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差泉 沈節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能站……(1 / 1)

掌門 一顆地豆 1690 字 10個月前

沈節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能站起來。她本來打算放棄這雙腿,可是一看到那把朱紅的刀,就感覺胸口有團咽不下去的熱氣在滾。

淩掌櫃不光救出了她,把她的長生刀也帶了出來,說練武的人絕不可以遺棄自己的兵器。

開始她一直躺在丹陽鎮上的一個醫館裡,淩掌櫃給夠了錢。後來主治大夫不忍心看她十幾歲就殘廢,托送貨的藥商送她到嶺南求醫——嶺南最好的骨科大夫就在斷雲派。

溫大夫問她的腿是怎麼斷的,她說是被人害的;問她從哪來、什麼師門,她說自己沒師門,沒來處。

畢竟謝清平已經宣布她是叛徒,並且“按法度處死”了。

從站起來到能走路,也花了三個月;從能走路到能練功,九個月。之前她自己搖著輪椅曬太陽的時候就看院裡斷雲派弟子練功,今天她終於能自己活動一番,聽彆人給她叫好了。

“這是什麼武功?不是斷雲派的功夫吧?”

“青柳刀?”有人開始猜,沈節搖頭,她不想說。

“沒見識,呢個係‘生不入關’塵墟先生的刀法改地。”

“就你有見識!哎,我記得你是因為多嘴被打進來的吧?”

然後一圈少年人就開始笑,沈節感覺自己可能活動過度了,骨頭和關節裡都隱隱作痛,隻能拄著刀看他們談笑。青柳刀是北方鏢師們練的刀法,確實比斷雲派的武功輕靈,但是和一葉門的比起來還差得遠;不過這個塵墟先生,她確實沒聽過。

她學的隱刀是陳子臨改良過的隱刀,陳子臨早年在外學武,後來才進了一葉門。在嶺南治腿這一年來沈節經常夢見陳子臨,她無論如何也沒法相信陳子臨會拋棄自己。

“拜見掌門!”沈節聞聲回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須發儘白但仍然壯碩的老人已經站在了曬藥的石台上。在一片“拜見掌門”的聲音裡,她也抱刀行了禮。

她感覺到這個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斷雲派的武學,你覺得如何?”嶺南天氣熱,在房簷的陰影底下也仍然是一股燙人的熱風。老掌門柳差泉坐的是藤椅,但是沈節感覺他和藤椅已經結成了一座山。

“不錯。”沈節答道。

“與一葉門相比呢?”

沈節目光閃爍了一下,沒有回答。

“你是練刀的,師父是陳子臨?”

沈節直直地盯著這個像農民一樣的老人,隻聽柳差泉又說道:“去年一葉門處死一個隱刀房的弟子。”

“……是我。”沈節垂下目光回答道。

“嶺南比江南潮濕,還住得慣?”

“住不慣也沒法走。”沈節答道。

柳差泉聽到這句話突然像坐在田邊抽煙袋的老頭一樣哈哈笑了起來,笑得沈節莫名其妙。

“恢複得怎麼樣?聽溫懷說你一天到晚急躁得很。”

“他恨不得我長輪椅上。”

“溫懷就那個脾氣,聽大夫話,他一天到晚照顧那麼多病人,辛苦。你這傷比一般骨傷嚴重多了,養久一點。”

沈節敷衍點頭。她不知道掌門突然來關心自己這個外人乾什麼。

“覺得這裡怎麼樣?”柳差泉又問道。

“挺好。”包括陳子臨在內,還從來沒有人關心過她的感受。沈節覺得這個掌門人還不錯。

“想留下來嗎?”

沈節每天最想的就是恢複原狀去山野上撒歡,以後給人護院或者跑鏢都行,欠斷雲派的錢和人情慢慢還,從來沒想過要留在這裡。

她如實說了,但柳差泉卻搖頭,向沈節伸出手。

沈節懵懂著把手遞了過去,而柳差泉像拉著自家小輩說話的長輩一樣輕輕拍著沈節的手背:“我的歲數也差不多了,難得遇見底子這麼好的年輕人。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就收個關門弟子,啊?”

沈節想把手抽出來,但是被錮在了那雙全是繭和皺紋的大手裡。“我底細不乾淨,我是一葉門叛徒。”

“其實你沒有叛門。”

“……嗯。”沈節答道。

“如果斷雲派為你平反?”

沈節呆愣地看著柳差泉,如果自己的冤屈能洗刷,自己還能回——想起那居高臨下的謝清平、那場她此生都無法忘記的毒打,她突然不敢回去了。

她就稀裡糊塗地給柳差泉磕了頭,告訴他謝清平要謀害文掌門,柳差泉一直微笑著,耐心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