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平 呸,什麼義父,真他媽的惡心。……(1 / 1)

掌門 一顆地豆 2277 字 10個月前

呸,什麼義父,真他媽的惡心。

“區區這點事,被你辦得這麼狼狽,你還能成什麼事?”謝清平那丹田空虛卻還撐著一口中氣的渾濁不堪的聲音從紙窗透了過來。

沈節全身動也不能動,像鬥酒的時候疊的酒塔那樣直挺挺地倒下去,臉貼在潮濕的地上:還好隻能看到地麵看不到謝清平,不然死了都不痛快。

她閉上眼睛,聽到秦劍咕咚跪倒的聲音:“是兒子本事不夠,義父罰我吧。”

“算了……趕快把東西取回來,不要耽誤我的事。外麵那個,”

內息被鬆師傅一掌震得七零八落到處亂竄,她試圖再次運氣把逆亂的氣息拉回來,但是氣息剛隨著心念起,逆亂的氣息直接衝上任督二脈,胸口一緊,一股暖流不受控製地跟著兩聲咳湧了出來。

鐵鏽一樣的味道裹滿了舌頭,血吐完了,胃裡又向外湧酸水。

“處置好了嗎?”謝清平穿的是雙已經磨損不少的木屐,拖著喀拉喀拉的動靜移到門口,正對著沈節。

“回掌門,是否……”

“留著此賊的命做什麼?拖出去,彆死在我麵前。快點來人,打掃庭院。”

“是。”鬆師傅回答。

謝清平發號施令之後又緩緩踱回屋裡,木屐悶悶地刮蹭在石板上,沈節被鉗著後頸,沿□□拖進了偏院。

路兩旁的薔薇長得太多,渡出來的枝條已經越過圍欄侵到了路上,軟嫩的枝條上長著細小的毛刺拍打著她。她艱難呼吸著帶血味的涼爽空氣,她想不明白,為什麼鬆師傅會站在謝清平這一邊。

當年收留鬆師傅一家的是文掌門,當初謝清平與陳子臨密謀害死文掌門的時候他也聽到了,他是被利誘?還是被脅迫?

不管為何,現在處境最危險的是自己,趕緊想想辦法動起來……謝清平就在眼前,等了十五年,必須殺了他,就今天,就現在!

雖然和十五年前一樣,字條到了彈弓上沒射出去、或是刀沒在最後擲出去直接把這個罪人釘在他背後和他一樣道貌岸然的字畫上,謝清平手下的人都在等著她——她隻能挨這一悶棍,束手無策甚至動都不能動。

情緒激動之下又嗆出一口血,她上半身顫抖著,她能感覺血從嘴角流到下巴,然後看著粘稠的血滴到石板和苔蘚裡,漆黑的一小灘。

突然一聲鳥鳴橫貫宅院上空,是聽風崖?

這聲鳥鳴顯然也在謝清平的計劃外,沈節被扔在潮濕的花土上,隔壁院裡謝清平走出來叫住了李關州:

“九妹,你去把尾巴清乾淨。”

說鬆師傅可能還存在立場的疑慮,現在想想,李關州在橋上攔住她確實是在演戲,不過喪夫之痛是演不出來的,九爺因謝清平而死是真的。

謝清平這樣做,是想讓李關州在賭莊刺殺自己,但是讓自己信任李關州的線索應該是被燒了。

所以謝清平在一開始就把自己放在了他的棋盤上;既然衣無樂已經把自己這枚棋下到了謝清平門口,彈劍作歌的援手要怎麼來?再不來的話棋子死在這裡,半盤就白下了。

鬆師傅帶著內力的一掌又拍在她的後心上,她嘔出兩口血之後感覺從心口到喉嚨像撕開一樣痛,僵硬不能動彈的四肢開始微微發麻,連中毒的右臂都有了知覺。接著剛被震亂的幾處氣脈和穴位都被鬆師傅用內功強行通開了,這種痛已經不是撕心裂肺可以描述,簡直就是被帶棱的劍刺中,那劍還在傷口上擰了一圈。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要死了,還是鬆師傅真的在救她。

“穩住。”鬆師傅在她痛得發出不堪入耳的慘叫時低聲道。

鬆師傅在把他練了半輩子的內力向沈節的經脈裡灌。不知道起因為何,但把自己的功力散去之前肯定是絕望的。她心裡闖進的念頭在問自己值不值得一位武林名宿這樣做,自己單憑沈節一個名字當然不夠,但是憑殺掉一個無德的掌門……這個價錢倒也合理。

荊軻要去刺殺嬴政時,樊於期也因為這麼一個希望大方地自刎。

“反正我最後都要泄功而死,送給那個小王八蛋,還不如用到有用的地方。”鬆師傅收了功,扶著膝蓋緩緩站起:“我留這兩分功力夠活一陣子了,抓緊調息,一會他該發現了。”

沈節剛爬起來,偏院門口又響起了謝清平不緊不慢的聲音:“鬆文正,你乾得好啊。來人!”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自己時刻沒放鬆警惕,為什麼沒聽到他的腳步聲?

狹窄的偏院兩邊的出口很快守滿了月衛,前後的房簷上也各有一隊弩手,暗青的製服在昏暗的光下和漆黑的夜行衣沒什麼區彆,兵刃們都擠在一起衝著院中的兩人,一個個板著臉,謹慎地畏縮在謝清平的俯視之下。

他們擎著火把,映得沈節滿眼的火光。

“兩個,都給我處死,不要留全屍。”

謝清平負手看著月衛衝進偏院,沈節遠遠地和謝清平對視了一眼,謝清平隻是陰冷而空洞地注視著他的作品。

鬆師傅的功力已經失去了八分,但是對付月衛仍然遊刃有餘;他徒手奪了前排月衛的槍,舞起來擋住來自房頂的一波射擊。

沈節接到鬆師傅扔過來的刀,全身的經脈雖然仍在熱痛但是現在並不是節省的時候,她看著一個個向她衝過來的人,那些可以一一用手指出來的致命缺陷,在被她割斷和刺穿之後又變成了從零開始的計數。

十二。

她從花牆跳上房頂,弩機黑洞洞的匣口全都指著她,幾息之後弩手全都倒了,她揚起刀口,指著對麵房頂上欲逃無路的弩手。

十八。

“痛快痛快,老漢十多年沒這麼痛快過了,你們一塊上啊!”正在和月衛纏鬥的鬆師傅喊道,和十五年前一樣豪氣乾雲。

沈節在房頂上一步一步向謝清平靠近。

人在俯視的時候可以看清很多東西,比如半座南天宅院都亮著燈,暖黃的燈光也修飾不了的鐵青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