第二道門之後五十步,是第三道。她擎著火把站在第三道門前,已經聞到了人肉的腐臭和漚爛的便溺與藥草混合出的詭異甜味,黑暗最深處有一些東西在貼著地麵爬動。

“有活人嗎?”沈節衝著火把照不到的黑暗處問。

沒有東西應聲,“沒有我就走了。”

有動靜了——是人渴到極限嗓子乾澀發出的嘶啞叫聲,一個人爬著蹭到了門前,抬起頭發幾乎掉光的腦袋,低低地發出□□。沈節看到他脖子下麵烏黑反光的一塊,居然是坨人頭大的鐵,墜得整個人隻能在地上爬行。

沈節從門外用來灑掃的水桶裡舀了半瓢水,澆到他身上,他像動物一樣舔著沾水的雙臂和手背,連地上濕潤的泥點都被他撿起來塞進了嘴裡。

“你是怎麼進來的?”沈節蹲下來問。

這人見不了強光,被火光照得拚命掩著通紅的眼睛。

“啊——咕——了,了,昂——嗚,我……”這人費勁地發出一串聲音,說話的能力已經廢得差不多了。

“你怎麼樣?”

“啊,龍骨……我,啊,龍,骨,抓,抓過來……”

“你被抓過來挖龍骨?”

這人拚命地點頭,然後張開嘴,指著自己散發著臭氣的口腔。

“你要吃的?”

他欣喜地“啊啊”叫著,還試探著往欄杆外伸出手。

他的手背上長滿了說不清楚是肉瘤還是鱗片的贅生物,沈節無論如何也無法把這個人與那些表麵與常人無異卻力大無比的半屍人聯係起來,或許這又是一個將被勾掉的名字。

“你想吃什麼,想吃人肉?”沈節低聲問他。

他吼叫得更加厲害,幾乎要抱著鐵疙瘩在地上打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