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一 “夫人,此人是一葉門叛徒,不……(1 / 1)

掌門 一顆地豆 2396 字 10個月前

“夫人,此人是一葉門叛徒,不能放跑他!”

“巧了,我也是一葉門叛徒。”沈節道。

“我們要事在身不能耽擱。”那人又道。

“彆跟她廢話!”後麵另一個人怒道。

沈節用拇指頂起了刀柄,鞘中一抹寒光正好晃了那個人的眼睛。

這四人身法極快,僅在一息之間,負劍的兩人已經上前與沈節纏鬥,另一人要從沈節身後掠進黑巷,而最後一人指著黑巷深處,架起了臂弩。

但是他們沒有料到沈節比他們更快。

沈節言出必行,三刀殺了四個人。有兩個人死在沈節同一刀下。

三百七十九。

但是她出刀的時候機括已響,所幸跟著機括聲的是金屬相撞的粲鳴。

還沒等沈節招呼那個年輕人出來,那人直接撲通跪給了沈節:“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起來,一葉門不跪活人。”沈節道。

年輕人愣了一下,聽話地站起來,拍掉了褲子上的灰。沈節才看到,這人腰上居然也是把長刀。

“隱刀房的?”

“在下公孫一。”年輕人點頭如啄米,膽怯地跟著沈節,“您……是沈節前輩吧?”

沈節揚了揚從不離身的刀,刀鞘裹得不太嚴實,麻布中間透出幾塊凶光一樣的紅漆:“認出來了?”

“在兵器譜上見過——橫刀長生,以血染刀,見刀光者,無一長生;排在不染之後,韋陀杖之前。”這個公孫一沒什麼膽子背起書來倒厲害,以後當個說書先生不錯。

不染,是在一葉門教她刀法的陳子臨的刀;韋陀杖,是被她誤會之下重傷的斷雲派老掌門柳差泉的鐵杖。

“他們說你是叛徒?”

“因為……”公孫一歎了口氣,“說來話長了。”

“長話短說!”

“因為我罵謝清平!前輩在江湖絕跡八年想必消息隔絕,謝清平當上掌門以來行了八年的非人之治,現在全門上下就如地獄一般,所有弟子都活在聽風崖的監視之下;我在背地罵了他兩句,就說我是門內叛徒,擾亂人心,被聽風崖關起來用刑半個月……一葉門的爪牙遍布中原,我逃出落楓山之後隻好花大價錢請人帶我出關,結果還是被他們追上了。”

這一路上也不知道受了那漢子多少氣。

“什麼玩意兒?”沈節聽不懂了。

“因為斷雲派這些年一直與一葉門為敵,所以隻要有弟子敢說一葉門的不是,就是裡通斷雲派的奸細!擾亂人心也是,因為他們知道我們都心懷不滿,隻要有人說出來一定會一呼百應,所以,隻要說了不忿之辭就是受了斷雲派的好處圖謀不軌……”公孫一說話的時候還做賊般瞄著周圍的牆頭和路口,好像那裡隨時都會有聽風崖的人衝過來把他帶走一樣。

沈節看著公孫一心懷怨怒又畏畏縮縮的樣子,知道這個男兒是被毀了。

“我給你畫張地圖,帶上兩天的水糧,到了外麵改頭換麵老實生活,彆過問武林的事了。”沈節道。

“感謝前輩!”公孫一習慣性又要跪,被沈節盯得沒有跪下去,隻作了個長揖。

“那前輩重出江湖是……”

沈節看了他一眼,覺得煩,就轉頭看著被風吹起浮塵的街口:“管一葉門閒事。”

“現在一葉門……”

“一葉門怎麼?”

“我沒有彆的意思!我就是擔心前輩您……”公孫一被沈節瞪得發抖,差點又給跪下。

“你過你的平安日子,”沈節打斷了他的話,“這是我們江湖人的事,和你沒關係。”

沈節終於換了一身穿得最習慣的軟皮衣長馬靴,買到了匹鬃發覆雪膘肥體壯的走馬。販馬的老板見錢眼開,送了沈節一套鞍韉,還說要走貨去平涼,和沈節同行了一程。

現在過了日頭最盛的時候,老板望著浮起一片灰黃的天邊麵露憂色:“起沙暴了,快走。”

“風向不是這邊,怎麼跟個棒槌似的這也不會看?”

她在這片荒漠上吃過兩年的沙子帶出了十幾年來最凶悍的沙匪,從臉上刮過的風從哪來到哪去她比誰都清楚。

“沈老大?!”這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老板嘴倒迎風張得能吞下個蛋。

沈節沒有否認。

“您還記不記得九年前有個被流沙埋了的馬隊?”

沈節笑了笑說不記得,自己救過的人可太多了。

老板說自己是九年前被沈節救出來的馬隊夥計,一見到沈節就覺得麵善,直到剛才被罵了一句,才認定這真的是當初荒漠上人人畏懼的沙匪頭子。

在這種地方當然是命大的發財,這裡除了拿命謀暴利的商人,剩下的就是亡命徒和送死的冒失鬼。沙匪隻劫商人,對有難的一視同仁——但救有錢人就要狠敲一筆。

“鎮上一個熟人都沒有了。”沈節道。

“有頭有臉的都死了。”說這話的時候馬販在笑。

沈節也笑。

“八年前您燒烏金樓帶著弟兄大鬨一場,朝廷被您嚇怕了,查得緊呢。我還是叫您沈大俠吧。”馬販又道。

沈節搖頭,“彆叫我大俠。”

“啊?”

“折壽。”

“您的事情都被說書的講了八年了,怎麼不能叫?”

“一碼歸一碼。”沈節沉默了一會,馬背上的大漠斜陽仍和八年前一模一樣,地平線上能隱約看到一處破落野廟的影子。

“這個大俠——”沈節其實並不想說太多,可是開了頭隻能說下去:“本來應該是舍身平不義的,用武的不用武的,都是憑意氣主持公道。往大了家國天下救千萬人於水火是頂天立地的大俠,往小了說路見不平也一樣,他們和尚說這都是菩薩行,反正就是這麼回事。你看看在江湖上吃飯的,多少都是亡命徒——我不也一樣,這麼些年殺人報仇,拿命換錢,多少害人的事,我當然配不上。”

“那小弟祝您此番出山,成個名號響當當的大俠!”馬販道。

“得了吧。”沈節不喜歡油嘴滑舌的人,但是想了想,在這種全然不知前路如何的時候,還是需要一點吉利話:“行,借你吉言。”

沈節重新圍好頭巾,日頭開始西斜,大漠上的風已經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