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以為這是在哪裡?找樂子找到我們江家來?”
女聲讓兩人齊齊抬頭,在不遠處與人起了爭執的,正是江家的二小姐,江柔。
她麵色難看,不知站在那裡多久。
林權瞧著江柔對麵那人,給樓晝解釋道“那溫夫人是周韞的表嫂。特彆瞧不上江言,沒少在各種場合編排她。”
眼下這場麵,恐怕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不過這江柔對她姐姐到是還不錯。”
溫夫人沒有料到,自己的那些話竟然被江柔聽了個正著,更沒料到江柔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這樣指責她這個長輩。
麵上又紅又臊。“江柔,我可是你表嫂。”
江柔冷笑,“這時候想起來自己是長輩了,背後說我們江家沒家教的時候怎麼沒想到?”
溫家雖然家大業大,但和江家這種還是不可比的,更彆說如今江柔極有可能掌控江家成為江家繼承人。並且不久之後就會和周家繼承人,周韞聯姻。和她比起來,溫夫人一個周家的遠房親戚算什麼。
她之前能在江言麵前擺譜子,那是她性格好,向來不愛計較。但在江柔麵前就有些不夠看起來。
溫夫人周邊的姐妹,見場麵尷尬連忙打圓場“江小姐想必聽錯了,我們隻是和江大小姐開個玩笑。”
她們以為江柔是不滿用江家來做玩笑。
而這話直接捅了江柔的心窩子。
她眯著狹長的鳳眼覷著眾人,帶著非凡的氣勢。
江柔聽到江言名字麵色更是陰鷙,“那不如夫人們將剛剛怎麼對我姐姐婚事開玩笑的,再和我講一遍。”
眾人臉又羞又惱的漲成了豬肝色。
不過好在江柔沒打算將事情鬨大,畢竟這要是傳出去對於江言的名聲也有妨礙。
另外是--
江言瞧著江柔不知和誰起了衝突,擔心出了事,連忙走過去。
有了江柔的前車之鑒,這次江言一靠近就有人發現了。
江柔轉頭,女人目光平和清幽,如天上月。
周圍噤聲,他們都看著她。
江柔撇嘴。
可江言的視線隻看著她一個人。
江言看著臉色算不上好的妹妹。
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嘴上責備著,手緊緊攙扶著妹妹。
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有其他人的存在。
瞧著她離去的背影,樓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江言看著身旁走路踉踉蹌蹌的妹妹“你喝酒了?”
江柔攙著江言的胳膊,聞著她身上的冷淡的香水味,才逐漸平複下心裡的怒意。
想抬眼看看她,卻正好撞進江言眼底。
江柔抿著嘴,莫名心虛的替自己辯解“不是我的錯,是她們太找罵了。”
江言摟著她的肩,聽著她撒嬌的語氣,無可奈何笑笑。
她轉身望著四周投過來的視線,替妹妹捋了捋頭發“快站好,大家都在看著你。”
江柔裝作沒聽到一般纏著,“不要,好久沒見到你了。”
江言也就隨她黏著,而在她一無所知的時候,江柔默默轉移站位,遮擋了那些視線。
從背後看過去,這兩姐妹親昵的過分。
宴會開始了,周邊的音樂停了下來,周韞朝著江言的方向走來,但她知道他是來找妹妹的,她捏了捏江柔的手,看她神態清醒了些,才交到周韞的手上。
雖然外界總是猜想她們的關係糟糕。
但事實上,她們從高中開始就是很好的朋友,哪怕後來她回到江家她們的關係也沒有變過。畢竟,她從來沒有想要江家的任何東西,在江家待到成年能夠獨立工作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過江家居住。
既然不存在利益糾葛那麼外界的揣測隔閡在她們之間也從來不存在。
走在薑嵐的身邊,江言神色淡然。
側門的蛋糕推了上來,薑嵐正要拉著她,而江言起身快了步正好與她的手錯過。
江言恰好撇過頭,看著薑嵐的手,正要解釋什麼。隻見薑嵐轉過了頭,似乎沒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眾目睽睽中一家六口齊齊站在一塊,江言站在中心,她的身材出挑,站在周韞旁邊絲毫不遜色。
樓晝在台下注意到,江柔和她未婚夫的目光時不時都要放在江言的身上。
而江柔此刻絲毫看不出任何的陰霾。
他覺得這家人真有意思。
“裝的,肯定是裝的。”
他轉頭看著溫夫人,自從江柔走過,她膽子仿佛又大了起來,急著在人前找回自己的麵子。
卻沒注意到,周圍聽他講話的各位夫人早已不耐煩起來。
說起來,她們的各自的身份誰也不比誰低多少。隻不過大家都有生意牽扯,都不想把事情落得太難看,可這女人仿佛沒有這個意識。
樓晝揉了揉耳朵“溫夫人,江二小姐可盯著您呢。”
溫夫人身子抖了一下,急急忙忙的轉頭去。沒看見任何一樣在看看周圍憋笑的幾個人,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
她還想說什麼樓晝看她像小醜一樣,已經走開了。
--
“江二小姐都訂婚了,江大小姐什麼時候才能遇見那個如意郎君。”
江言隨意的搭話道“再等等,還沒有遇見喜歡的。”
“我到是有個兒子,就是比江大小姐小了幾歲。”某位叔叔說著就朝著人群中揮手,聽夠了亂七八糟的客套話,江言已經有些疲憊了,她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環節。
可為了照顧大家顏麵,江言順勢朝著那個方向看去。
有個年紀看過去才剛剛成年不久的少年靦腆的走了過來,深深的為這位叔叔的不靠譜有了個認識,她都二十七了,比他兒子都大了八歲。
他兒子她都能當自己學生來看。
“江姐姐,我是董昶邊。”
江言看著隻覺得這小孩挺乖,但多的心思可就沒有了。那少年神色不自然,想來也是覺得尷尬。
正想著怎麼回絕叔叔好意時,突然她看見人群中有個少年正悄無聲息的朝著門外溜去。
霎時有點羨慕。
真可惜,她現在不能離開。
就在江言惋惜的時候,口袋中的手機鈴聲響了。
此時少年已經走到了麵前,江言猶豫片刻,就見的少年耳根子發紅,正準備掛斷電話。
隻聽到薑嵐說道“先去接個電話吧。”
場麵的尷尬有了緩解,江言感激的看了母親一眼,朝著眾人解釋道“那我等會回來。”
“聽說江大小姐今年得到職稱了。”
董昶邊望著江言離去的背影,聽見爸爸的話立馬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周韞瞥了他眼,睨著江言的背影許久。
江言一路朝著人少的地方走去,在一個偏僻的角落中,電話接起。
“文昕家長,你好。”
文昕就是今天傍晚在草叢哭的那個女孩,看著這麼晚的來電,江言心裡不經有些擔憂。
電話那頭女聲激動“江老師,文昕今晚回來,我看見她的手上有很多小刀劃出來的痕跡。”
江言嚴肅起來。
“這些痕跡是今天才出現的嗎?”
江言的本意是想試探問文昕以前是否就有自殘的習慣。
文昕母親的態度一下子激烈起來“從來沒有的,文昕一向是個很乖巧很聽話的小孩,她平時都很開朗的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一定是有人欺負了她,老師你要查清楚!”
江言聽得麵容肅穆。
“文昕媽媽,你先彆急。平常我也有在班裡和文昕交流,文昕在班上的人緣一直很不錯,個性也很開朗。我等會會去聯係下班委問問她最近在班上有沒有其他異常的表現。”
“您旁敲側擊的詢問下文昕,您放心我們絕對不允許校園暴力的這種行為存在。”
文昕母親聽完她的話後,情緒緩和了許多。
等家長掛了電話,她給幾個班委發了信息詢問。
直到最後一個數學班委回複,她和文昕是班裡比較要好的朋友。
看著班委消息。
江言眉頭緊蹙,如果是學校的事情她還能給文昕解決,可如果是家裡的事情,那她不好插手了。
門觸不及防關上的聲音,讓她嚇了一跳
“是誰。”
樓晝躲在一旁,整個人都是懵的,他唾棄自己為什麼要躲起來。
然而現在他也不方便出去了,偷偷朝外瞄著,隻期望她能趕緊離開陽台。
“江言,是我。”
另一個憑空出現的聲音,嚇了樓晝一跳,順著聲音看過去,出現在門口的人正是周韞。
江言瞧著身前的男人,顯得有點興致缺缺,周韞來時聽了些她的電話,“是學校的事情嗎?”
江言點了點頭,“沒事,是個學生的問題。”
她話語輕鬆,但周韞看出了她神情中的憂慮。
周韞想說些什麼,可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又覺得沒有資格。
江言也不習慣。
她瞧著男人,即使身上襯衫已經有些折痕,也不掩他身上溫和氣質。
說來也是好笑,從前江言為了不想讓江家和周家長輩失望,再加上確實對周韞有點好感,所以有事沒事就會拉著周韞出去,最初的時候周韞還會出去幾次,可後來想見著周韞都不算容易,不是在忙就是有工作要麼就是在加班。
現在婚約斷了,他們兩個之間也不再那麼緊繃著了。
這樣想,到是浪費了不少時間。
“你。”
兩人異口同聲。
夜晚來臨,從山莊上看,山腳下的城市燈光就如天上的繁星點點。
微風拂麵,江言望著周韞,笑了笑。雙手隨意擱在欄杆上,頭微揚“你先說吧。”
她猜測到周韞來找她肯定有事。
這一小插曲,將兩人之間持續了將近一個月的氣氛緩和了不少,連帶著她剛剛不怎麼好的心情,都輕鬆了許多。
周韞瞧著江言神色中帶了愧疚。
“抱歉。”
他覺得自己對不起江言的地方太多了。她為他付出了太多的時間,他看著她為他付出,他以為他心動了。
如果不是到了要訂婚的那個地步,他也許察覺不到自己是真的忘記不了江柔。
他不願意就這樣稀裡糊塗的跟另一個人過上一輩子。
他略顯瘦削的身材透露出一股淡泊隨和的氣質,五官輕輕勾勒出端莊的臉龐,柔和的眼神內斂。
江言望著麵前神情誠懇的男人。
心中五味雜陳。
在一起五年怎麼能說一點感情都沒有呢。
江言抬起頭,“為什麼要說抱歉,喜歡一個人沒有錯。是我選擇和你在一起的,也是我選擇和你解除婚約的。你和我隻是運氣不太好。”
“我這麼久都沒讓你喜歡上我,而你和我談了五年的戀愛,才意識到自己心意。”
江言看著周韞釋然。
周韞微怔。
江言朝著外麵邊走邊說道“我們該出去了。”
離開那個小陽台,宴會嘈雜的聲音重新傳入了江言的耳朵中。
她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了江柔。
朝著她走去。
“姐姐,你回來了。”
江柔麵若桃花笑著,眼睛明亮。
江言將囑咐侍者的蜂蜜水交給她。她對於這些人是誰其實都不太熟,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顧照顧幾個酒喝多的人。
而剛剛的靦腆少年已經不在了,一場很隨意的相親也很隨意的結束了。
宴會接近散場了。
樓晝從小陽台中溜出來。
“你去哪裡了。”
樓晝抬頭,正是他的哥哥樓朔。
兩人是雙胞胎,樣貌幾乎一樣。
除了樓朔是從未染過的黑發。
樓晝攬著哥哥的肩,“你猜猜我剛剛偷聽到了什麼。”
樓朔對於弟弟這種不著調的行為並不關心 。
“是江大小姐和她前未婚夫。”
他說出名字的時候樓朔為之一振。
“他們說了什麼。”
樓晝望著樓朔,審視著。
他的哥哥好像對於那個江大小姐很有興趣。
樓晝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道“她好像對周韞癡心不改,一直纏著他。”
“不可能。”樓朔冷哼一聲。隨後瞥了樓晝一眼,也不再關心其他的。
樓晝對於自己哥哥將不屑擺在臉上的神情感覺新奇。
畢竟他哥,他和樓朔雖然是雙胞胎,可自從被選擇成為繼承人之後就鮮少有過這樣的神情,也從來沒有見他這麼在意過誰。
他難道喜歡那位江家大小姐?
樓晝有點興奮。
“哥,你說我要是答應了林權的賭約,是會輸還是會贏呢?”
樓朔的腳步沒有停下,但他的沉默足以透露許多信息了。