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洞 沈節敲了兩下桌子,指指外麵。 ……(1 / 1)

掌門 一顆地豆 2372 字 10個月前

沈節敲了兩下桌子,指指外麵。

把這處院子與總壇隔開的樹林不算稀薄,回來的一路上沒看見活物也沒看見有人家,但是好像有小孩子緊貼著院牆在笑,笑聲飄忽不定,上一聲在東院牆,下一聲就到了西門外。

“沒聽見有人。”雲飛細聽一陣後搖頭。

“那這是什麼玩意?”

“這是……樹瘤蛙在叫。”雲飛偶爾訥勒咬不清楚,不知道是“樹牛蛙”還是“樹瘤蛙”。

“我出去看看,你們小心。”沈節帶上刀在院子裡檢查一圈,牆外小孩的嬉笑聲格外真切。

她直接翻過牆頭,圍牆外麵落葉和汙泥苔蘚更沒人管過,腳下打滑好險摔狗吃屎,眼見濕潤的落葉堆裡一隻海碗大的□□啪嗒啪嗒躍進了林子深處。

她仍然不放心,沿著牆根繼續溜達,林子裡也有蟲鳴,但都被陰森的小孩嬉笑給蓋過去了。

就快走到通著客舍的路上時,沈節屏住呼吸腳步一滯,回身一刀砍斷了條油亮的木棍。

偷襲的人一擊沒中似乎惱羞成怒,操著兩截斷棍要往沈節身上刺。借著客舍院門的燈籠,沈節看清這人穿的是守衛的衣服,但胳膊纏的不是紅布,而是圈鐵鏈。

他的出手就像總壇外那撥人一樣隻會粗淺的招式,出手毫無章法,但力氣奇大,沈節用刀背彆住他的脖子將他腦袋踩到地上,竟被他掀翻了。

沈節本來想著人生地不熟先客氣客氣,現在也用不著了,想也不想切斷了他的手筋腳筋,一腳踹花了這人的臉。

“誰派你來的?!”沈節問道,照這人肚子又補了一腳。

“啊——啊……”

“來乾什麼?不想活了是不是?”

“是……噓……戌時——不準,出門。戌時,不準,出門……”

沈節把他拖到燈籠底下,他的腿上有六條傾斜的長疤,割開的方式和那撥人一樣。

“戌時之後不準出門?為什麼不準出門?”沈節用刀尖點著他的脖子,“不說就活著把你的皮剝下來。”

這人惶急地搖著頭:“不!不!死!”

然後竟徒手抓著沈節的刀,捅進了自己的心口,生怕自己死不了,還淒厲地叫著再拔出來,捅了好幾刀。

心臟裡的血向外飛迸,濺到了沈節臉上。這人的血是溫熱的,他還是人,不是活屍。

雲飛聞聲也提燈趕了出來,一出院門就看到心口已經血肉模糊的人痛苦地□□扭曲著,殷紅的血流染透了全身的衣服再滲進土地,他發現自己死不掉,絕望地爬起來用腦袋一下一下撞著樹,樹乾上也沾了血跡。

一直折騰到血徹底流乾,抽搐了好一陣才徹底不動了。

雞鳴之後沈節沒了睡意,洗漱過後打開院門,昨夜的屍體已經消失,連地上的血跡也被掩埋,隻有樹上還留著一灘暗紅。

午青燒開了水正要沏他的肉乾米茶,突然使者敲門送來了早飯,和和氣氣地告訴他們,巳時教主請他們遊覽總壇。

一砂鍋酸湯,墊著艾葉的五色糯米粑,醃漬的雜菜,大概是擔心客人吃不飽,這完全是三個壯勞力的飯量。沈節從沒深入過西南更沒領教過西南人吃辣的厲害,一餐早飯辣得她汗都下來了,扭頭一看雲飛和午青正麵不改色從瓦罐裡挑辣椒吃。

她一向爭強好勝,自己過去能用辣椒油拌燉菜吃,醃辣椒能有什麼——她也從瓦罐裡撈了段辣椒,嚼兩下舌頭已經痛到隻覺得發苦,閉眼咽下去時從沒覺得人生有這麼漫長。

沈節承認除了武功之外有些東西也要從小練起,她喝了兩碗茶才緩過來。

到了巳時豔陽高照,西風橫吹進山穀,竟然異常乾爽,林子裡也沒了霧氣。

姬天元顯然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帶著雲飛遊覽“教主精心打理的花園”時,若無其事提了一句:“上桃源氣候特殊,蟲蛇眾多,到夜間山林更加危險,所以我直接設了宵禁。那些守衛都得過病見不得人,所以隻讓他們夜間巡守,要是衝撞了你們,還請彆和他們一般見識。”

“什麼病啊?”雲飛問。

姬天元隻搖頭,不說話。

“要不我寫信問師父。”

“前年我就寫了,師父沒有回信。前麵是北藥田,這塊地水土堅實,賣出去的大宗藥材都是這塊地長出來的。”

整麵山坡都開成了梯田,晴日下有百十個戴著鬥笠的教眾在田裡忙碌,還有人在山腳的攔水壩上挑水。藥材開花的清香和掐斷芽尖的酸澀順著風撲到臉上,除了教眾都係著紅腰帶,一切看起來和山外沒有區彆。

“除了北藥田還有兩塊地,仙人坪種最貴的藥,龍坡口種最稀有的草。”雲飛說道。

“你少記了一個,我種的怎麼不算藥田?”

“教主種的藥材多少錢一斤?”

“一兩。”

“太貴了,沒有你這麼做生意的。”

“二兩。”

“八錢。”

“好,回去我就把花園伐乾淨,你準備好錢。”

“不急,等我放水淹了田,你再求著我低價收。”

“師妹你心腸可越來越壞了,是不是乃留教的?”

“當初是你說的,被師父抽手心。”

“我怎麼不記得,你胡編出來騙我的?”

雲飛兩手叉著腰:“我要是騙你就讓你滑竿斷掉跌下山。”

另外兩片藥田離得遠,姬天元四肢受傷未愈不能走長路,隻能坐滑竿讓護衛抬著;雲飛自然有第二抬滑竿坐,沈節和午青就走在雲飛之後。

上桃源是座山穀,大部分都是已經開墾的農田和經常起瘴氣的野林,途徑的山洞不多,但靠近一個漆黑的洞口時,沈節聽到了微弱的哭聲。

不止一個人的哭聲,是很多人,裡麵還夾雜著歇斯底裡的狂吼,以及模糊的嗡嗡聲。

“這是什麼地方?”沈節問。

“這洞叫‘龍洞’,之前挖到龍骨,後來很多人為了挖龍骨賺錢都跌死在裡麵,怨氣甚重,總有人說聽到冤魂哭叫,就做了場法事,封起來了。”姬天元漫不經心說道。

教主言之鑿鑿,隻是她走過洞口時往裡看了一眼,黑暗中有雙人的眼睛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