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 “你想吃的話,頭晌來我這裡做工,……(1 / 1)

掌門 一顆地豆 2082 字 10個月前

“你想吃的話,頭晌來我這裡做工,夥房現在缺徒弟,怎麼樣?”鬆師傅走在前麵。

這條隻容一人的小道藏在一塊巨石背後,沈節之前一直沒發現過。

“不吃了。”沈節低著頭,月色晦暗,她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也看不到鬆師傅的影子。

“哼。下次給我逮到就綁水缸上。”

沈節正恨今天日子不好從睡醒開始就在倒黴的時候,一個人影擦著他們前麵正對的山壁飛快地掠了過去。

鬆師傅反應快,自己往旁邊撤了一步,扯著沈節的胳膊把她拽進山石和灌木間的陰影裡。

這個人的手硬得像石頭。

“麻煩。”鬆師傅就像被人咒了一樣突然一肚子的晦氣:“又看了不該看的——你看見了沒?”

這個人對沈節來說太熟悉了,自己就是死了也認得。

“好像我師父。”

“你師父哪個?”

“陳子臨。”

“噢,他都收徒弟了?”

“收五年了。”沈節答道。五年前隱刀房老師父身故,大師兄陳子臨升為授業師父,沈節是他第一個徒弟。

陳子臨的影子很快又隱沒在了山裡。等了一會確實沒有其他動靜,沈節想回去,卻被石頭一樣的鬆師傅按住了。

然後她就聽到了布帛在風中戰栗的聲音,和劇烈的呼吸聲一起,離他們頭頂的位置越來越近。

他繞這一圈是在乾什麼?他因為什麼跑得這麼急?

鬆師傅示意沈節噤聲,沈節領會,咬緊牙關屏氣一動不動。

很快,又有一陣腳步聲接近了這裡,來的這個人不知道是沒練過輕功還是故意裝作普通人,步聲重,卻氣定神閒,很穩。

先到的陳子臨兩三步迎過去,氣急敗壞地開口道:“你想乾什麼?現在還——”

“你考慮好了沒有?”直接被這個氣定神閒的中年人打斷了。

沈節和鬆師傅對視了一眼,他們都聽出來了,這個人是山上無人不恨的掌罰督導謝清平。

大半夜的這兩個人在背人的地方,是要乾什麼?

“你還忌諱什麼,忌諱彈劍作歌那群毛頭小子?你還真的以為他們能成什麼事?”

陳子臨不答,謝清平又道:“你現在是授業師父,不能再有那些孩子見識了。知道你是從彈劍作歌出來的,你在裡麵那幾年,還沒看清你的同伴都是些什麼人嗎?”

“彈劍作歌”是一些弟子秘密集會的名字,沈節沒參加過,因為他們行動莫測,她看不明白;但是執著於種活東海藥株的衣無樂經常提起,她應該是這個集會的成員。

“我從來沒同意過。”陳子臨道。

“隻要賭場能開,我們的錢脈和人脈就都能重新動起來,有錢脈和人脈,我才能幫你報仇。”

聽到“賭場”兩個字,鬆師傅按著沈節肩膀的手驟然緊了一下。沈節感覺自己的鎖骨都要被捏斷了,但是不敢吭氣,隻能忍著。

“明知不義,這是小人。這仇我寧可自己報。”

“好,明天所有人就會知道你是為了殺掌門而潛入我一葉門的。”謝清平道。

陳子臨又閉口不言。沈節能聽見他在吸氣。

“什麼時候殺文爺,我說了算。”半晌後陳子臨才說道。“文爺”就是現在的掌門。

謝清平這才滿意:“當然是你說了算。本來就是——將來你我平分掌門大權,你為意氣,我為利,這樣多好。”

沈節死死壓著一口氣,和鬆師傅大眼瞪小眼到頭頂兩個人談話結束兩刻鐘。

“娘的,有什麼仇連文爺都要殺。”鬆師傅狠啐了一口之後目光又回到沈節身上來:“小家夥,今天的事情半個字都不能說,記住了嗎?不管是誰,為了什麼,都不能說。”

沈節想問為什麼,鬆師傅歎了口氣:“我去想辦法。又要害人,又開賭場,這還了得?”

鬆師傅把沈節送回住處,沈節把布袋裡已經變冷變硬沒法再吃的碎糕抖了出去,躺到板床上把棉被拉過腦袋,開始渾身發抖。

但是一連幾天都很安靜,陳子臨仍像平時一樣,訓練結束之後請她去喝茶吃零嘴,天南海北半真半假地講故事。沈節放心不下,趁休息的時候跑了一趟夥房想問問鬆師傅,但是碰巧鬆師傅不當班。她又問鬆師傅住處,去白溪村鬆師傅的住處找——也沒有。整個白溪村都打聽個遍,鬆師傅從昨天傍晚就沒回來,人不見了。

她感覺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而陳子臨的溫柔笑影變得越發恐怖。

她心裡發慌,如果鬆師傅已經遭遇不測,那知道掌門要被害這件事的隻有她一個人了。她思前想後,趁子時剛過所有人都在沉睡的時候用彈弓把寫著事情始末的信管射進了掌門房裡。

她剛轉身就被迎頭打昏,醒來時被捆了個嚴實,身邊圍了一圈壯漢,抬頭看到的是打著扇子悠閒自在的謝清平。

“你師父也救不了你。”

沈節隻記得自己挨打,在手腳的縫隙中間還有謝清平潑給她的冷語:

“像你這樣十幾歲的練武胚子到處都是,他不可能因為你把自己搭進去。”

再然後她成了叛徒被扔進狼窩、兩條腿全都斷掉,這是淩懷信揣著斷指的手,背著她離開落楓山時,她才知道的事情。

她沒問是不是陳子臨要淩懷信來的,當淩掌櫃背著她找到大夫時,大夫說這雙腿已經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