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 她其實隻願意想起遊長笑,回憶起半……(1 / 1)

掌門 一顆地豆 2472 字 10個月前

她其實隻願意想起遊長笑,回憶起半點和賀鳴璋有關的事她就覺得晦氣。

賀鳴璋是跟著長輩一起在玉門關做生意的,那天她碰見賀鳴璋和幾個沙匪起衝突,就管了閒事,誰知道這就是孽緣的開始。

後來她當上沙匪頭子,又劫了兩回賀鳴璋的車隊,第三次把長相姣好的賀鳴璋也劫走了。關上的春風吹得人心渴,一來二去他們開始商量婚事:沈節想給無家可歸的兄弟們從良的機會,但是賀鳴璋的條件是要她把刀融了再不問江湖事。

她就和賀鳴璋大打出手,本來定親當天媒人都到了,她脫下壓得她肩膀難受的繡花披肩,十兩銀子一尺的布料被她泡了油,直接把賀鳴璋連同他的烏金樓給燒了。

然後她騎上馬繼續向西,直到遇見那個上雪山的和尚。

沈節覺得自己也沒說幾句話,鬆師傅的點心方子不乾不鹹,但是她莫名其妙地口乾舌燥。她喝乾一盅茶水要再倒一盅的時候手上一輕,晃晃沒有水聲,整個壺都空了。

“你們誰這麼能喝?”沈節問道,視線又在這群年輕人中間掃了一遍,剛才看起來像奸細的兩個人不見了,還有一個正往人群後麵挪。

她正要說話,但是舌頭突然打起了結,抬手隻見一個巴掌出了三個巴掌的重影,眼前幾個人已經倒了下去,她也不知道究竟倒了幾個:點心裡有迷藥!

她扭頭要問鬆師傅,卻看到鬆師傅向她抬起了胳膊——她後腦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一掌。

她聞到了很重的刨木花味,又聽到了流水聲,她醒了過來。

火光從木板之間的狹縫照到她身上,她輕輕動了兩下,確定自己被捆住手腳,蜷著塞進了兩尺見方的木箱裡。隻有水聲沒有晃動,現在天還沒亮,人還在地麵上。

鬆師傅撒了謊,提不動茶壺是裝出來的,他手上的功夫雖然遜於當年,但完全不是廢人。下藥這件事,那幾個奸細、鬆師傅和他的徒弟都知情,但這群十幾歲的弟子們不知情。衣無樂為了對付謝清平甚至要欠人情還把自己從雪山上騙了下來,在此時卻放著彈劍作歌的人不用,不可能是為了讓謝清平放鬆警惕這麼簡單。

但是她還是不明白鬆師傅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衣無樂叫她去白溪村,是為了讓計劃中的人離開白溪村。聽風崖最高一層根本不會亮起,因此她行動的時機永遠不會到:也就是說,自己單獨去小月屏殺人一定會失敗。

到白溪村,與長琴接頭見萬姑姑,再到藥田,接著就是離藥田最近的夥房,自己的路線是被設計好的。

箱子被兩個人抬起,然後她聽見了潮濕的鐵鏈相互碰撞的動靜:鐵鉤掛上了聽風崖的鐵索,這些人要把自己運去聽風崖。

木箱有了著落,絞盤筋疲力竭的叫聲和新木板嘎吱作響淹沒了她在箱子裡扭動手腳的聲音。長生沒在箱子裡,想也是直接被他們拿走了;她屏著呼吸把腰帶擰了個角度,摸到了裡麵的東西。

遊長笑的匕首她幾年前本來想扔掉,但是不劃算,就一直帶在身上,所幸沒被搜走。

遠遠傳來一聲口哨,自己被猛地一晃,鐵索開始連續地嘩楞作響。周圍四五條鐵索發出的響聲各有輕重,裝活人的箱子應該隻有這一個。

山風嗚咽,樹濤喧囂;三四點雨腳墜在箱子上,不脆不悶地響了幾聲。打頭的雨滴試探過後接踵而來的雨就大膽地繁密了起來,木箱很快滲了水,舊傷複發的骨頭裡又在隱隱作痛。

她又撕了半朵花壓在舌下,捆自己的麻繩收在左手,匕首在右手,像貓一樣蜷了起來。很快鐵環與鐵索相擊的節奏逐漸放緩,鐵鉤鬆脫的聲音一響,箱子就和捆著箱子的鐵鏈一同向下跌去——

不是運進聽風崖?

雨聲消失,替代的是逼仄石洞裡的流水聲;從木板的縫隙湧進來的是一股夾著糞尿味的腥臭:清理過的屍臭,下麵必定死過人,而且離死人的地方越來越近了。

首先,下麵有人;其次,繼續等下去自己一定會死,多半是摔死。

來不及思考了,沈節踹碎側麵的木板從箱子裡滾了出來,深坑底處映上來的火光照得出石壁的輪廓,她直接揮起匕首,準確地把匕首卡在了岩縫裡。

木箱撞上深坑底部的巨石,嘩啦一聲摔個粉碎,坑底的火光抖了一抖。

沈節爬上一塊穩固的山岩,這裡距離坑底不過五丈,如果半炷香之內沒有人出現,她就下去。

此處應該是聽風崖的邊緣;夥房附近隻有一個適合用鐵鏈與聽風崖相連的山崖,那座山崖與聽風崖之間正巧有一條深澗。與其他應時應季漲水的溪澗不同,這條澗溝連著地下水的蓄水池,每隔幾天就會有一次勢如山洪的溢水,一年四季從不間斷:所以得天獨厚地適合聽風崖遺棄屍體。

等了好久,下麵一點動靜也沒有。她開始摸下降的路線時,坑底的火光裡晃出了兩個影子,兩個影子互相沉默但此起彼伏地打著嗬欠,其中一個順矮梯子爬到積著齊腳踝淺水的坑底,踢開碎木板,翻找著理應存在的屍體。

“上報吧。”另一個站在火架旁邊抄著手,扭頭就要走。

“萬一逃了怎麼辦?”

“那也不是我們的事。”

越靠近坑底那股滲進地裡的腐臭就越重,火盆裡往上竄的濃煙嗆得她想咳嗽。沈節向下摸了約三丈多,看得見那兩人出現的地方藏著個石廳。兩人進石廳後一直沒有動靜,她正要直接下到坑邊時,石廳深處起了兩個人的腳步聲。

交口令換班的。先前兩人離去後,換來的兩個人居然說起了話。

“弄到了嗎?”

“弄到了。哥你出去玩吧,我值班。”

“呿,你在這裝好人?”

“快走吧,那邊換了人就走不掉了。”

“那你看著,我走了。”

一個鬼一樣的人影從石廳出現,繞坑底的淺水池巡邏了一圈。這人好像很惡心這裡,每一步都小心地踩在乾燥的石頭上,避開了淤泥和積水——身法輕盈,但是絕對不是一葉門教的。

沈節躲著火光挪到了水坑邊緣,從這裡向上望,能模糊地看見一條含著星點火光的天,雨水如簾,淅淅瀝瀝地垂墜進散發著惡臭的水坑;昏暗的光線下肥碩的老鼠跑來跑去,鼠洞周圍還有啃剩下的手指。

她無聲潛到石廳,這裡沒人;石廳背後有一條修繕過的洞道,上行的方向有一點燈光,離她越來越遠了。

她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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